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十分古老顯舊的款式,鑰匙很精緻小巧,黃銅色,很輕薄的一把,不同於時下那些沉重的質感,輕薄毫無重量。
記憶中,這款鑰匙有兩把。
猶記得當年他買下這個院落,在這裡度過了一段美好的短暫時光,這裡,曾留下了太多歡聲笑語。
他曾告訴過一個人,‘若是你哪天不開心了,在外面有不愉快或者他欺負你,就回來這裡,這裡永遠有你的位置。’
那時,他將苦澀咽迴心底,用笑淚成全了她跟那人,卻是後來,所有故事再也沒有然後……
而那兩把鑰匙,一把,他留給了自己,而另一把……
徐子卿的雙手在發顫,甚至於他的嘴脣也在顫抖,“……你,怎麼會有這裡的鑰匙!?”
除了那個人,不會有人有這裡的鑰匙。
“我……”談麗姿似乎也是被驚到了,她的目光不斷躲閃着,始終不敢與徐子卿正面對上,精緻的面容上只剩下倉皇失措。
兩人站在陳舊的院落門口,正值黑夜,夜深,古樹和着風聲搖晃着樹影,陰影重重裡,談麗姿的面上閃過太多錯綜複雜的表情,像是懊悔,像是追憶,像是決絕,像是,歸爲最終的冷靜。
她什麼也沒說,漠然的冷睨了徐子卿一眼,然後攏緊手包,擡首挺胸就準備從徐子卿身側平靜走過。
“說!你怎麼會有這裡的鑰匙!?”徐子卿似是瘋了般,他忽而跨左一步,攔住了談麗姿的去路。
他的眼眸很黑,黝黑的像是深夜的色彩,像是墨汁被打翻了一般的顏色,濃郁沉黯深不見底,而那裡頭,卻像是藏了兩簇火花,如同星星之火般在裡頭漸漸燎原。
他的呼吸很是急促,胸膛不斷起伏着,而那慣常風流雅痞的面容卻褪去了往常的淡然,他的下頜繃的很緊,像是在苦苦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談麗姿側向他,用平靜的看不出半分情緒的完美面孔對向他,彷彿是聽不懂他所說的話語。
而後,她動了,她伸出兩根瑩白的指尖,點了點徐子卿的肩膀,紅脣蹦出兩字,“讓開!”
她的聲音很清亮磁性,不同於許多女性的黏濡清脆,反而有一種果然的女強人風範。
徐子卿的眼眸開始通紅,鼻翼劇烈的闔動着,面部肌肉有些抽搐。
他不讓開,談麗姿失了耐性,終於伸手推了他一下,然後硬擠着從他身側擠了過去。
那一側迷人的深棕色呢子大衣一角揚起,像是冬日裡肅殺冷冽的氣息,讓人嘗不到半分人情。
那離去的腳步聲一下下,像是釘在徐子卿的心尖上,一下下的踩過去。
“予諾!”
徐子卿忽然轉身,衝着談麗姿的背影高喊了一聲,“談予諾!”
他粗紅着脖子喊出的那一聲,成功的讓高跟靴腳步聲頓在了那裡。
談麗姿沒有回身,她僵直着身軀站在那裡,高挑纖長的身姿,擁有大多數人所羨慕的完美身形。
“是你麼?予諾!是你回來了麼!?”
“多少個日日夜夜,我都夢見你回來了,你沒有死,他們只是騙我,那一具屍體不是你,怎麼會是你……”
徐子卿的情緒有些失控,像是開關的水閘,一旦開始傾瀉,便再也收不住。
“……抱歉,我想你認錯人了!”半響,只聽陌生如陳述的聲音,從談麗姿的後背透出。
繼而,高跟靴聲響起,離去,只剩那一角揚起的深棕色風衣,映射在徐子卿的眼底,皆是灰白色。
《一諾千金》開拍的消息,幾乎如同龍捲風掃過般,席捲了網絡微博世界。
這幾日微博上居高不下的話題皆是《一諾千金》男女主演的定妝照,包括演員名單,一排評論刷下來,十有仈Jiǔ是一片議論質疑聲,不然就是各家粉絲‘啊啊啊啊’的尖叫聲。
特別是秦徹的粉絲,在知道秦徹接演了徐閱這個角色後,幾乎是一邊倒的支持聲花癡聲,反而是對於吳昀珺來飾演於諾,各方都有不少質疑懷疑的聲音。
所以說,有時候觀衆的聲音即演員的人品,這不是沒有道理的。
清早起牀,封蜜就握着手機在被窩裡刷了半個小時微博,在那底下的評論一圈圈刷過去,一邊刷評論一邊呲呲笑,偶爾見到幾條格外有意思的評論還會點個贊。
熱門上有一條被狂點贊幾萬次的評論讓封蜜格外注意了下,那上面寫的是:據說秦徹吳昀珺飾演的是青年於諾徐閱,那少年於諾徐閱的飾演者是誰?是新人演員麼? Www⊙тт kān⊙C○
因爲這條評論所涵蓋的信息量太大,所以被人在狂讚了幾萬次後,截圖艾特了微博上幾位娛樂圈扒圈紅人,然而,從昨天到今天,沒有一位扒圈紅人迴應,衆人的議論猜測聲倒是漸漸消退了下去。
封蜜把心安放回肚子裡的同時,也是禁不住蹙眉。
一般來說,一部電影除了有策劃製片導演演員後期影視製作外,還有其宣傳公司,自然,星空傳媒是集多方面爲一體。
而一般在電影開拍之前,爲了電影開播時的熱度,通常要放出多重劇照花絮鋪天蓋地的宣傳,這種宣傳在開拍,開播前都會輪番上陣好幾次,爲了調動觀衆的好奇心。
但同時,劇組也會做好保密工作,在媒體那也會打好關係,各家幾乎都會清算好各自的賬本。
這部戲的主打又是秦徹跟吳昀珺,顧西之雖然小有所紅,但畢竟是新人演員,至於她封蜜,大可不提,所以宣傳劇照幾乎用不上他們兩人,因爲弄不好可能會弄巧成拙。
所以,對於那條熱門評論,封蜜頓時有些提心吊膽,莫不是劇組的工作人員泄露?
