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當初喬司延那溫柔至斯的模樣,封蜜幾乎是咬緊了銀牙,有些不甘心的恨恨道:“劉心瑜,你敢保證,你說的話是真的!?”
“呵呵,劉心瑜,就算我是個替身又如何,喬司延不愛我,難道他就愛你麼!?”
想到剛纔那個如仙女般樣貌的女人,封蜜狠狠閉眼,努力的抑制着那股悲傷的情緒。
“你——”咬牙切齒的盯着後者,劉心瑜那表情幾乎要像是把封蜜給吃了。
因爲封蜜說的沒錯,喬司延不愛封蜜,卻也不愛她!
眼尾上挑,毫不服氣的剔向後者,封蜜冷笑道:“你什麼你,噢,對了,那就祝願你早日嫁入喬家了!穩穩的坐上喬二少奶奶的位置!”
話落,她也不再去看後者,轉身走了出去。
看着封蜜離開的身影,劉心瑜心有不甘的朝着她的背影低吼道:“封蜜,你別神氣!總有一天我要拔光你身上所有的刺,總有你哭的時候!”
封蜜沒有回頭,倒是幾個聽見她話的賓客詫異的看向這邊,繼而若無其事的轉過身去,依然品各自的酒,摟各自的美人。
在這裡的人,在今夜宴會之後,不是各自分開,就是互相對眼,繼而在宴會散後,睡到了同一張牀上。
封蜜出去的時候,纔想起她是跟彭京飛一道過來的,她並沒有開車。
盛家的這棟莊園在郊區外,出了莊園就是孤僻小道,走下山腰也需要老半天。
夜色浮動黃昏,有皎潔的月光明明晃晃灑下,山間的樹影,迎合着天上的野禽,那聲聲淒厲的啼聲,像是生命中有什麼東西在片刻之間遠去了,一下子從心間抽去,剝離的那樣乾乾淨淨,連骨頭帶着血,一併的都給抽去了。
她一下子有些悲從心來,想到劉心瑜說的那些話,想到喬司延與她的曾經,明明早已不在意,卻像是有悲傷,緩緩的從那處淌了出來,然後逆流成河。
她一輩子活的那麼驕傲,即使是陸敏秋母子進門,她也不曾丟掉過自己的驕傲,結果在喬司延上,卻輸的一敗塗地,連同她的尊嚴與面子,就那樣狠狠的摔落在了地上。而她,卻連撿都撿不得。
拒絕了幾個欲跟他談合約攀關係的人,霍行衍與宴會主人公盛允澈說了一聲後,便循着封蜜離開的蹤跡找了出來。
莊園外,樹影惶惶,迷離的燈色在喧囂着夜間的寂寥,偶有二樓宴會廳內倒影出來的燈芒泄了一地的金色沼澤,他黑色的發頂上,金色髮圈在尋動間跳躍。
沒有看到她,到處都沒有看到她,有那麼一刻,霍行衍的內心無疑是着急的,有那麼一刻,他的腦海裡閃過一絲後悔,他不該放任她一個人去面對。
因爲他最清楚,從人生的一個門檻跨到另一個門檻,要承擔多少的苦痛與酸楚。
卻是,有隱隱的抽泣聲從某個角落內傳來。他的瞳孔一縮,順着聲音的來源找去。
莊園外的大花壇上,一個瘦小的身影抱成一圈將自己縮在那裡,紅色的長裙襬逶迤的搖曳在她的身後,在陰影處密密實實的拖了一地。
她將腦袋埋入雙膝之中,瘦弱的肩頭在微微的顫抖,那黑色長卷發隨着她抖動的弧度從她的肩頭落下,霍行衍卻依然分得清楚,是她,就是她!
似乎是聽見腳步聲,夾雜着來人匆匆的步色,封蜜像只受驚的小鹿般,一下擡起頭來,看向面前的那人。
她的臉上還掛着未乾的淚痕,因爲淚水的洗禮,她黑色的眼線被暈染開了,如一片青黑的陰影般暈染在眼瞼底下,倒如同,是煙燻妝一般。
紅潤的小口因爲受驚而微張,一雙被眼淚洗禮的明眸黑白分明又清澈見底,如初生的嬰兒般無害。
見到這樣的封蜜,霍行衍一瞬間又是驚豔又是心疼,驚豔的是,她這樣無害純淨的一面只被他收入了眼底,心疼的是,她居然爲了那個男人哭了!
他的心中真是萬般滋味,一瞬間倒是說不出到底是那一種感覺更占上方。
倒是封蜜,在微愣過後,算是徹底的清醒了過來,“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的語音尖銳又上挑,很明顯滿滿的都是驚訝。
霍行衍聳了聳肩膀,順便一攤手掌道:“我爲什麼不能在這裡?”
