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衍黑色清瞳研判的盯着她巴掌大的混血小臉,她的脣色不復嫣紅,像是春天落蕊般淺淺的淡粉色,嬌弱且蒼白,眼兒困頓,偶爾在光暈投射下來時微微眯起眼兒,似醒未醒的模樣。
“幹、幹嘛這樣看着我?”封蜜慌亂的摸着嘴角,以爲是她睡相不好流口水,擦了下,卻是沒有。
“從丁家村回來已經有三天,你每天的睡眠時間一直維持在15個小時,每天兩小睡,一大睡”
“呃……”封蜜倒是不知,他對她的日程掌握的這麼清楚。
“你以前就算再累,只要補上一覺睡眠,第二天就能生龍活虎。”仔細看去,霍行衍的黑瞳內有些複雜。
年輕就是這點好處,永遠保持着朝氣與活力,只要得到補充,便能再度充滿活力,這在封蜜的身上能得到淋漓盡致的體現,可她最近卻——
“大概,是最近太累了吧。”
封蜜抓抓頭皮,被霍行衍這番話弄的有些不好意思,倒沒有往別處想,“這隻能說是傳說中的季節性氣候綜合症。”封蜜得出結論。
“季節性氣候綜合症?”
霍行衍被她這句逗笑,起身的同時說道:“快起來吧小懶蟲,飯菜都溫着,趕緊下來吃!”
“嗷嗚——”封蜜一摸扁扁的肚子,激動的立刻翻下牀去找拖鞋,“馬上,馬上就來!”
“……”霍行衍在合上房門前搖頭失笑,果然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
第二天,霍行衍開車送封蜜回白家。
這天是年三十,白老爺子得知她回來,再三吩咐白書墨來迎接,被封蜜推卻。
白家也是紅色革命家族,只是這些年白老爺子從高位上退下,底下子孫不爭氣,白家在軍界的影響力也是大不如前。
所以每逢過年過節,上白家送禮問候的基本都是白老爺子的老戰友,戰友的子孫等,或是一些旁系家族的家長帶着子孫前來問候。
白家通常不聚首,哪怕年三十也不例外,除非一些婚姻生死大事。
線條流暢的黑色邁巴赫經過盤查審問,一路開進白家大院,封蜜的眼裡印入那兩棟低矮的紅色小樓時,車身已然一個轉彎,停在主屋門庭空地前。
霍行衍下車,從後備箱裡取出一些禮品,多是給老人補身子的,其中也不乏一些名貴茶葉。
封蜜自顧自推下車,看的那是一個目瞪口呆,“你什麼時候買的?”
“昨天晚上,吩咐小李去買的!”
一盒盒禮品被堆積在空地上,早有等候多時的傭人上前,詢問了封蜜意見後,這纔過來將禮品拎入主屋去。
“你——”離別在即,封蜜雖然想到晚上就會再見,可到底是有些感傷。
“聽話!”摸摸她冰涼的臉蛋,霍行衍理了理她凌亂的圍巾,清潤的黑眸裡漾着脈脈溫情,“傍晚我來接你,嗯?”
“……”封蜜點點頭,忍不住又傾身抱住了他的腰部,臉蛋跟着在他胸前蹭了蹭,聲音軟軟的,像是某種動物刻意討好的音調,“阿衍……”
“嗯?”霍行衍單手摟着她,眸裡沁了點滴笑意,像是這深冬裡溫暖的陽光。
“你走吧!”封蜜吸了吸鼻子,伸手推開了他。
明顯看出了她的不捨得,霍行衍揉亂了她一頭整齊的發,低語,“那我走了!”
