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杯拿鐵,秦霜降並不想喝,捏着小銀勺順時針攪動着。
“你跟左總不適合,他這個人……”林子輝是沒有打好腹稿的,在差點脫口而出之際,笑了笑。“他與我們不是同一個年紀的人,而且相差不小。”
說客觀事實的話,就不顯得自己意圖太過顯露吧?
他的個人信息,是秦霜降所不知曉的。她垂着頭,一言不發。
“霜降。”林子輝伸手想要抓住她在桌上的手,但被不着痕跡的避開。“我是不忍心你受到傷害,之前那次,是我的錯,我真的一點都不能彌補嗎?”
之前那次,是指什麼?
秦霜降以爲他說的是在出租屋內,對她的侵犯。
而林子輝說的卻是,將她送給左驍的那次。
“過去的事我不想提。”因爲有些註定就是要遺忘的,何必一直折磨自己。秦霜降想知道的,林子輝一點沒說,廢話倒是成堆。她很煩躁,想離開。
林子輝想不明白爲什麼她忽然會對自己這麼冷淡,她不是喜歡着的嗎!還有,她爲什麼要辭職?
自從跟那個左總接觸之後,她就變得不再像她!
“剛纔我是情急之下才說的,我不想讓你嫁給左總,我想保護你!”林子輝急切的想證明自己是爲她好,更是想到剛剛她從左總辦公室出來,現下就對拒絕與自己交談,所以一定是左總說了什麼。
秦霜降咬着下脣,有些不信。“是你說的?你……你跟他說什麼了!”
“你就那麼緊張他?”林子輝頓時心下發狠,他換上一副受傷的表情。“什麼都沒有說,你們有什麼矛盾,他要賴在我的頭上?”
想來也不會,左總怎麼會與他有什麼交集呢。
秦霜降便信了,本就不願再見他,此時如何也待不下去。“我去立夏那邊看看,你們吵吵鬧鬧,都冷靜幾天吧。”
一出店門,秦霜降就看到肖助理鬼鬼祟祟地假裝擦車,嘴裡吹着口哨。
“是左總讓你跟着我的嗎?”
這個僞裝太低端了,一眼都能看穿。
肖助理擠出一個大大的笑來,邀請她上車。“秦小姐。”
秦霜降站在他身邊,用手遮擋下額頭,看眼前高大簡潔的寫字樓。“今天左總見了誰呢。”
“那太多了,畢竟我這個級別,還管不得。”
秦霜降搞不明白剛剛衝自己冷言冷語的人到底是什麼想法,真有那個所謂的謠言還是,他後悔了,不想娶了。
“秦……秦小姐,您這是生氣了?”肖助理連追了幾步,從車內拿出幾個大罐子。“這是您妹妹帶的東西,要不,我送到您樓下?”
杏幹?糖漬青梅??
這麼酸的東西,誰會喜歡啊!
秦霜降當然是拒絕他相送,自己提了死沉的大口袋,一步步往前挪。
不對!爲什麼突然要給自己帶這些?這不是孕婦要吃的嗎?
難道……秦霜降心中有種可怕的想法,是妹妹傳的?可爲什麼?!
還未等肖助理彙報秦小姐情緒不對,左驍就先給他發了指令。隨她去,不用再跟着她。
今天這是怎麼了,姐妹倆一起失戀?
接下來的一週,秦霜降照樣吃飯喝水,洗澡睡覺。唯一的感覺,世界彷彿回到自己最孤獨寂寞的那會兒,清靜是清靜,只是心不安寧。
沒人來找麻煩,沒人冷冰冰的對自己說話,也沒有人強悍霸道地帶她去嘗美食。
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姑娘,復而又沉靜在普通的日常生活中,乏味單調。
“日落而息日出而作,你喜不喜歡,這樣的唯一?”
莫名其妙的,秦霜降就想起那個無月無光的夜,他對自己說的話。
是不是生活的本質大抵沒差別,不同的是陪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
他那麼彆扭,既然知道是個誤會,何必與他斤斤計較?
畢竟處女座的男人是需要呵護的,秦霜降想來想去,他俊朗的身影一直揮之不去,不如就……順心去做自己想做的吧!
是夜七點整,秦霜降穿着棉布長裙,加了個外套,站在左驍公司樓下,在秋風中守成了望夫石。
頭頂上的光亮一盞一盞的熄滅,秋天天黑的早,再加上加班的人不多,越到後來秦霜降越沒有信心了。
他不會早都下班了吧?
硬着頭皮進電梯,循着上次的印象找到左驍的公司,然後……
大門都關了是鬧什麼!
值班室裡探出個頭來,嘿嘿一笑。“小姐,您找誰?”
