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茫茫人海中
看清幻象裡的畫面，九音驚得差點低叫了起來。
她竟然看到裡頭穿白衣的姑娘正在看着自己，她沒有看錯，她真的是在看她。
兩人的視線就這樣接觸到了，可也只是那麼一剎，便再也捕抓不到對方的目光，但這一剎那，卻給了九音畢生最大的震撼與激動。
天象是海市蜃樓，她知道海市蜃樓上的東西是真的，可是，她和裡頭的人怎麼可能對望上？
不管是從光線的折射，還是從兩地的地理位置來說，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可她真的看到那女子，也確定那女子看到了自己，一個對望，震撼了兩顆心。
再認真細看的時候，那女子已經不看她了，她的身邊站了四個男子，兩個穿白衣的素雅清逸，一個穿黑衣的冰冷絕美，還有一個穿着淺灰衣袍的陽光帥氣。
四男一/女走在一起，沒有如何不協調的地方，反倒給人一種和睦安寧的感覺。
當中那女子嬌俏可人，長得也是傾國傾城的美，這樣的美，連她自己也自愧不如。
本以爲九音這具身軀這副樣貌已經是她見過的人之中最美最動人的一個，可沒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姑娘居然比自己還要美上數分。
周圍響起了一陣不少的騷/動，大家都在議論紛紛，全是被那個絕色/女子以及她身旁同樣出色、氣質非凡的美男給吸去了所有的心魂。
這四個男子哪怕站在風辰夜和戰傾城身邊也不見有半點遜色。
天底下還有這麼多俊男美女，簡直讓人有點應接不暇。
想要看得仔細些，可是，只是轉眼的功夫，那幻象已消失不見，再回眸，不管如何尋找也找不到它半點影蹤。
九音心裡微微震撼着，美人，俊男，已經足夠讓人激動，但最讓她撼動的是那姑娘忽然投來一瞥，只是淺淺的一眼，她的模樣便深深刻在她心中。
“這麼漂亮的人物只因天上有，只怕那是仙境吧。”不知道是誰低聲說道。
“自然是仙境，這世間哪有這麼美的人兒。”另一個附和着。
只要是仙子，哪怕長得再美，自己也不必去嫉妒羨慕了，仙子嘛，比凡人要美總是應該的。
“確實很美。”九音幽幽嘆息道。
“姑娘與她一樣美，無須羨慕。”走在她身旁的如畫淺淺笑了笑，推了她一把輕聲道：“快去吧，貴妃娘娘還在等着。”
雖然這樣的天象並不多見，卻也不是從來沒有出現過，只不過這一次出現的人，女的確實是美，男的也確實是俊，所以纔會讓大家多留幾分神。
九音收斂心神，點了點頭，才舉步往紅毯前方的聖堂走去。
一滴指尖血在鋒利的刀子劃過之後緩緩滴落在聖池裡，慕清容親自把寫着誓詞的錦布交到九音手中，九音轉身面對衆人，大聲宣讀：
“九音從今日起正式成爲鳳盟的人，此生對鳳盟忠心耿耿，絕無二心，誓與鳳盟共存亡……”
清風輕輕吹送，吹亂了一池心湖。
哪怕在宣讀誓詞，目光依然不由自主往天際望去，那姑娘是真實存在的，只是不知道她是什麼人，也不知道她如今身在哪個國度。
茫茫人海中，能互視一眼也算是一種緣分，不知道自己這一生有沒有機會與她認識，見她一面？
儀式過後，容貴妃拉着九音陪她在後院走了一轉，遣退了所有伺候的宮女，容貴妃一直拉着她的手與她在小道上行走。
“來鳳盟之後感覺如何？這裡的人有沒有給你氣受？”她問道。
九音有點愕然，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麼直接，她淺淺一笑，搖頭道：“沒有，我身邊有幾位武功高強的少令，我在這裡的地位也不低，暫時還沒有誰敢向我挑釁。”
“若是她們欺負你，你得要告訴紫雲，紫雲會幫你出頭。”慕清容叮囑道。
她已經特地交代過紫雲，要她好生伺候着。
對於她給的寵愛，九音有點受寵若驚，說起來她和容貴妃也不過是第二次見面，雖然是風辰夜親自向她推薦自己，也雖然風慕瑾在她面前與自己表現得這麼親密，可是，她堂堂一個貴妃，根本沒必要如此討好着一個小姑娘。
但容貴妃明顯在討好她，而且她的討好，九音看得出是真心的。
她是不是真的以爲自己和風慕瑾有着特殊的關係？
可風慕瑾是一國王爺，就算他要幾個姑娘也沒什麼，她根本沒必要如此重視。
“怎麼了？本宮臉上有東西嗎？”見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臉若有所思，慕清容淺笑問道。
九音搖了搖頭，沉默了片刻才道：“只是覺得貴妃娘娘對我太好了，我有點……”
“怎麼？對你好不是應該的嗎？你和皇兒……”她笑得溫和，依然拉着她向前方走去：
