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引羣憤(下) +19
“鍾永勝,你將你之前所述之事再說一次給魏相聽。”郎子衍轉向鍾永勝。
鍾永勝聞言直接下跪在堂下,仰着頭一字一句道:“小人乃是戍守邊關的一名伍長,家住汶河邊上的臨泰鄉,家中有一未婚妻子名叫阿秀,我們兩人情投意合,於半年前定下婚約,本準備下月結親,可是沒想到我上月休沐回家,卻發現阿秀家中連帶阿秀八口人全部消失無蹤,小人在鄉中打探良久,才得聞消息,是當朝工部左侍郎魏世傑將阿秀一家人帶走,小人尋着消息一路查訪,卻不想最終最終再見之時,卻只是阿秀一家七口被拋屍荒野,而阿秀卻不知所蹤。”
鍾永勝說道這裡,彷彿是想到極爲難堪的事情,雙目通紅的看着魏世傑怒聲道:“後來小人找到阿秀之時,她卻……她卻已經被這畜生糟蹋的神智不清,小人將她救回後好生照料近一月她才逐漸恢復神智,卻不想她恢復之後想起之前遭遇,只留下一封遺書講述經過便懸樑自盡,只說做鬼也不放過魏世傑,大人,那遺書以及阿秀所留之物小人已全數交給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屬實,若有虛言願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只求大人爲我等做主!”
圍觀百姓聽到鍾永勝說他是戍邊將士,均是愣住,若這世上還有一種人值得百姓擁躉,也會讓百姓無條件站在他們那一頭維護的,那便是爲保他們安寧在外拼搏的將士,誰也沒想到,他們在爲保邊關安寧拋頭顱灑熱血之時,家中妻子卻爲人所奪被人侮辱,一家八口盡皆死於魏世傑之手。
百姓聞言全部憤慨無比。不少人甚至已經叫罵出聲。
郎子衍一敲驚堂木,等到壓下衆人聲音之後,這才繼續看向鍾永勝說道:“那跟隨你的其他人又是何人?”
“回大人,他們都是臨泰鄉村民,在汶河水災之後與小人一同成爲戍邊將士,魏世傑不知何故,當初帶走的不只阿秀一家人。還有村中十幾家家中壯丁。但凡府中有女子的,皆是被抓走,等我們一同休沐回去之時。那些壯丁已經全數被殺,死的不明不白,而那些女子……女子都……”
鍾永勝話沒說完,早已哽咽難語。他重重一頭磕在地上,悲泣道:“大人。魏世傑喪盡天良,求大人爲我等做主!”
他身後衆人各個手捧牌位滿面含淚,同時磕倒在地,“求大人爲我等做主。還我等家人一個公道!”
外面的百姓沸騰起來,議論聲幾乎要將大理寺房頂也掀飛出去,鍾永勝方纔的話雖沒說完。可是衆人卻都懂了他未盡話語中的意思,那阿秀被擄去之後侮辱的自盡而亡。其他良家女子又怎會有好下場。
衆人看着堂上那十數個滿身是傷的鐵漢淚流滿面的樣子,想起那些被侮辱而死的可憐女子,還有那些無辜喪命的平民百姓,心裡全被憤怒同情所溢滿,不知是誰怒聲罵道:“畜生!”
“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
郎子衍緊抿着嘴,看着魏堅說道:“魏丞相,不知他們所言之事夠不夠鎖拿貴公子?!”
“一派胡言,這都是他們一面之詞,證據何在,我兒好好的爲何要去殺一些毫無干系之人,更何況一個鄉下女子,連識字都無甚可能,又怎可能寫下遺書道盡所謂事實,這分明是他們有意誣陷!”
魏堅臉上鐵青,一雙精睿之眼之中笑意全無。
他看着臉色泛白眸子中滿是心虛之色的魏世傑,就知道那堂上之人所言乃是真事,否則一向囂張跋扈的小兒子早該跳起來反駁,他沒想到魏世傑居然揹着他做了這麼多的事情,這也就算了,他居然下手這般不乾淨,留了手尾被人抓到,可是此時他又怎能承認,若這些人所言的罪名落在魏世傑頭上,他這個小兒子就算被判凌遲也不爲過。
鍾永勝聞言怒視魏堅,“你血口噴人,阿秀本名孫秀秀,她父親乃是當年汶城太守府的書記郎孫奇志,更是成慶十二年的舉人,阿秀自幼便跟着她父親習字學文,其文學才慧不輸大家閨秀,又怎會寫不出一封遺書來?!”
魏堅被鍾永勝眼中的血紅嚇了一跳,不自覺小退半步。
郎子衍見狀冷哼一聲,“堂堂一介舉人之女,寫一封遺書有何難,至於魏相所言魏世傑爲何行兇本官自會查清,只不過三日前魏世傑欲殺鍾永勝等人滅口卻是證據確鑿,此事不只寧子清可證,而且所抓住的殺手之一也能證實,魏相,若魏世傑並未毒殺村民,又何必如此懼怕鍾永勝等人入京告狀?!”
魏堅滿臉怒然,沒想到魏世傑還有這把柄握在郎子衍手上。
他看向不遠處的薛柔,眼中滿是警告之色,卻見薛柔只是淡淡起身說道:“我於三日前夜裡在順天府衙外不遠處救下了鍾永勝等人,當時並不知是何人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在京中行兇,但是我觀這是幾人面色朗然都非大奸大惡之人,所以便命府中下人將他們救下,更將其中一名殺手拿下,那日之後,京中便有人一直在暗中搜捕這些人,當時我只覺奇怪,若是光明正大行事何需暗中搜捕,後來鍾永勝將事情經過告知我後,我便將他們藏起養傷,與今日晨起原本是想找順天府尹討個公道,卻不想陳大人滿口謊言,矢口否認曾經見過這十餘人,寧某這才知道原來陳大人與魏侍郎乃是一丘之貉,我可作證,三日前魏世傑的確命人慾要殺鍾永勝等人滅口!”
“寧子清,你胡言什麼?!”魏堅怒目圓睜。
薛柔看向魏堅,眼中帶着淡淡厲色道:“魏相,寧某行事向來有一是一,魏世傑是否有殺害臨泰鄉村民我並不清楚,但是他殺鍾永勝等人滅口之事卻是證據確鑿,我已將那殺手移交大理寺,待到審訊之後自然能知其中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