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快滾啊。”穆思思把手能夠得到的東西,通通都朝着凌千楓扔了過去。
這點力度,對凌千楓來說,根本不痛不癢。他站在原地默默承受着。
終於,穆思思再也找不到東西扔。
“你怎麼還不滾!?”穆思思大叫着,聲音尖銳異常。
而凌千楓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我讓你滾啊!”穆思思歇斯底里一遍遍地大叫着。
可她叫着叫着,不知何時,竟然已經淚流滿面。
“凌千楓你快走,御就要回來了,他馬上就會回來的。”穆思思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她看着凌千楓,眼底滿滿的都是哀求的眼神。
她總覺得,她的御,下一瞬間就會出現在她面前,然後一臉醋意地攬過她,告訴她要離凌千楓遠一點。
凌千楓沉默了一會,突然說道:“霍御不會回來了。”
穆思思這個樣子,明顯是不肯接受現實。可那樣的情況,霍御生還的概率,幾乎爲零。她遲早要面對這個殘酷的真相。
“你憑什麼說他不會回來了?凌千楓,枉我把你當成朋友,你竟然詛咒御!”穆思思有些憤恨地看着凌千楓。
“他的確是不會回來的。”凌千楓有些殘忍地說道:“你該記得的,龍騰大廈遭遇了恐怖襲擊,大廈坍塌,我帶了你出來,而霍御,就被掩埋在了第十層。”
“你走,我不想聽。”穆思思剛剛聽了一個開頭,就拼命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凌千楓的眼底閃過一絲複雜,他向前一步,用力拉開穆思思的手:“你再不想聽,這也是事實。霍御,已經死了。他不會回來了,永遠不會回來了。”
房間,陷入到了一陣寂靜中。
良久,凌千楓纔敢去看穆思思的表情。
她就這麼神情呆滯地看着前方,淚水,無聲地從她的眼角滑落。
“爲什麼?爲什麼連幻想的餘地都不給我留?”穆思思擡眸看着他,淚水早已花了臉。
只是一場昏睡而已,那樣慘烈的一幕,她怎麼可能忘記。可是,她寧願自己不記得。
凌千楓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但還是輕聲說道:“你遲早要接受這個事實。”
遲早要接受嗎?
穆思思的眼底,閃過一絲悲哀。
可是沒了霍御,這個世界又有什麼意思?她爲什麼要接受這樣一個沒有色彩的世界?
穆思思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底的淚水,竟已蒸發。
她用一種鎮定到可怕的聲音問凌千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恐怖襲擊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嗎?霍御的事情,奶奶知道了嗎?”
“現在是第二天早上六點,恐怖襲擊發生在深夜,現在網絡上已經傳開了,但電視和紙質媒體還沒來得及報道。霍老太太沒有上網的習慣,所以,她現在……還沒有收到消息。”凌千楓一一回答道。
穆思思不由咬了咬牙。
老太太如果知道了這個消息,多半會崩潰。可這件事情,根本瞞不下去。
與其讓老太太通過其他渠道得知這個消息,還不如她親自去說。
“老太太這個時候應該已經起牀了,我現在要去見她。你放心,我現在情緒已經恢復了。你出去吧,不用一直跟着我。”穆思思十分冷靜地說道。
雖然這個沒有御的世界,已經沒了任何色彩。但是霍老太太是霍御唯一的親人了,她要讓老太太健健康康的。
凌千楓有些憂慮地看了一眼穆思思。
她越是平靜,爲何他的心中,卻越是不安。
但是穆思思的話,他沒有反駁的理由,凌千楓只能沉默地從窗口跳了出去。
穆思思面無表情地起身,朝着老太太的房間走去。
老太太的作息十分穩定,通常晚上九點,她就睡下,早上五點,她就起來。
穆思思走到老太太房間的時候,她正在女傭的服侍下,用着早餐。
看見穆思思,老太太的臉上不由露出了一個笑容,她朝着穆思思招了招手:“思思啊,今天怎麼起的這麼早。”
穆思思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然後朝着老太太走了過去。
老太太牽住她的手,眼神有些擔憂:“你今天,怎麼好像臉色不太好。”
穆思思扯了扯脣角,正要說話,老太太的臉上,卻突然露出了一個促狹的笑容。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爲你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吧?”老太太打趣地看着她:“我都聽門房說了,你昨天晚上睡不着,半夜出門去找御兒了。怎麼,幾天沒見,就想他了?”
昨夜……
飛機,爆炸,火光,坍塌。
那一幕幕的場景,在她的腦海中重現。
穆思思的神情,不由得有些恍惚了起來。
明明只是幾個小時之前的事情,爲何她此刻想起來,竟是恍若隔世。
穆思思定了定神,朝着旁邊的女傭說道:“奶奶經常吃的救急用的藥丸在哪裡?拿來給我。另外,讓林醫生在門口等待。”
女傭聽話地去了。
霍老太太有些奇怪地看着穆思思:“思思,你要拿藥做什麼?我最近身體不錯,已經很久沒吃那藥丸了。至於叫林醫生過來,就更沒必要了吧?”
穆思思的臉上,不由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霍老太太看着她這個模樣,心中也不由有些奇怪了起來。思思今天一早就有些奇怪啊,難道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霍老太太正在琢磨着,女傭已經將藥拿了過來:“少夫人,林醫生,已經在門外等着了。”
穆思思帶呢了點頭,然後倒好溫開水,拿好藥,準備好了一切,她才輕聲說道:“奶奶,霍御……出事了。”
“什麼事?”霍老太太只當是些小事,依舊是笑呵呵的。
穆思思的眼底閃過一絲痛苦,聲音卻十分平穩:“昨晚……恐怖組織襲擊了龍騰大廈。龍騰大廈整座倒塌,御,御沒能逃出來。”
霍老太太嘴角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那裡。
穆思思在說些什麼?她爲什麼突然有些聽不懂?
恐怖組織?龍騰大廈倒塌?霍御沒能逃出來?這,這都哪兒跟哪兒?
“思思,你……你在開什麼玩笑?”霍老太太盯着穆思思,聲音有些顫抖了起來。
“我沒有開玩笑。”穆思思的聲音減低,她也很希望自己是在開玩笑。
可惜,不是。
“恐怖襲擊的時候,我和御就在一起。”穆思思的手,無意識地攥成了一團:“我……我逃了出來,御,御卻被大廈埋葬了。”
霍老太太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穆思思,彷彿想要從她的神情中,看出玩笑的影子來。
然而沒有。
穆思思的眼底,滿是凝重。
“恐怖襲擊的事情,現在已經在網上傳遍了。奶奶隨便搜一下就能看到消息。過不了多久,電視和媒體上,應該也會報道這件事情。”穆思思低聲說道。
霍老太太咬了咬牙,她扭頭看了一眼女傭:“搜,立刻給我搜!”
女傭也被穆思思說的話驚得一臉懵,聽到老太太的聲音,她才驚醒過來,拿出手機就開始搜索。
沒過多久,她顫抖着把她搜索到的東西,遞給老太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