可原本美豔動人的一笑，卻突然僵硬了幾分，容傾月嘴角抽搐：“阿離，剛剛那人一直跟着我們。”
“去沈傾那裡，走。”雲修離微微淺笑，毫無驚訝之一，腳步一頓，突然臨時變道：“讓他跟着。”
容傾月又看了幾眼，這纔看清楚了身後那個人，他紫衣華貴，風流無雙，眉眼之間還有那麼點熟稔。
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這人是誰，只是覺得熟悉極了，但越想越覺得奇怪，爲什麼要去沈傾府裡……
那人與他們保持這三丈遠的距離，不快不慢，優雅至極。
現在已經是半夜，從大門口進去實在太招搖了，容傾月用‘廉貞’給沈傾的‘貪狼’發了個信號，他便知曉他們的位置，約在了後花園的閣樓裡見面。
當然，還多了這一位不速之客。
閣樓裡四人圍桌而坐，那一名紫衣的不速之客斜斜靠着欄杆。
見沈傾的嘴角居然勾起一絲笑意，容傾月抓了抓腦袋，又看向雲修離。
她的猜測不會是正確吧，奕城想重回雲流城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昔日的君上想要光復雲流城，並且得到了宸王殿下的支持幫助，那麼這事的成功率不小。
所以，流散在各地的雲流城遺民，想必也都紛紛找到了陵城來，與奕城匯合。
之所以將他帶到沈傾這裡來，就是這個原因吧——紫衣男子大約是雲流城的人，而且是雲流城，位階很高的人。
“聽說，宸王殿下在對付百里家？”還是紫衣男子先開口，打破了這一室沉默。
容傾月點亮了另一支蠟燭，自己給自己找了些吃的，聽到那男子喊出‘宸王殿下’四個字，居然一點兒都不吃驚。
不過……既然知道是宸王殿下，還敢和宸王殿下擡價的人，可是不多呢。
雲修離淡淡一擡眸，“閣下是想勸阻本王？”
“不。”那男子搖搖頭：“宸王殿下所做之事，在下必當全力以赴支持，在下本就飄無居所，先前爲百里家做事，也不過全憑喜惡而已。”
不分善惡，做事全憑喜歡或者不喜歡？真是任性。
不過他這話的意思是，在遇到雲修離之前，他在爲百里家做事，於他來說，百里家好不好都是無所謂的，他對什麼都是無所謂的，只因爲今日見到了宸王殿下，所以要幫着宸王殿下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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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才信呢！
容傾月眨眨眼睛：“閣下是百里家的什麼人？”
那人突然彎了彎身子，行了個禮：“在下不才，百里府客卿，對外宣傳在下之名爲‘殺伐劍’，而對於幾位……，在下還有另一個名字——顧蒼。”
殺伐劍！百里家的得意殺手，本以爲是凜冽冷然之人，沒想到居然這麼的……邪魅……
不對！容傾月蹙起眉頭，是巧合嗎？顧蒼這個名字說普通也算普通，可是說不普通也不普通。
“殺伐劍……這麼說來，閣下居然是名震江湖的殺伐劍，卻在五年前入了百里家，心甘情願爲百里家做事的一方遊俠。”雲修離指尖輕點桌面，一時間只有他指尖的旋律優雅而緊迫。
沈傾眼角一抽，宸王殿下怎麼總找不到重點，顧蒼啊，他是顧蒼！
容傾月眸子一眯，忽然想明白了，她戳了戳沈傾，低聲道：“‘殺伐劍’的江湖勢力大多都是在南靖，如果我沒記錯，那兒可能是雲流城遺民最多的地方。當時雲流城的江湖是是統治的你還記得嗎，如果真的是他，那麼他統治這些江湖勢力……”
沈傾一驚，蹙眉問道：“當時雲流城中，統治江湖勢力的人，是你洛旋，輔助之人，是他顧蒼……”
“宸王殿下不考慮將在下收入麾下麼？”顧蒼又問道。
容傾月咳咳了一聲，她真沒見過這樣毛遂自薦的。
“收入麾下？”雲修離淺淺一笑：“祿存祭司爲何來找了本王，而不是找閣下的君上，漆寒呢。”
果然沒猜錯，天璣，祿存，顧蒼！
……
宸王府。
嵐姑娘蹙起眉頭，對着那人冷冷問道：“你確定？宸王殿下和月公主出府了？”
“是，屬下絕不可能看錯。”那黑影半跪在地上，“而且，是去了拍賣行！這件事情，是否要彙報給……”
“先不必。”嵐姑娘與嵐老對望一眼，總覺得這件事情太簡單：“宸王殿下異常敏銳，這個時候去交易行，就不怕透露給我們？”
