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之也這麼大了，要不就挑個良辰吉日，把兩家的喜事辦一辦吧。”左老爺子發話，他私底下，已經與陳老達成了某種不能告人的協定，眼下一定得幫陳老將女兒認回。然後談判才能往後續進行。
左驍捏住秦霜降的手，恐怕陳老拿出來的有些證據是真相，比如，與她的親生父母是相識。
秦霜降上午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她感受到來自左驍的鼓勵，又不好現在就給出確定的答案。“我現在很亂，能不能……給我一些時間？”
其實內心接受的程度，比嘴上說的更甚。秦霜降現在顧及的，只有左驍的感受。她不知道這事情有什麼特別的利害關係，但是她知道左驍不樂意。
“好，只要你回來，早晚對我來說，都好。”陳老爺子沒有再強求，他定定地看着秦霜降。“如果你什麼時候想去看看他們，我隨時可以。”
雖然素昧謀面。但是秦霜降心裡還是不自覺地難過。那是生養她的父母，理應去看的。
“好……謝謝。”
秦霜降的手被左驍的大掌包裹住，她想，也許是要與左驍問清楚，以免會誤了他的事。
算是有沒有進展？陳老爺子聲稱家中有事就先離席，然後左老爺子便坐不住了。“左驍。”
秦霜降見他這樣，想到是有話要說，很識眼色地。“叔叔，我帶着倆孩子去旁邊賣場看下玩具吧，最近有做活動來着。”
“行，我等會兒過去找你。”左驍點點頭，摸着左唸的腦袋。“左念是男子漢了，要幫媽媽照顧妹妹。”
“嗯！”左念答應着，他已經慢慢懂事，更加是個小男子漢的模樣。
等秦霜降他們甫一離開，左老爺子就發話了。“最近你就不要再往左氏跑了。安心做好你那個小公司。”
“爲什麼在競標案中對陳家放水？”左驍老早就想找老爺子將這件事了，他目前還在左氏任職，動向他清楚地很。尤其是，這個競標案他們費了很大的勁兒，團隊也是在加班做，沒有想到，勢在必得馬上就要勝利的時候，上頭來了消息，說是老爺子將投標書的某些項目做了改動。
這些改動，瞬間讓局勢發生改變，幾乎是逆轉性地，陳家拿到了合作。
左驍大概知道是左家有愧，但到手的生意。轉給別人，怎麼想都是憋屈。再加上，用這種方式彌補，真的有效嗎？能讓左老爺子稱得上是大事件的，小恩小惠，怎麼可能堵住口。
“左驍，你不要固執了，讓秦霜降認了陳家吧。這對大家，都有好處。”左老爺子心事忡忡，他不願意看到左驍因爲兒女私情，誤了大局。“他想要左氏，那我就給。你當做什麼都沒有看見，好好經營你的小公司。”
“爸！到底是什麼原因。”左驍不明白。他怎麼查都查不到！“我想你應該很清楚，陳家認霜降，根本就是另有所圖！”
“如果秦霜降不認，我就要到牢裡去！”左老爺子的話很重，他是不想說太多給左驍壓力的，但是左驍如果再激怒了陳家，只能是魚死網破！
“他們要霜降做什麼？”左驍沒有想到會這樣嚴重，左氏向來是誠信守法，怎麼會牽扯到這樣的事！
“秦霜降確實是他弟弟的女兒，具體跟她之間有什麼感情，我知道沒有多少。但是，有些事，我們不得不防。現在的名義是，他認了秦霜降做女兒，咱們兩家結爲親家。那麼事情也許就能有轉機。”左老爺子的腿還是不見好，左驍扶着他，慢慢地往包間外面走。
左驍老早就對秦霜降求了婚，現在聽起來，倒像是爲了什麼目的一樣。這樣參雜着其他的婚姻，他是不樂意，相信秦霜降也會很反感。
“會不會對霜降不利？”左驍問着。
“那是他們家的女兒，有什麼好不利的！”左老爺子狠狠地蹬了他一眼，這是自己生出來的好兒子，什麼事都先考慮那個女人！
左驍轉念一想，陳莀能有那樣的下場，頂多是因爲找錯了。但是，陳家很明顯是有什麼大陰謀的，他現在一無所知，完全被動！“那琳琅呢。”
左老爺子的腳步停頓下來，這氣氛立馬變得發冷。也許是大廳裡冷氣開的很足，老爺子掙開他的手，拄着柺杖往外走去。
“爸……”左驍不知道老爺子爲什麼突然變臉，連忙跟上，將他攙扶到車內。
左驍令司機下去買水，在這樣密閉的空間內，他再次問道。“陳老難道不知道還有琳琅的存在？”