“……”秦霜降嚇了一跳,禮貌地問道。“請問左總……”
“都下班了,我們公司啊,福利待遇好,從不加班。下午四點半下班,熱了有降溫費,天冷有暖氣費,年底雙薪,獎金……”
得,遇上話嘮了。
秦霜降忙告辭,心裡的失望快要漫出來。
孤單寂寞是可以分等級的,一個人落枕而眠,一個人走走停停,一個雨中撐傘,一個路過轉角,一個人……
“誒,這裡還有人!”
不過是去下洗手間,回來差點被收了餐點。
一份黑椒牛排,一份紅酒,一份烤翅,一份蝸牛,一份奶油蘑菇湯。
靠窗的位置排了很久的隊才搶到,秦霜降勉強說服自己,一個人的生活也沒那麼糟糕。
不過是被一場虛幻不切實際的婚姻夢想給欺騙了,不過是錯誤地對一個不熟的人抱有希望,不過是施捨了自己可憐的愛情憧憬。
秦霜降你看,長得好看的男人,都是會蠱惑人的。他連手機號家住哪兒都不告訴你,哼,不說別的,就連姓名!全名是什麼都不清楚!
就知道姓個左!
秦霜降喝的有點多了,她恍惚又要高呼單身萬歲,回家時,順道在小區門口便利店買了七八灌啤酒,她不管時間,反正自己是一個人。
背後有冷箭一樣的目光,什麼情況?
秦霜降都進了樓道,後知後覺的發現,身後有異常。她猶豫着回頭,左驍的灰色卡宴大搖大擺地停在那裡。
看樣子,也停很久了。他腳邊沒有菸蒂,也許是扔到垃圾桶。秦霜降其實沒有證據證明他等的時間,但第六感就是安心。
秦霜降慌着將手裡的袋子丟到一邊,侷促地站着。
左驍大步過來,還是一副面癱臉。“去哪裡喝酒的?”
“沒……沒喝。”
秦霜降吞了吞口水,但不可抑制的打了個嗝。
本來因爲醉意,臉頰就帶點紅,現下更是尷尬到快滴出血來。
左驍彎腰將那兜啤酒撿起來,提在手上,走在前面進了電梯,就跟家長領了犯錯的孩子一樣。
狹小的空間只有他們兩個人,秦霜降聞着自己身上的淡淡酒味恨不得想去死一死,她用手撲扇着扇風,扭過臉看電梯裡貼的廣告。
左驍一挑眉,單手勾了她肩膀處的衣服。“天涼了。”
“啊,是呀。”秦霜降乾脆背過身去,狀似認真的看着那些。
全城最低,一平米一萬,秒殺價。
“這個戶型很難看。”左驍順着她的視線,故意說。
“啊?啊,是呀。”秦霜降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忙不迭地點頭。
電梯很快就到了,左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帶她出來。
秦霜降甩開手,快速地跑到門邊按了密碼,連鞋都不換,衝進洗手間,洗臉刷牙,噴香水!
這是個交談的好機會,秦霜降不願意被誤會,很快就收拾好自己,淡定的出來。
桌上擺着已經打開的啤酒,左驍很沒有架子的席地而坐,坐在小毯子上,長腿伸了老遠。
“既然這是你適應的交流方式,那就客隨主便。”左驍端起來,與另一罐碰了一下,喉結上下滾動,魅惑十足。
秦霜降看的臉又熱起來,口乾舌燥地走到他對面,坐下時,醉意涌上,膝蓋磕到桌角。“嘶……”
她抱着腿揉了揉,問。“你等很久了?”
左驍沒回答,就那麼看着她。
“我是說,你在樓下等很久了嗎?”秦霜降等了一會兒,他沒有迴應,拿了另一罐喝了小口,並不敢直視他的眼神。“我……其實我,我今天在你公司的樓下等了很久,從下午還是什麼時候,反正我趁天快黑的時候去的,不然太丟臉了。”
“爲什麼丟臉。”
“……”重點不是這個好嗎!難道說了這麼一通,不應該是問爲什麼要等他嗎?!雖然接觸不多,但秦霜降深知面前這位冷場的本事,自顧自的又喝了一口,說道。“不過,我去的時候,你們都下班了,一個人都沒有。”
“值班有保安。”
“……”
話題到這兒,果然是令人心肝脾肺腎都糾結到一處去。秦霜降帶了點氣,咕嘟咕嘟地喝完,忿恨地站起來,將自己背的包一下子扔過去,砸在左驍腿上。
酒壯慫人膽,如果她此時清醒,一定不敢。
也不疼,包裡有東西的樣子。
左驍靜靜地看着她,接下來要做什麼。
“你看!”秦霜降將包拉開,裡面粉色的,白色的,數十個小盒狀物體。
左驍嘴角抽了抽,她居然帶着一整包的驗孕棒,跑去……喝酒?“嗯,很有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