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愛像天使守護你
見她臉色似乎越來越不好，青衣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沉默了片刻他才笑道：
“就是看不到也無所謂，只是個傳說罷了，不用當真。我想你多找幾個角度仔細看看，說不準也可以看到那對情侶，那種荒誕玄乎的事情信者有不信則無，不用放在心上。”
九音不說話，只是沉着臉若有所思，就連青衣什麼時候離開，房門什麼時候被關上，也完全沒有注意到。
要兩情相/悅才能看得到裡頭的秘密，可當初風辰夜分明是看到了，當時問他看到了什麼他只是笑而不語，說不告訴她，是因爲他早就知道這個傳說嗎？那是不是說，在那個時候她和風辰夜之間已經有了感情？
山無棱，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纔敢與君絕……
可她分明喜歡傾城，爲什麼會喜歡上風辰夜？一個人一顆心真的可以分成兩半嗎？怎麼可能！
她閉了閉眼，呼吸亂了幾許。
一幅畫是不是真的可以說明些什麼？她是不是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風辰夜？
……
大半夜輾轉難眠，不知道在軟榻上數了多少隻綿羊才總算迷迷糊糊沉睡了過去。
朦朦朧朧間，身子似忽然變得輕飄飄的，一直飄在雲端，浮浮沉沉。
她抖了抖濃密的睫毛，不安地睜開眼。
入眼是入睡前那張漂亮的臉孔，聞着屬於他的男兒氣息，心又安了。
她重新閉上眼，喃喃囈語：“好喜歡你……”
如夢似幻中，並未注意到抱着自己的男人虎軀一震，炙熱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恨不能一口將她吞進腹中。
之後，女人又睡了近兩個時辰，才總算在一陣顛簸中醒來。
不出意外看到風辰夜就躺在自己身旁，趁着意識尚未完全清醒過來之際，她酸酸地說了句什麼，說完，整個人頓時清醒了。
身子剛動了動，身旁的人便被她驚醒，他睜了睜惺忪的眼眸，迷迷糊糊問了句：“說什麼？”
九音咬着脣不說話，自己被自己嚇到了。
“還未到，再睡會。”風辰夜明顯還未完全清醒過來，把她的小身板拉入自己懷中，再爲她蓋好被子，便又閉上眼，沒過多久直接進/入了夢鄉。
九音本來是清醒的，可當睡入他懷裡之後，整個人又變得昏昏乎乎了。
他的氣息，總是能讓她安心。
顛簸，不斷。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九音在一陣動盪中醒來，這次，睜眼時竟看到一片碧海南天。
她嚇了一跳，忙從男人懷裡坐直身軀，放眼望去，一片一片的海，連綿不斷，而他們，竟已經上了一艘戰船，行駛在一片海域上。
“好美。”她推開身旁的人，走到護欄邊，看着一望無際的海平面，激動得差點熱淚盈眶。
“確實很美。”風辰夜走在她身後，把她小小的身子圈在懷裡，視線鎖在她臉上。
確實很美，脣邊那笑意美得令天地萬物爲之失色，爲了這麼一個笑，再累也值得了。
她舒心地靠在他懷裡，忽然間，似乎許多事情都想明白了。
女人一生想要追求的是什麼？不過是一份安定，一顆守護自己的心。
兩日之後他就要出征，可今天，他卻在她身邊，陪她做着她喜歡做的事。
昨夜徹夜未歸，都是因爲忙着把事情處理好麼？
誰說逸王爺是冷酷無情殘暴不仁的人？那不過是因爲還沒有走進他的內心罷了，過往所有的一切，似雲煙般散去，撥開層層烏雲之後，才發現原來許多事情一直看不清，只因爲自己不想看清。
她回身抱緊他。
海風吹拂，揚起兩人的青絲，絲絲縷縷糾纏在一起，結髮的感覺，該是這般了吧。
這次風辰夜帶九音去了一座島嶼，因爲時間太趕，來不及去更多的地方，只能帶她到皇城附近的海域遊玩。
兩天，他們在島上度過，與當地的漁民一起出海打魚，在海灘上撿貝殼，夜裡在屋頂看星星，清晨在海邊看日出，沒有煩惱也沒有爭鬥的日子，寧靜寫意。
“你若喜歡，以後，許你一生安寧。”看着她眼底的光彩和愉悅，他如是說。
她只是淺淺笑着，把頭埋入到他的懷裡。
你若喜歡，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心裡，默默唸着。
“在我的家鄉有一個傳說，每一個人出生之後，都會有一個天使在默默守護你。”
海邊，她倚在他懷裡，看着漫天星辰，幽聲道：“天使是一種神靈，專爲保護善良的人。”
“我不善良。”他把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湛黑的眼眸，盯着遠方的天際。