封蜜給徐子卿發去了一條信息,沒得到迴應,她也不理,洗漱完畢坐車去了片場。
今天還有幾個鏡頭需要補拍,下午顧西之就會進組,到時候都是她與他的對手戲。
想到這,封蜜就開始頭疼。
在《一諾千金》這部戲裡,徐閱是一個內心世界包括身世十分複雜的一個少年。
他出身於一個富裕和睦的小康家庭,父親是一個大人物身邊的保鏢,而母親則是一個擁有超高廚藝的廚娘,原本來說,這是一個十分幸福的三口之家。
可異變就在徐閱9歲那年發生,他的父親爲了救那個大人物,而替那個大人物擋了子彈最後身亡,而母親接受不了父親的過世而吞了過量安眠藥自殺,只留下徐閱孤單單的留在這個世界上。
那個大人物感念徐閱父親的救命之恩,而收養了徐閱爲義子,將徐閱接到家中照顧。
大人物姓傅,傅家對他很好,可以說全家都對他不錯,可因爲父母早逝,居人籬下的生活讓徐閱變得格外沉默寡言,他不愛說話,更不愛與人交流,久而久之,就養成了一種自動與人疏遠的性格。
這種情況,直到那一天徐閱遇見於諾,準確來說,是徐閱到於諾家做客,而後,他見到了如同公主般孤傲高傲甚至孤零零的於諾。
所謂的惺惺相惜大概如此,兩人成爲了無話不談互相珍惜的好友,而徐閱更像是於諾的保鏢,準確來說,是於諾的出現,照亮了徐閱生命裡的黑暗,她是他生命裡的那道光芒。
今天要拍的這場戲,便是徐閱與於諾的第一次初見。
“怎麼回事!?你們是死人啊,不會自己動麼?”
“我都跟你們講了幾遍了,還有剛纔那個誰,你的臺詞,你的臺詞呢!?我讓你站在這兒不是讓你當根木頭啊!”
“場工,場工呢?看看你的門牌號有沒有弄錯!?這是談家,你給我整個傅家幹啥!你想留着自個用麼!?”
封蜜到達片場時,只聽裡面傳出一陣陣罵聲,間或夾雜着怒吼與拍桌,但等封蜜進入片場時,一切恢復了安靜,只餘幾個羣演在一旁啜泣,一邊哭一邊抹眼淚。
都是幾個年輕女孩,穿着一身粉色傭人服,滿是膠原蛋白的面孔上只餘淚痕。
封蜜大爲不解,遂問:“怎麼了這是——”
片場裡沒有徐子卿的身影,記得她昨天來時徐子卿早早就到了,聽工作人員說他六點多就到了,不停的檢查現場機器,來回的播放着拍攝畫面,那一絲不苟的敬業畫面,封蜜光是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
她甚至覺得,徐子卿對於這部戲的重視程度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切。
副導鄒正正在鏡頭前重複着畫面,聞聲只附和一句,“誰知道?小徐今天跟吃了炸藥一樣,稍有不對就將人批評了個狗血淋頭,往常他不是這樣的啊。”
說着便摸着他那光禿禿地中海的腦門,連聲道:“奇怪,真是奇怪啊!”
徐子卿罵人?
封蜜聯想到適才進來前那嚴厲的怒斥聲,一句句連聲咆哮,一點也不像徐子卿的風格,所以她壓根沒往徐子卿那裡聯想。
而且往常徐子卿不常罵人,他在業界的口碑也極好,屬於那種溫柔風流多金帥氣堪稱導演圈最帥的導演,說話也是溫聲和氣,幾乎沒有導演都有的暴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