“屬下絕對不可能露餡！墨白大人都毫無懷疑！”
嵐老思索了一翻，開口道：“我們在府中想扳倒月公主，結果太過貿然，想必宸王殿下已經開始懷疑我們的身份了，所以今日大約是試探，不必告知主家，否則……”
否則，被宸王殿下知道了，那就會直接懷疑他們！
“繼續盯着他們。”嵐姑娘咬牙：“千萬別露出破綻，好了，你趕快回去。”
“是，屬下告退！”那人一身黑衣，黑衣上繡着銀絲，這個布料，是容傾月還在東堯的時候，爲宸王府的暗衛們挑選的！
門外的墨白身形一閃，對着不遠處的阿七搖了搖頭。
……
“這支玉簪確實難得好玉，可至多也不過八十萬而已，宸王殿下爲博佳人一笑，肯以百萬買下，看來七妹如今，到是過的很不錯？”顧蒼抱着手臂道。
容傾月翻了個白眼，不過手中的玉簪越看越好看，她會心一笑，溫潤的觸感直達掌心。
“掌管天璣的祿存祭司，爲何要來找本王？”雲修離卻還是那個問題，雙掌居然微微握成拳，意味深長：“閣下是否知道了什麼。”
“我能知道什麼？難得能夠魂聚，我想重回雲流城，自然要仰仗宸王殿下。”
都這樣說了，還說不知道什麼！
顧蒼是絕對沒有見過雲修離的，因爲顧蒼、沈傾等人死的時候，雲修離還沒有被漆寒利用無妄創造出來。
“那麼你是知道，漆寒已經沒有實體，現在存在的他不過是幻影，他無力重回雲流城了，所以要投靠阿離？”容傾月問道。
可是問完又覺得，不對，若真是如此，也不可能人祿存祭司連漆寒那兒去都不去，就直接來找阿離了。
而且態度神情，都沒有半分虛假，就好像是欠了阿離一個很大的人情一樣。
說實話，她真是奇怪，沈傾對阿離的態度也不錯，顧蒼就更加了，葉闌也是，他們是不是都知道些什麼……
比如，上一回容傾月猜測的——遺留在雲流城的居民未死，而是被保護了起來。
“祿存祭司……”容傾月突然喃喃低語，然後問道：“你知道雲流城遺民，還有多少嗎？”
顧蒼一愣，“你的江湖勢力，大部分都不在聖境，至於遺民多少，這個問題，難道不應該問宸王殿下嗎？”
他果然知道！
阿離犧牲魂魄保全雲流城族民爲死一事，顧蒼知道！
難怪他義無反顧的投奔宸王殿下！
“也別說什麼合作不合作的了，五千年不見你倒是越發客氣了起來。”沈傾往他身上重重打了一拳：“既然來了，明日隨我去見大哥吧。”
天璣祭司是當年‘叛亂’者之一，可所有人都明白，所謂的叛亂不過是爲了平息一場更大的暴亂，而想出來的莫須有的東西。
可是，天璣祭司顧蒼，也是爲此付出了性命的。
至於他是如何聚魂，這件事他雖然不確定，但是洛旋的魂魄在獻給了無妄之後，都能夠重新凝聚，而且宸王殿下還爲她用了千葉藤固魂，想必，爲他們幾人凝聚魂魄，宸王殿下也是在五千年前就計算好了吧？
本以爲操控大局之人是漆寒，卻沒想到，回頭一看。每件事情的背後，都有宸王殿下的影子。
但是……那個時候，他明明只是傀儡，剛剛被創造出來！可他卻居然影響到了那麼久遠的事情，以及在短短的一年內操控全局，延續至今。
宸王殿下，真的只是漆寒製造出來的傀儡嗎？
顧蒼擡起手掌，緩緩釋放自己的靈力：“現在我已經能夠操控自己所有的力量了，那些江湖勢力，本就是七妹的，過些日子還給她，宸王殿下要剷除百里家一事，我也會盡力。”
其實，在重回雲流城這一件大事面前，剷除百里家看起來不過是一個小插曲罷了，阿離與她盡力就算了，爲什麼……
卻見顧蒼暗暗一笑：“百里家，一直守護着一個秘密，唯有家主方纔知曉，若是不拿着整個百里家來作爲脅迫，又要如何得知呢？”
什麼秘密？！
雲修離勾起脣角，目光流轉：“已經去過夢魘雲流城了？”
“不錯，去過了，自然也知道了歸墟，那麼也就明白了，想要重回雲流城，必須先找到歸墟。而百里家時代守護的秘密……”顧蒼攤了攤手：“便與歸墟有關。”
容傾月恍然一驚！
顧蒼去過了夢魘雲流城，所以知道了歸墟，而又打聽到，百里家的秘密與歸墟有關，所以他才潛伏百里家，可是如今已經五年，卻依舊毫無線索。
而這個時候，雲修離卻用了一種最極端也是最快捷的方法——直接剷除百里家！
將百里家的秘密翻個底朝天，害怕不知道，那關於歸墟的秘密是什麼嗎？
所以，看似毫無關聯的一切，都有一根線串在一起，而掌控這些線的人，是雲修離。
容傾月擡起眸子，“那麼，就從府中的嵐姑娘處，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