或許從他一出生開始便已經註定，他這一生和“善良”絕對扯不上半點關係。
九音執起他的大掌，把他的掌裹在自己一雙小手中。
“曾經我也認爲你不善良，甚至，你是兇殘冷血的。”感覺到他的身軀微微繃緊，她笑道：“我是說，曾經。”
“現在呢？”他沒發現自己的呼吸有幾分紊亂，原來與她說起這些，心裡還有會緊張的。
“現在，”她停住，眨了眨眼，忽然回身抱着他，薄脣湊到他耳際，低喃道：“其實我那天已經說過了。”
“哪天？”
“昨天，在你懷裡半夢半醒的時候。”她後來想起來了，只是他沒聽到而已。
原來，心裡早已經有了答案，卻一直不願意正視罷了。
風辰夜記得昨日自己抱她睡的時候，她確實說了什麼，但他真的沒聽清楚。“現在再說一次。”
隱隱覺得，那是一句於他來說特別重要的話，可他卻想不起來。
“這種話哪裡能亂說，說多了就沒意思了。”見他臉色沉了下來，分明是想要威脅她說的徵兆，她淺笑，捧着他的臉，笑道：“你喜歡孩子嗎？給你生個孩子好不好？”
“……”心情很複雜，複雜得完全說不出話語。
“不喜歡就算了。”她沉了沉臉。
正要放開他，他的掌卻落在她手上，用力握着。
“我不喜歡孩子。”這話是真的，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孩兒，或許這一生都不需要，“可若是你生的，再多我也喜歡。”
見她臉色一會.陰一會晴的，他淺笑，低頭吻了吻她的額角，眼眸漸漸染上蘊欲的溴黑：“要不……現在回去生孩兒。”
“我不，我喜歡這裡。”她躲得飛快，迅速抽回被他握着的小手。
這兩日裡他要得太多，她怕自己的身子承受不住，從前也就罷了，被折騰已成習慣，可現在……目光不自覺落在自己腹中，那裡，已經有了他們生命的延續，不能再亂折騰了。
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他，或者說，該什麼時候告訴他？
“唱首歌給你聽。”爲了掐滅他漸漸明顯起來的渴望，她推了他一把，輕聲道。
“好。”在一起這麼久，似乎還從未聽她給自己表演過什麼。
“是我家鄉的歌，你跟着我學，以後唱給我聽。”
“不會。”
“學了就會。”
“不……”
“那我不唱了。”
“……”他咬了咬牙，認命了：“我學。”
於是，幽幽晚風中，響起了九音軟軟甜甜的聲音，聽着似柔弱，卻愣是給了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守護，像天使一樣去守護。
風辰夜把她更緊地困在懷裡，聞着她的氣息，聽着她的歌聲，心醉了，醉得不願醒來。
“……
相信你還在這裡
從不曾離去
我的愛像天使守護你
若生命直到這裡
從此沒有我
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
出征在所難免，她改變不了，唯一能改變的，是自己的命運，或者說，也是他的命運。
從前她認爲，她的力量太渺小，改變不了太多，但現在，忽然便相信了，只要有情，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
那就從現在起，我們從頭開始吧。
在他懷裡睡過去的時候，脣邊依然噙着一抹甜蜜的笑意，幸福，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
明天送別的時候她會給他一個驚喜，告訴他，我們在等你，等你平安歸來。
過去就讓他過去了，從此以後，我做你的天使，你的人生，讓我來守護你……
迷迷糊糊間，似乎身子又變得輕飄飄的，海浪聲漸漸變得遙遠，海水鹹、鹹的味道也從鼻尖散去。
她窩在溫暖的懷抱裡，又在昏昏沉沉中睡了數個時辰，直到被抱上軟軟的被褥間，她知道他們回來了。
翻了個身，想要抱住身旁的人，可手伸了出去才發現身邊空無一人。
九音睜了睜惺忪的眼眸，還來不及睜開眼，便聽到一把急促的馬蹄聲進、入前院，漸漸靠近寢房。
來人似乎很急，進門之後，未曾來得及行禮，便道：
“王爺，將軍那邊出事了。”
在案几後翻閱書信的風辰夜指尖一頓，擡眼看着風塵僕僕的石生：“何事？”
“貢月那兩個老嬤嬤早一步被滅了口，而將軍……”石生咬了咬牙，沉聲道：“將軍中了埋伏，被擊落懸崖，如今……生死未卜。”
沉悶的聲響從內堂傳來，風辰夜來不及消化掉這個讓心臟迅速收緊的消息，擡眼便見原本睡在軟塌上的女人摔倒在地上。
“該死！”他低咒了一聲，身形一晃，人已閃入紗幔後，把倒地的九音抱起來。
她臉色蒼白雙目緊閉，早已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