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驍將那朵蘭花捏在手心，他是衝動了，一時沒把持住，煩躁地扯開領帶，手指大力地鋝過頭髮。“秦霜降。”
對不起，可未說出口。
他心知此事早晚要敗露，因爲琳琅是真實存在過的人，他不可能隱瞞秦霜降一輩子。這一天早晚會來，只是沒料過會這麼快。
“因爲我長得像她，所以你纔會注意到我，纔會跟我結婚。”秦霜降坐在地上，瑟瑟發抖。她差一點就要被左驍假裝的溫情給打動了，也是險些就相信這是段美好的婚姻。
沒有用疑問，只是過分冷靜的陳述。
也許是因爲彼此不愛，才能在盛怒下轉瞬清醒，回到現實。
“是。”左驍坦然承認了。
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愛恨，不過是轉嫁或者替換。
秦霜降明知這個答案，卻還不可抑制的哭出聲。“左驍，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真的好狠！”
“……”安慰的話說不出口，傷害已成事實。左驍腦中想的透徹，他不可能放秦霜降走。
室內明亮如白晝，角角落落的陰霾無處遁形，他們兩人像是處在茫茫浮世中的泡沫，孑然孤單，唯恐碰撞後支離破碎。
秦霜降紅着眼撿起地上的外套勉強蔽體，她是個有尊嚴的人，絕不可能如此委屈的活着！“左先生，麻煩你送我回家。”
左驍站起身，往外走去。“你在這裡，我走。”
“那我自己打車回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秦霜降看了眼時間，快十二點了。而且，這裡離她租住的地方很遠。
左驍沉默地站在門口，看她倔強的模樣，忽然有些心疼。
嘴角破皮紅腫，細長的眉眼帶着濃到化不開的憂傷，單薄瘦削的身子勉強站立，避開那個顏面，這心疼，是獨屬於秦霜降的。
夜風灌進車內，秋天快結束，冬天要來了，秦霜降從內而外散發着寒意。“左先生，我們離婚吧。”
車輪在地上猛烈地摩擦着，發出尖銳的噪音。
“我不同意。”左驍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憑什麼！憑什麼我要成爲另一個女人的替身！這對我來說，公平嗎？！我是一個獨立的生命！我會遇到真心愛我護我的男人！你憑什麼主宰我的人生！”秦霜降忍無可忍，情緒再次爆發。
左驍靜靜地看着前方，車燈只照亮一隅，黑暗將他們擠壓到逼仄的一處，他抽出煙盒。“介意嗎？”
秦霜降痛恨顧左右而言他的行徑，扭頭看向窗外。
如果他不開車的話，那她自己就走回去！
打火機的聲音輕響，左驍點燃一支菸，細微地嘆了口氣。“我們不可能離婚。”
“爲什麼？！”秦霜降猛一回頭，被煙味嗆到，咳嗽幾聲。
左驍按下車窗後，將煙熄滅。毋庸置疑，她是個善良的姑娘。可以看出，她的介意，只要不觸犯底線，就可以容忍。
“我不會放手的。”
“那我呢？！”
“我可以給你任何你想要的，體貼的愛，幸福美滿的家庭。不拆穿，我們就與其他夫妻一樣。”她坐在後座，兩人離的並不遠，可像極了千山萬水之隔。
秦霜降冷笑了兩聲，直接攻擊他。“你心裡不是還有琳琅嗎？”
“那你跟林子輝，是怎麼回事。”不追究不代表不知情，左驍不過是不點破。
秦霜降沒再說話，原來她跟左驍是一樣的人，千般萬般求不得的，只能放在心裡悼念。
“我看過你的作品，很有靈氣。如果你願意往這方面發展，我會幫你。”左驍知道這樣的手段很低劣，但別無他法。
秦霜降的長髮被風吹亂，跟心緒一樣，解不開。“左總真的是大手筆，道理我懂，就跟潛規則一樣。我們第一次見的時候，做的不就是類似這種交易嗎？”
左驍不在意她的語氣和措辭，繼續道。“在我這裡的期限是一輩子，你能接受嗎？”
“不能！你想讓我一輩子當別人的替身嗎？！絕不可能！”秦霜降說歸說，但真的領完結婚證後三天就去離婚，這實在太過奇葩。
而且她的父母都知道這件事，如果離婚，她要怎麼辦！
原來，左驍老早就不給她任何退路！
“三年，你的期限是三年。而我這裡，是一輩子。”左驍再次重複，這種婚姻契約，算合理嗎？
秦霜降沒有立即回答，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想清楚隨時答覆我。”左驍推動檔位，腳踩上油門，車子緩緩滑動。
“琳琅現在在哪裡。”秦霜降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問道。
“沒有聯繫過。”聽到提起這個名字，左驍手上一抖，壓抑着胸口的疼痛。
秦霜降努力不把左驍看成是自己的丈夫，而是當成一個陌生人，反正他們也並不熟。“那如果她回來了呢？”
“與我無關，我左驍，只有一個妻子，就是秦霜降。”左驍想過期待過，但他徹底斷了念想。
他與琳琅，是永遠都不再可能。
秦霜降一直到下車的時候，纔有所反應。“你最好能記住今天說過的話，我想清楚了自然給再找你。”
左驍略一點頭，在樓下等她房間的燈亮起，出神地看着手上的菸頭，明明滅滅。
秦霜降抱着膝蓋坐在牀邊，她沒有奢望過左驍是因爲愛她而娶她，但這事實遠不愛還殘忍。
他不是不愛，而是深愛另一個人，深入骨血，永不可代。
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左驍知曉她不會讓自己等太久，果然在天亮時，chat軟件上秦霜降發來了消息。
我同意，三年後我們各奔東西。
左驍默認，駛離她家，終於還是各退一步，不是一生一世之約，只擁有瞬息。
秦霜降洗完臉，要面對新的一天。她給肖助理打了電話，漠然道。“上次說的婚房定了嗎，我決定了，要最貴的。”
出賣自己的三年青春，難道不應該得到相應的回報嗎？她上了閣樓，開始整理繪畫用具。
左驍說的對，他確實有能力可以幫她。
如果不開創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三年後她依然如現在這般，螻蟻樣任人擺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