“你是怎麼知道琳琅跟秦霜降的關係？！”左老爺子知道左驍在查，原先是不知道查到哪一步了，但是現在，可以判斷，左驍距離事情的真相，已經非常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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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說，就等於承認。
左驍低着頭，他忽然想到爲什麼他在跟琳琅交往的時候，會遭到老爺子的默認和老太太的強烈阻止。後來有了左念之後，他們反倒是態度出奇的一致，要求他與琳琅結婚。
也就是說，他們在收養琳琅的時候，已經知道琳琅是陳家的骨肉了！
“爲什麼要收養琳琅？”左驍在今天夜裡，提了很多的問題，但是都沒有得到答覆。他估計，這一個，也是同樣的結果。“那您告訴我，陳家想要什麼？這一個，你可以回答。”
“要左氏不復存在，或者說，讓我眼睜睜地看着左氏在我手中消失。然後，讓左家家破人亡。”左老爺子清楚陳家要做什麼，已經發生的事情沒有辦法改變，或者，他還可以保護自己的兒子。
左驍一言不發，等了很久也沒有說話，過了會兒擡手看了腕錶。“都說冬病夏治，最近請個醫生幫您看看腿吧，拔罐或者是鍼灸，這些老中醫的法子，或者有效。”
“好。”左老爺子拍了拍左驍的肩膀，說道。“讓左霆回來吧，與其讓左氏在別人手中毀滅，不如讓這個敗家子最後再揮霍一把吧。”
左驍點點頭，應了一聲。可能老爺子對左驍的所作所爲是全都知曉的，甚至包括令左霆簽署的放棄財產的協定。“那我……去接他們回家。”
秦霜降和孩子們還在商場逛着玩兒，他跟老爺子的事情已經全部談完，未知的依舊未知，但左驍心裡有底兒了。
或許，這麼多年，父母感情破裂到形同陌路仍舊沒有離婚的原因，就在這裡。驚天的大秘密，他們誰也不放心誰。
左驍感到心寒，他們對琳琅的種種，都極似對女兒的疼愛，原來這些感情，都是虛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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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左一之喜歡色彩鮮豔的東西，她被左念拉着，指了頭頂上大大的彩燈，讓秦霜降看。
秦霜降興致缺缺地擡頭，心不在焉地回答着。“是哦，很漂亮。”
“媽媽小心！”左念趕緊喊着，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前面來的小推車，失控地撞上秦霜降的腰。“媽媽！”
還好，裝的東西也不多。秦霜降只不過是有些疼，她連忙抓住那個車子，免得再撞到其他人，然後才揉着後腰，跟左念說。“沒事的，來，給媽媽吹吹就好。”
“啊！對不起對不起！”
林梓言看到小推車撞到人了，趕緊奔過來道歉。“姐姐，是你啊！”
“呃。”原來是她，秦霜降也不好再說什麼，想着要是個陌生的，還可以說上兩句，讓她注意點，別再給別人帶來妨礙。
“是我的錯，我不該……”迎面走來的是個高大帥氣的陽光男孩，他真誠地彎腰鞠躬道歉，然後很順手地攬住林梓言的肩膀。“你不用道歉，應該是我。”
“……”這算是什麼跟什麼？秦霜降也沒有到受傷的那一步，只是有點疼的，過會兒就好了。她看了下兩人的姿勢，很親密，而且林梓言也沒有推拒，只是很尷尬地紅着臉，想來……他們是在一起了？“言言，下次小心點。這是，你男朋友？”
“也是……才交往的啦。”林梓言跟這位33牀的，確切來說，是交往了不到半個月。
秦霜降有點疑惑，林梓言不是跟陸少欒在一起的嗎？怎麼突然身邊又變了人的？“恭喜恭喜啊，我這個做姐姐的，都不知道呢。”
“是吧，我就說應該請朋友們一起吃個飯或者是出來聚聚，認個臉也好啊。”33牀的，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他衝秦霜降笑笑，然後看見對着自己狂流口水的可愛小女孩兒。“姐姐，這是你的女兒嗎？長得好漂亮啊！”