末了,想起她那便扭又執着的性子,霍行衍又多嘴加了一句,“好友的歡迎宴,所以我趕回來了!”
“……哦,”封蜜見他回答的真誠,一時間倒是說不出心中什麼滋味。
只是想到自己剛纔哭泣的窘態,必定被眼前這人納入了眼底,頓時如同一隻炸毛的公雞一般從花壇邊緣跳起,隆起了淡色的眉彎質問道:“你說,你剛纔是不是全都看到了!?”
一想到自己剛纔的窘態居然被眼前這個人見到了,封蜜只覺得尷尬,太尷尬!
因爲她是穿着十釐米高的高跟鞋,又一下從花壇邊緣跳起,腳麻的同時,她的身形不受控制的朝着地面跌去——
封蜜被嚇傻了,當時的那一刻腦海裡居然一片空白,下意識的徒手去抓面前任何可以抓住的事物,然後死死的閉上了眼睛。
預想中的與地面親密接觸的狀況,卻並未發生,她的身形倒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內,似乎有清新的檸檬香氣,從那人的身上拂來,伴隨着那人低沉好聽的聲音,嘶啞性感的要命。
“蜜蜜,你不用給我行如此大禮的,不過你給的這個擁抱,我接受了!”
他的胸膛微微震動,似乎有低低的笑聲,從那方震動而出。
在聞到那陣獨特的檸檬香氣時,封蜜就猜到了。
再聽見那戲謔的聲音時,她非但沒有反感,反而是微紅了臉頰。
被她靠着的這個胸膛,溫暖有力,並且有着她很熟悉的氣息,封蜜不是太排斥。
就像一個在沙漠中行走了太久的旅人,見到了第一滴水源,恐怕誰都會忍不住去享受去佔有。
偷偷的張開一隻眼睛,封蜜用眼角的餘光看向上方的那人,卻見他正用那般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清潤的瞳眸裡,除了那種她所熟悉的光芒外,並無其它。
封蜜被嚇到了,那裡頭的火花太過灼熱,幾乎能灼傷她的眼球。
小心肝撲通撲通的一顫,封蜜下意識的快速推開近在咫尺的胸膛,那樣快速的力道,幾乎能讓她再度往後摔倒。
霍行衍一瞬被推開,不是不驚訝的,見到封蜜往後仰去,他下意識的伸出手,就想將她拉回來。
“別,別過來,別靠近我——”
看着那隻朝着她伸出的骨節分明的大手,封蜜低聲吼道,並且又再度往後面退了兩步。
她的腳步快速且匆匆,即使腳踝扭傷了一下,她也沒有停止。
額頭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腳踝處傳來鑽心的痛楚,那股痛楚讓她下意識的咬緊了脣瓣。
霍行衍看着離他幾步遠的封蜜,懷裡空落落的感覺讓他倍感難受,一句貌似詰問的話語就這樣不經意的脫口而出,“……蜜蜜,你是不是討厭我?”
若不是討厭他,爲何三番四次的逃避他,爲何每次見到他,就是惡語相向,若不是討厭他……霍行衍想象不出來。
他想起剛纔那個在花園裡與她面對面的少年,她與他曾經又發生過怎樣的事情,如果她曾經懂的過愛,那又會是一副怎樣的風情?
或許,她也曾如同剛纔一樣,依偎在那少年的懷裡;或許,她嫣紅的脣瓣也曾被那少年吻過;或許……霍行衍沒辦法想象,甚至於不敢想象。
他本以爲他會是她生命裡的第一個男人,結果他不知道,在他出現之前,他的那朵花兒居然曾爲別人開放過。
封蜜的一掌攔斷在之前,聽聞他的話語,她有些惱怒的偏過頭去,“沒有!”
或許之前她有討厭過他,可是經過後來,她似乎並不討厭他了,甚至於,多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真的!?”聞言,霍行衍的話語裡多了一抹雀躍。
他很少外露過自己的情緒,可是在封蜜面前,他向來把自己展示的有些坦蕩蕩。
“不然還是假的?”腳踝上傳來的痛楚將她折磨的有些說不出話。
霍行衍自然察覺到了她微妙的變化,他的視線落在她被長裙遮蓋的腳踝上,不由得朝前走了一大步,“你受傷了,讓我看看!”
“霍行衍,你別過來!”見他居然又上前了一步,封蜜急的往後退了一步,卻一不小心再度扭傷了腳踝,頓時痛的脣色發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霍行衍暗暗攥緊了雙拳,清潤的瞳眸黑的有些深邃,“蜜蜜,讓我送你去醫院,你需要治療!”
“不去——”紅脣一翻,封蜜也不知是不是在跟自己賭氣。
“你必須去醫院,除非你不想要你這條腿了!”霍行衍真想知道她這犟脾氣到底是跟了誰!?
“說了不去就是不去!霍行衍,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你又不是我的誰,你管我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