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雲定謙將那偷聽的侍衛隨地一扔:“容傾月,說話要有證據,何況你這樣……”豈不是明擺着在離間他與陳太尉的關係?暗裡還好,這樣明面上‘離間’,若是陳太尉知道了,豈不是對他不利?!
而且,謀反?
這兩個字可不是隨便就能說出口的!
“我就是想看着你焦急到手足無措的模樣啊。”容傾月無辜的一歪腦袋:“雖然我此行並不是出於什麼好心,但也不可否認,六皇子可是得到了很意外的消息,怎麼不應該感謝我麼?”
她攤開手,手上的一枚小小的,類似虎符的東西。
雲定謙呼吸一滯,這個看起來,似乎是調動兵力的?
“六皇子殿下若是好奇,與我走一趟吧。”容傾月轉了個身,那門又嘭的一下開了!
兩人驚訝,看着來人目瞪口呆。
雲修離丫的不是臥病在牀嗎……
墨白訕笑,嘴角有些抽搐,就說了,傾月小姐不會出事情的,主子就是不放心非要來,剛剛她的話,他們倆在門口不是沒有聽見。
不得不說,傾月小姐的腦回路真的……和正常人不太一樣,居然能想出用這種方法來打擊雲定謙!
難怪當時得知雲定謙和陳太尉勾結在一起的時候,傾月小姐就淡淡說了句,隨他們去吧,畢竟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雲修離此刻身着華貴的白袍,面容溫潤如玉,薄脣上翹,眉眼溫柔魅惑,絲毫沒有方纔的病態!
“宸皇叔,你……”雲定謙深吸一口氣,雲修離也來了,那麼陳太尉估計更不會放過他了!
但是……若容傾月說的是真的,那他也就沒必要和陳太尉合作了……
容傾月與雲修離對望一眼,雲定謙早就信了她們的說辭,只不過內心不肯承認罷了!
她幽幽嘆口氣:“六皇子殿下到底走不走了?不走的話,我就告辭了啊。”
說罷,她還真的扯着宸王殿下往外走。
“月郡主!”雲定謙劈暈那被扔在地上的侍衛,冷聲道:“本殿去!”
……
四人隱蔽的出了城,城東三十里處幾乎都是山脈,而且那兒比較乾燥,所以稍有地下水源。
容傾月下了馬,閉上眼睛默唸咒語,雲定謙發現自己居然可以隱身了!
“跟我來吧,放心,我已經查探過了,這兒沒有人高於三階的,只是一處普通的練兵場,最具有實力的兵不在這裡,這是四階的隱身術。”容傾月在前面走着。
雲定謙腳步一軟——他方纔聽到了什麼?練兵場?!
對了,剛剛容傾月說過,陳太尉不是想幫他……是想謀反!
容傾月見雲定謙瞪大眼睛,還不忘補刀:“喏,拿着,你好外公的‘兵符’。”
這明顯不是東堯的兵符,而是一種沒有見過的。
試問王朝初始,最重要的是什麼?!是兵力啊!陳太尉居然連兵符都造好了,練兵場,這麼大的練兵場,他是多早之前就開始打算叛亂了?
四人沿着一條小路進入,這路極窄,有些一線天的味道,四人只能側身小心翼翼的進入。
“再進去就是了。”容傾月指着前面一條長長的棧道:“能看見裡面空曠的練兵場地,也能聽見聲音了吧?”
雲定謙臉色慘白……若方纔他還不信,那麼現在他已經完全信了!
將山挖空,秘密進行操練!
這山挖空就不是什麼一年半載的事情了,還有招兵買馬,製造了這麼多武器和盔甲,要多久的時間才能將此處成形?恐怕沒有五年也有十年了!
十年……陳太尉從十年前就開始不動聲色的招兵買馬準備一舉拿下雲家江山,而他居然傻乎乎的,幫着一個外姓人?!
“六皇子是不是很驚訝,很憤怒,做了這麼多,都是在爲別人做嫁衣呢。”容傾月挑了挑秀氣的眉毛,隨手拿起一把擱置在一旁的劍:“可惜啊可惜啊,密謀算計多年,最終還是……”
見雲定謙雙手握拳,青筋暴起,面色通紅,容傾月滿足的笑了笑,很好,今日不枉費她跑了這麼遠,目的達到了!
挑起雲定謙對陳太尉的不滿,雖然對於整體的局勢沒有太大的變化。
但是……她從一開始就和雲修離說了,她做這些,不是爲了扭轉大局。而是爲了報復雲定謙。
這個六皇子,纔是給她傷害最深的人,比起容靜雪、容千霜和柳側妃,其實一切是罪魁禍首就是這位六皇子殿下啊。
見她戰氣高於常人之時,百般巴結,定下婚約;見她一朝成爲廢材之後,棄之不理,縱容容靜雪等人打殺他,甚至自己出手想了解她的命。
而現在容靜雪這麼慘,容千霜也好不到那裡去,柳側妃已死,憑什麼這個渣男還能過的這麼瀟灑?!