“你身子不好，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這幾日在逸王府裡下人們照顧得可好？要是那裡住得不舒服，那就搬去謹王府住吧，皇兒那地方我瞧着也是蠻好的，那裡的下人性情也是溫和，一定可以讓你滿意。”
九音依然看着她，納悶道：“是不是慕瑾跟你說了些什麼？”
慕清容回眸看了她一眼，臉上依然是溫婉和藹的笑意：“那孩子能跟本宮說什麼？他不懂說話，也不管如何去討好姑娘家，你可不要介意，只是因爲他這麼多年以來從未和哪個姑娘/親近過，纔會如此木訥不懂溫柔，以後會慢慢好起來的。”
“娘娘，我……”
“不要再叫本宮娘娘了，像皇兒那般叫我母妃。”
“娘娘。”九音腳步一頓，擡眼看着她，不自覺把自己的小手從她掌中抽回。
她沉了沉臉，認真道：“娘娘，我知道你對我和慕瑾有所誤會，可我和慕瑾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我和他……我和他什麼都沒發生過。”
“本宮知道。”都已經稱呼她的皇兒爲慕瑾了，若是沒什麼關係，哪能叫得那麼親密？
慕清容只道是她姑娘家害羞，並未對此多想什麼，更何況風慕瑾早前去找過她，跟她說過不要在九音面前說起他們的事。
慕清容知道這兩個孩子在彆扭着，她又走到九音跟前，牽上她的手笑道：
“本宮是瞧着你喜歡，你不要介意，本宮素來都這樣，不懂得人情世故，也不大懂得說話，要是說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話，你別放在心裡去，本宮對你絕對是沒有惡意的。”
“娘娘，我不是這個意思。”九音忙道。
她只是怕她誤會，以後她或許還有一段日子借住在謹王府，哪怕爲奴爲婢也會時常見到她的，若是傳她一個奴婢和七王爺有染，那話傳起來總是不好聽的。
從前她或許不在意，但如今她腹中有了孩兒……目光不自覺落在自己小/腹上，眼底的不安在一瞬間變成了柔和。
流言蜚語總是不好的，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蒙上這種冤屈。
不過，她的肚子很快會大起來，自己早晚也會被流言蜚語所攻擊的，到時候她又拿什麼去保護他？
這些日子以來，雖然腹中孩兒還沒什麼動靜，可每每想到他就在自己的腹中，心裡總是暖暖的。
剛開始猶豫着要不要留下他，如今連想都沒必要想了，她捨不得不要他，真的捨不得。
見她一臉淡淡的愁容，慕清容淺嘆了一聲，捏了捏她的小手溫言道：“九音，本宮跟你說句心裡話，可好？”
“娘娘，你說。”
“本宮也是個女人，知道你現在心裡也會不安，但本宮的皇兒絕對會是個好夫君，他一定不會負你。”
“娘娘。”九音瞳睫微微顫動，心裡百感交集，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容貴妃直到現在還以爲她和風慕瑾有親密的關係，可她不知道該怎麼樣去說服她，更何況風慕瑾說了要按他的計劃去做，她只需要聽話便好，如此，她更不知道該不該向慕清容解釋。
或許這事，還得要風慕瑾自己跟他母妃說清楚纔好，她不該多說什麼。
慕清容拍了拍她的手背，心裡高興，也完全不在意她的抗拒：“本宮不說這些讓你爲難的事了，陪本宮四處去走走，本宮很久沒在鳳盟裡走過了。”
“娘娘，鳳盟裡面的事情你現在還管嗎？”九音忽然道。
“什麼事？”
九音猶豫了片刻，才道：“紫雲姑娘命我掌管盟裡的賬目，可我發現鳳盟今年的收支很不平衡，已經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鳳盟表面上看起來光鮮，可實際上內部問題叢叢，娘娘可有想過解決的辦法？”
慕清容腳步一頓，回眸看着她，目光閃爍，心中似有萬分煩惱，半響她才吐了一口氣無奈道：“本宮這兩年來確實很少管鳳盟的事，如今本宮所有的精力幾乎都用在研究如何救助皇兒……”
她頓了頓，看着九音，欲言又止。
九音柔聲道：“娘娘是指慕瑾的身子嗎？”
“皇兒是不是把他的事都跟你說了？”她問。
九音點了點頭，如實道：“他說小時候中了毒，等毒素清除之後便犯了心疾。”
聽她說起當年的舊事，慕清容目光黯淡，眼底閃起幾許悲痛和哀傷。
可當她擡起頭來看着九音的時候，臉上又恢復了溫婉的笑意，她柔聲道：“九音你不要怕，本宮一定會想辦法救皇兒的，皇兒一定可以長命百歲，永遠陪伴在你身旁，你不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