左一之天生對帥哥沒有免疫力，她張開雙臂，軟綿綿地喊着。“哥哥！抱抱！”
“……”左唸的臉都黑了，誰是她哥哥啊！給她剝糖的時候也是叫自己叫的這麼歡好嗎！怎麼轉臉就倒戈！
33牀抱起左一之，順便在她的小胖手上親了一口。“美麗的女士，能得到你的青睞，真是榮幸。”
左一之撅着嘴巴，在他臉上回吻了一口，還笑的咯咯作響。
“這麼喜歡孩子啊。”秦霜降笑了笑，對着林梓言說。“喜歡孩子的男生，很善良啊。”
“是哦。”林梓言很不好意思，兩個人單獨的約會沒有幾次，就是說來買點東西，怎麼就遇上了秦霜降呢！“姐姐，少欒……最近怎麼樣啊？”
這個簡單的問題還真是把秦霜降給難倒了，她也不知道，大家沒什麼事，都沒有發消息了。
“應該不錯吧，前段時間看他的動態更新，是拍什麼照片得獎了吧？”秦霜降想了想，不知道她跟陸少欒是怎麼回事，也許是分手了，那問起陸少欒的近況，應該是心裡還有他的。所以，往好裡說，大概沒有錯。
“哦，他就是喜歡瞎嘚瑟。”林梓言也會不經意間蹦出幾個東北詞彙來，她自己都沒有發現，被陸少欒給耳濡目染地成了個半個東北人了。
叮叮叮，秦霜降的手機響起，她拿出來一看，是左驍打來的。“言言，我老公來接我們了，那……我們就先走了，有什麼事咱們電話聯繫。”
“嗯！”林梓言笑着對她揮手，等看秦霜降帶着孩子走了好幾步，她纔想起來。“姐姐，你的腰真的沒事吧？！”
“沒事沒事，你不用擔心的。”不碰就察覺不到，應該是隻有一塊被磕到。秦霜降掛了左驍的電話，跟他們那一對再次告別後，給左驍打過去。“左驍，我們在賣玩具這邊。”
“好，我已經進來了，你挑好了嗎？”左驍往裡面走着，對這裡的分佈不太熟悉，問了導購，才找到地方。
左念拿了自己需要的，而左一之就是屬於沒有什麼節制的，喜歡什麼，看到就往購物車裡面放。
“你來把把關，你女兒只聽你的。”秦霜降見左驍來了，蹲下來跟左一之商量。“剛纔我們已經說過了，會唱歌的小熊和會講故事的小鴨子只能要一個，讓爸爸給你選，好不好？”
“不！”左一之很倔強，她抓着兩個除了造型不一樣其他功能都一樣的小熊和小鴨子不放，然後委屈地往左驍懷裡撲。“爸爸！”
“……”秦霜降無語了，這都學會惡人先告狀了。不到十分鐘前，左一之明明跟她說好，只要一種。
“兩個都拿着吧，難得碰到喜歡的。”左驍自然是慣着左一之的，自家女兒，他寶貝的不行。“霜降，孩子還小，什麼都不懂呢，你教育也沒有用。”
“不是，整天花錢都大手大腳的，我又沒有收入，他們會覺得家裡面都是爸爸在當家，媽媽是沒有用的，這樣對孩子們的價值觀還有對家庭的看法，容易扭曲的！”秦霜降很反對每次都採購大批的東西回去，她從小時候都是勤儉節約的，剛剛大學畢業的時候，因爲要幫林子輝還債進到公司裡工作，因爲缺錢放棄了參加美術展！
左一之和左唸的生活條件雖然很好，但是沒有必要這樣花費，讓他們養成大手大腳的壞習慣！
“我覺得這個小鴨子沒有大熊可愛，你看啊，小鴨子的聲音是嘎嘎嘎，大熊會唱很多的歌，對不對？一之，你選哪一個？”左驍將女兒抱在懷裡，讓她一手拿一個，然後選擇。
沒辦法，老婆的話是要聽的。雖然左驍覺得，就算現在是讓左一之學會剋制，但她也不可能知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
在左驍的觀點裡，就是可以兼得的。等左一之長大了，她也一定要找一個令她魚和熊掌都兼得的男人來嫁。
左一之知道這次又是媽媽勝利了，她乖乖地將小鴨子放回去，然後捧着大熊。“唔。”
“好啦，真乖呀。”左驍拉着秦霜降，表示自己也很乖有沒有。
秦霜降不搭理他，帶着左念一起去結賬。
在付款的時候，左驍才明白，什麼叫做雙重標準！左念明明就買了很多一樣的東西啊！比如那個鋼筆，不同品牌的，一樣的筆尖，要不要都買下來啊！
“看什麼看？左念現在正處在練習書法的時候，硬筆字寫不好，不僅在各種大型和升學考試中容易給閱卷老師留下不好的印象，等以後他長大了，寫不出一手好字來，會被手底下的員工笑話的！”秦霜降有自己的道理，左唸的學習用品，能和左一之的玩具相比嗎？！