她從一開始就打算好了,每當雲定謙有難的時候,總會有人在背後幫他一把,爲的不是‘幫’他,爲的是今日!
讓他知道一瞬間從天堂掉到地獄是什麼感覺!
“容傾月,你閉嘴,你閉嘴!”
雲定謙此刻渾身顫抖,見容傾月那一副悠然的模樣,他瞪着血紅的雙眼:“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卻選擇在今日才告訴我,你就是想看我的笑話是不是!”
“是啊。”容傾月毫不介意的點點頭,大大方方的承認:“我看着六皇子殿下您爲了您的‘大業’奔走,爲了您的大業不惜拋棄枕邊人,爲了大業把自己搞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然後再告訴你,你做的這些,不過是爲了他人做嫁妝罷了。”
“雲定謙一口氣岔了,險些倒地!
容傾月將那把劍放了回去,剛剛轉身,便聽到了雲定謙的聲音:“容傾月,我恨他!也恨你!”
“哦?”她淺笑一聲,話音剛落,一柄劍便迎面而來。
是她方纔放下的那一把,如今正我在雲定謙手中,“你三番五次毀我大計,知道他在利用我,居然看我的笑話!”
雲修離瞳孔一縮,剎那間有肅殺之氣蔓延,像是壓制了許久的殺氣突然之間爆發!
容傾月卻是輕輕的,伸出兩隻,隨隨便便的就夾住了劍身,然後微微一彎:“六皇子殿下,你不僅智商不如我,武力也不如我呀。”
“閉嘴,你……你閉嘴!”雲定謙瘋瘋癲癲的把劍一扔,這麼多年的美夢全都破碎了!
他從此再也沒可能坐上那個位置!即使陳太尉失敗了,可是這件事……這件事被宸王殿下知道了,以後哪裡還會有他的活路?!
他不想謀反啊,他只想做皇帝,爲什麼,爲什麼會成爲現在這樣!?太子之位……那個九五之尊之位……容傾月居然就這樣摧毀了他的夢想!
他和陳太尉是一條線上的螞蚱,陳太尉謀反,他必然也脫不了干係啊!
……
墨白將瘋瘋癲癲的雲定謙拉走,偌大的練武場內只剩下兩人。
容傾月嘆了口氣,沒想到雲定謙居然這麼大反應,若他從來沒想過要做皇帝,沒有這些權利鬥爭,那麼他或許會娶自己,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嫡女,那麼也不會牽扯出後面這一大堆的事情了,可是萬事都無如果。
兩人沉默了一會,容傾月扭着衣角,張了張嘴,居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方纔見到容靜雪的時候也是,她覺得她報仇了,容靜雪、雲定謙過的太不盡人意了,這麼慘的下場,可以算得上是她煽風點火一手促成的。
容靜雪要地位,雲定謙要權利,她利用了他們的弱點。
可是爲什麼‘大仇已報’之後沒那麼開心呢,做這麼多,好像還不如在宸王府簡簡單單的喝一次下午茶來的快樂。
是因爲她太不知足了,還是因爲容靜雪雲定謙這幾人,在她心裡根本就一點地位都沒有,所以他們現在如何,未來如何,她一點都不關心了?
“月兒隨我回家吧。”沉默許久,她突然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圈住。
“容傾月微微張嘴,睜大眼睛,然後轉頭:“阿離?”
“此事解決,便不用再想,今日累了,隨我回家吧。”雲修離揉了揉她的頭:“若是不權力驅使,他今日不會如此崩潰。在我們看來不過是一樁小事,而與他卻似整個人生的毀滅,只因他太看重‘權力’二字。”
他的懷抱乾淨清爽,有淡淡的藥味,胸膛強健有力,她放心的把頭枕在上面。
“嗯,回家吧!”容傾月露出小虎牙,乖巧的答應。
雲修離只覺得胸膛被什麼填滿,回家啊。
他從不覺得宸王府是家,自始至終似乎都只有他一個人,而她的到來,卻讓冷冷清清的宸王府,多了一絲溫暖。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夕陽落去,兩人共乘一騎。
溫馨美好的畫面很難得,在有容姑娘的地方就更難得了。
比如,她甩了甩腦袋終於不再去想雲定謙三個字的時候,宸王露出了會心的笑意。可這笑意沒過三秒又僵住了。
因爲容姑娘露出小虎牙,在他懷裡轉了轉腦袋,問道:“墨白呢?”
哦……墨白帶着六皇子殿下回去了。
於是她又問:“那剛剛那匹馬呢?不要了嗎?”那多浪費啊!
宸王殿下指尖一動,嘴角一抽,“你考慮的還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