“嗯!”封蜜點點頭,不去看他離開的背影,一溜小跑竄入主屋裡,很快就消失在了霍行衍眼裡。
“傻丫頭!”霍行衍笑笑,轉身鑽入車裡,邁巴赫快速駛離白家大院。
因爲封蜜回來,白老爺子又特意吩咐廚房加了兩個菜。
三世同堂,除卻佟佳媛之外,向來無影蹤的白書墨中午也規規矩矩的回白家吃團圓飯,趙明葉自然扮演孝順子女的角色,也在。
飯桌上,因爲封蜜的加入而不至於讓白老爺子面色鐵青,但說起佟佳媛時白老爺子依然沒有好口氣,趙明葉本想勸解,卻在觸及白老爺子那不悅的語氣時,乖乖閉了嘴,轉而惡狠狠的瞪了封蜜一眼,封蜜則是自動忽視了那一眼,挑着她喜歡的菜色,小口小口慢條斯理吃着,不爲所動。
飯桌上的嘮叨永遠是那麼幾句。
在聽說霍行衍向封蜜求婚並要在今天去見霍家人時,白老爺子那鐵青的臉色纔算緩解了幾分,詢問了幾句後大爲滿意,一時高興,便讓喬姨將他珍藏多年的酒給拿來,說要多喝幾口。
而一喝多,白老爺子便開始嘮叨白書墨的事,說他馬上都35了,也不着急人生大事,真是給白家丟臉之類的,說讓他參照下封蜜這個榜樣,外甥女都要結婚了這舅舅還沒着落,講的封蜜那是一個汗滴滴。
而白書墨的態度依然是聽之任之,不反駁不辯解也不贊同迴應,彷彿那跟自己無關。
接着又說起佟佳媛,意思是佟佳媛現在肚子都快8個月大了,馬上就要生產了,卻不好好待在家裡依然在外面胡鬧,白老爺子那是越想越氣,到最後見趙明葉一句不說,索性怏怏不快的閉了嘴,吹鬍子登眉毛生氣。
封蜜這才知曉,原來佟佳媛現在依舊沒有好好在家養胎,而是依然我行我素在外面鬼混,也由不得白老爺子生氣。
只是,封蜜不敢告訴她親愛的外公,佟佳媛與霍如風只是各取所需的聯姻婚姻關係。
佟佳媛名聲敗壞只能嫁給霍如風,又或許是受了白展辰的引誘;而霍如風也需要用這段關係維持表面平衡,維持他花花公子的形象,實際上他卻與華悠然有着糾纏關係,又或許他在密謀一個巨大的陰謀。
這些,霍行衍跟她稍稍提過,而當時他告訴她,讓她什麼都別管。
封蜜不敢告訴白老爺子,雖說趙明葉只是白老爺子的養女,可到底有着相處多年的情分,而白老爺子心善,定然不會縱容佟佳媛錯下去。
可有些人犯了錯,就該承受後果不是麼?
對於迫害過她的人,封蜜可沒學會大度,她不害她,卻也不會救她。
閒陽午後,封蜜端着茶杯,一手摸着圓滾滾的肚皮,愜意的舒了口氣。
她最近的胃口很好,時不時的肚子會餓,而今天飯桌上的菜都很對胃口,封蜜一時沒忍住放開了肚皮吃,便有些吃多了。
“嗝——”忍不住又打了一個飽嗝。
“撐死你!”一個有些惡作劇的聲音從餐廳長廊外的涼亭裡傳來。
封蜜正站在長廊上,閒適的享受午後陽光,乍然聽見這聲音,懶洋洋的眯眸看去,恰好對上白書墨那幸災樂禍的目光。
“舅舅這是羨慕了?”封蜜穿過廊檐,閒庭信步的朝着後者走去。
涼亭木椅上,白書墨閒適的倚靠在後面廊柱上,兩腿閒散的相互搭在一起,一身風雅的衣着,眉清目朗風度翩翩。
明明是將近35的年紀,卻保養的彷彿25出頭的年輕小夥,歲月對他太過寬容,甚至連眼角的皺紋都不曾留下。
陽光溫暖,間或投影在他身上,斑駁的光影中,只聽白書墨一聲嗤笑,頗爲不屑,“羨慕?說你?”雙手交叉在腦後,白書墨翹着二郎腿,就差脣邊叼個狗尾巴草。
“是啊,”封蜜也不在意,拍拍乾淨另一側木椅上的灰塵,坐了上去,“以後這個家只有舅舅是單身貴族了”
不等白書墨毒舌出口,封蜜又狀似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舅舅,你就真的沒想過結婚麼?”
在封蜜有限的記憶裡,白書墨似乎從沒有談過戀愛交往過對象,別說領回家,就連緋聞都是零,乾淨的彷彿一個墮入世俗的出家人。
許是白老爺子思想通透,倒從來沒有給白書墨相親什麼的,只是每每白書墨回家,總免不得被一頓盤問。
他已經35歲,即將進入不惑之年,擁有紅色家族的背景,擁有自身不俗的財力,擁有一身氣度與好皮囊,卻在感情上一片空白,對一個男人而言,這本身就是一件古怪的事。
“結婚?”白書墨細細的品着這兩個字眼,眸光裡劃過淺淺的悵然。
“是啊是啊,”封蜜連連點頭,就等他自我開竅。
“呵……”垂眸,白書墨低低的笑出聲,額前的碎髮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封蜜想一探究竟時,他已然從木椅上一躍而下,過來伸手一拍她的腦袋,“不早了,我還有事,先出門了!”
封蜜急忙轉身,那口吻是恨鐵不成鋼,“年三十你也出門,趕着去辦人生大事麼?”
“你說對了!”白書眸回眸,衝着她眨了眨眼,“不是你說的麼?讓我考慮下人生大事。”
“……”
封蜜被噎住,眼睜睜看着白書墨離去,恨恨的將茶杯裡的水一口氣灌了下去,“臭舅舅!”
傍晚,霍行衍提早來接封蜜,兩人一齊去世貿大廈選購了一些禮品,霍家的每個人都沒落下。
買好了禮品已經是將近五點了,路上又有些堵車,等兩人回霍家,時間已經將近五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