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席……
想起三娘說過府裡有一個備受巡撫大人禮遇的夫子,就是這人?
廖青詞眼中難掩詫異,詫異之後,她上前一步,落落大方的對面前這人道:“青詞見過夫子,不知夫子有何指教?”她和阿瓏就這麼站在院子外,若是他無事,完全可以不用理會她們兩人徑直離去。
“剛走出來時候,聽小云說廖醫女在院外等候。”万俟非白微一擡眸,目光淡淡的掠過她的面上,但一點都不讓人覺得唐突,“非白一直耳聞廖氏父女醫術卓然,廖姑娘更是擅長調養之術。三小姐是我的學生,也算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故就此來問姑娘幾個問題。”
“夫子謬讚了,青詞也只是略通醫術而已。”廖青詞微一錯愕,謙虛的笑了笑,與他道,“夫子請問。”
“三小姐貪玩,一年前曾不慎落過水,這幾日入秋一直有些小咳,這個症狀,不知姑娘能否根治?”
廖青詞知道這位巡撫府的三小姐xing子活潑,年歲又小,想了想,她微點了下頭回他道:“一年的時間不算長,只要稍加調養,一個月內就能有所好轉。”
万俟非白聽她這番回答,眼中驟然浮起了一層奇異的微光,看起來似是欣喜又似急切,如此沉穩的一個人竟然露出了這麼副表情,廖青詞驚訝之後,心中卻是有了些明白,這人如此關心巡撫家人,看起來三娘說的沒錯,這人和巡撫府的關係真的很親密。
万俟非白的情緒只是波動了一瞬就恢復了平穩,他繼續開了口,聲音淡淡又清越非常,聽起來像是隨xing一問:“若是三小姐這種情況有數年之久,姑娘可有把握根治?”
廖青詞雖然覺得這個問題有些突兀,但仍舊微微一笑:“若是積年之症,青詞不敢說有萬分把握,但若能慢慢調養,應也能治好幾分。”
不敢有萬分把握也就是有把握。万俟非白突然笑了,抖了抖衣袖,對着她拱手道:“有姑娘這句話足矣,那‘小姐’的病,就有勞姑娘了。”
“夫子放心,青詞定當盡力而爲。”她的話剛落,原先進去稟報的丫
鬟就走了過來。
“讓廖姑娘久等了,可以進去了。”阿瓏拎着藥箱跟在自家小姐身後進了院子,走過她身邊的時候,阿瓏默默的看了一眼這個叫小云的丫鬟,長得很普通,普通的根本就不會有人多看她一眼。
“小姐,這巡撫府上的人真是奇怪。那個夫子好像在關心三小姐的身體,好像又不是……還有那個小丫鬟,明明長得這麼貌不驚人,卻總給人一種輕傲的感覺呢。”跟着小姐走進了院子,阿瓏這才擡起了頭,小聲的和小姐說道,方纔在那位夫子面前,她連句話都不敢說。
“奇怪?”廖青詞笑着重複了一下阿瓏的話,側眸看她,“那位夫子不是常人,對他還是不要妄加猜測的好,而那個小丫鬟,我倒是沒怎麼注意。阿瓏爲何這麼說?”
同身爲丫鬟,阿瓏自是比廖青詞有感觸不少,府裡來了貴客,那小丫鬟竟然也不迎小姐進院子而是讓她們自己進屋。光是這一點,這個丫鬟做的也太不稱職了,阿瓏暗自在心裡腹誹了一下,只道是巡撫府的丫鬟也比別府傲氣不少。不過終究現在是在巡撫大人府上,阿龍也不敢和小姐抱怨這個,只得緊跟着小姐身旁,扯開話題道:“三小姐身體不適,不是應該在閨房等您麼,爲何今日還在學琴?”
廖青詞笑道:“這個問題,進屋看看三小姐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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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非白等廖家主僕進了院子,方纔挪動了腳步,慢慢離開了。
這座江寧巡撫府本是蕭氏產業,後來蕭大人爲了減少勞民傷財之力自願捐獻此府歸奉朝廷以作公用,這才成了歷任的巡撫府邸。
府中並無許多豪華精美的院落,滿府上下,景緻最多的也就是尋常的花草,蕭雲祥爲官清貧如此,無怪乎如此深得民心。万俟非白立在走廊之中看着不遠處乾枯的荷塘,他站的地方是府裡僅有的一處亭子,空曠卻又蕭瑟,秋風習習,並無丫鬟們往這邊來。
寬大的袖袍被風吹的輕輕擺動,万俟非白靜立了一會兒,突然道:“小云覺得廖氏父女的醫術如何?”他的身後赫然站着阿瓏眼
中那個態度很輕傲的丫鬟。
小云的臉上沒什麼表情:“據打探來的消息,廖三針擅長以三針治好人的眼疾,在江南有口皆碑。廖姑娘於女子之症上多有造詣,深得各府女眷的好感。廖氏父女,不是浪得虛名之輩。”
“那廖三針這樣的人,爲何沒有進太醫院?”
“因爲此人不慕榮利,不願爲功名利祿所累。”小云繼續面無表情道,不過從她放緩的語氣當中,可以聽出幾分欽佩之意。
“小云如此說,看來此人也算是個人物了。”万俟非白聽她這話,揚起脣角算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你爲何不問我今日借巡撫夫人名義請廖家父女過府的用意?”
小云擡了擡眼,一板一眼的回道:“少爺吩咐小云爲大人做事。主子做事,不必告訴小云原因。”
小云說得很嚴肅,万俟非白的眼中卻是涌上了淡淡的笑意。看得出來,今日他的心情很好。
“楚郡王要進京,你傳書給統領大人,他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是。”
風颳落了幾片葉子,万俟非白接過迎面吹來的落葉,望了望向北方,對轉身欲走的她道:“又是一年秋。京城的秋天……總是比南方冷的多,倒不如這江南的氣候好。”
也不知是他的哪句話觸動了小云,她的腳步一頓,一向面無表情的神色也有了些許變化。万俟非白把她的神色盡收眼底,若有所思的試探道:“你家小姐的舊疾如何了?”
小云沒有說話,卻是突然起了警覺之意:“這件事,恕小云無可奉告。”
万俟非白見她如臨大敵的之色,啞然失笑:“非白無意冒犯,你家小姐無事便好。”暗衛的心思最是縝密,唯恐她追究的万俟非白斂下眸中的神色,“你退下吧。”
小云剛走出亭子,身後一道聲音又響了起來:“對了,宋天御今日去了哪裡?”
她停了腳步,回身道:“宋三少爺三日後啓程進京,今日趙家三少爲他在酒樓餞別。”
“派人盯着他,不要讓他去招惹廖家。”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