“……寫字的好壞，跟筆沒有關係。”左驍表明自己的觀點，女孩兒要富養，秦霜降慣着左念這種觀念，更是錯之又錯！
“只有先找到合適的喜歡的筆，才能提起練字的興趣！練字是很辛苦的，左念是在課餘時間才能寫上一兩篇，捏着一支自己不喜歡的筆，怎麼有心情！”正在說話間，一大堆東西都已經結完賬，放在推車裡，左念默默地推着往前走。
得。爸爸媽媽肯定是因爲心裡不痛快，藉機挑事兒。
這不是第一回了，左念都有經驗了。
錢都付了，左驍還有什麼好說的呢，行行行，老婆都是有道理的，老婆最大！
左驍跟左一之對視了一下，然後心有靈犀地笑起來。
“笑什麼笑啊，家庭主婦好當的嘛！”好吧，秦霜降承認自己有點發無名之火。
左驍懂她的心情，一方面因爲面試，另一方面又是因爲身世。“好了媳婦兒，咱們回家。”
“家家！”左一之在後面補充上，嘿嘿地笑着，表示一點都計較秦霜降剛纔讓她忍痛割愛的仇。
秦霜降捧着自家女兒的小臉蛋，真是又氣又愛。“看哥哥幫你拿東西，你剛纔還惹哥哥不開心。”
“哥哥！”
左一之一想到剛纔那個帥帥的哥哥，立即臉上就樂出了花兒。
在前面走的左念一聽到左一之這一聲，以爲是在叫自己，連忙回頭。“妹妹！”
卻發現，左一之並沒有在看他，頓時內心大受打擊。
原來女生都喜歡那種型啊？！
“什麼情況？什麼哥哥？”左念是個小醋罈子，那左驍根本就是個大醋海啊！左驍腦子裡面警鐘敲響，剛纔在賣場肯定有什麼男人靠近了自家老婆和閨女！
“好了好了，你女兒真是花癡的可以。”秦霜降將左一之接過來，看着左念和左驍將買好的東西放進車內的後備箱。“是林梓言那丫頭的男朋友。”
“不是陸少欒嗎？怎麼？”孩子們都認識陸少欒啊，沒有必要還鬧出個什麼小事件來。
“不是啊，就是因爲不是，我們纔多說了幾句。反正那個男孩之前咱們都不認識，長得高高的帥帥的，人看着也蠻可親。”秦霜降對那個男孩的印象不錯，其實具體長什麼樣子她也沒有看清楚，只不過左一之喜歡，她當然就順着說了。
“沒有少欒哥哥長得高！也沒有少欒哥哥帥！”左念表達不滿，他就是不喜歡那個男生，原因是妹妹竟然那麼歡快地叫他哥哥，還湊上去求抱抱，主動親親！
左驍還沒有明白，爲什麼兩個人對同一個人的評價這麼不統一，然後就看到秦霜降的口型。“吃醋啦。”
怕傷害到小男生的心，秦霜降沒有說出聲，左驍也不會那麼八卦地講出來，所以回到車內的時候，左念還在念叨。“少欒哥哥還會幫我們拍很好看的照片，上次他幫妹妹拍的，是真的好看。”
“對啊，攝影技術一流呢。”秦霜降坐在前面，倆孩子一邊一個兒童座椅，扣的結結實實。
左驍緩緩地起步，笑了一下。“年輕人嘛，感情來的快去的也快，正常。”
“喲，你又知道了。”秦霜降揶揄了兩句，正好看見停車場裡林梓言上了輛車。“左驍你看，就是那個……寶馬啊，小小年紀，有這樣的車，那家庭條件是比少欒好一些。”
左驍掃了一眼，估計是個富家公子哥。“經濟條件不好，兩個人一起努力，量力而爲。倒也不至於，將這個作爲頭等條件的，關鍵還是看人。”
“你說的對，我也不好聯繫少欒問他是怎麼回事。總歸啊，這事兒他肯定就跟失戀一樣，傷心着呢。”秦霜降見他們往另一個出口去了，也就放棄了可能經過碰頭時還要打招呼的念頭。
左驍倒是不這樣認爲，陸少欒這個人死腦筋，說不定還沒有意識到林梓言離他而去呢。
人家好端端的姑娘家，跟着他渾吃渾喝，他這個榆木疙瘩，愣是沒有搞清楚林梓言是什麼意思。得，等到失去之後，再追悔莫及有什麼用？左驍沒有參與秦霜降與陸少欒之間的聯繫，說或者是不說，都在秦霜降。
車開出了老遠，左一之打了幾個呵欠，左念怕她睡着受了涼，當哥哥的還是拿出小毯子，給她搭上。“妹妹先別睡，到家之後再睡啊，乖。”
左一之軟軟地答應了一聲，然後跟左念小手拉着小手，兩人算是正式和解。
秦霜降心中一暖，然後跟左驍說道。“回家之後，關於今天夜裡發生的事，我們不要對爸媽說吧，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