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san拿着戒指的手微微一抖,卻很快穩住情緒,看向Joe,聲音淡淡:“沒關係,不用理他,Joe,這不是你期盼的事情嗎,給我戴戒指吧,戴上這枚戒指,我就是你的妻子。”
Joe張了張嘴,很想問,最終還是問了出來:“小……”這個名字,猶如刻在心尖上,最終他舌頭一繞,很快說道:“你想起什麼了嗎?”
“什麼?”她歪頭,看向他,眸色清澈如泉。
Joe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拿出那枚鑽戒,看向Susan,這是他這麼多年一直想娶的女人,如今他終於還是要跟她在一起了,再也沒有人能破壞他們了,他的心籠罩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暖,點了點頭,笑道:“沒什麼,Susan,我會讓你幸福的。”
她淺笑,點頭,幸福在眼底蔓延開來。
鑽戒璀璨至極,那麼一大顆,像鴿子蛋,Joe拿在手裡,修長的手指有幾分顫抖,然後輕輕爲Susan戴上,Susan眸色不變,心想,她終於還是結婚了,嫁給了Joe。
這個,陪伴在她身邊五年的男人,至於莫雲澤,只是一個過客罷了。
突然,蘇哲從外面衝了進來,一臉焦急,對神壇下的莫雲澤大聲喊道:“雲澤,盼歸呢,盼歸怎麼不見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他!”
他一臉焦急,不像作假,莫雲澤愣了一下,意識到盼歸可能出了事,很快說道:“莫塵剛剛在跟着他。”
Susan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眸光掠向蘇哲,手指一顫,那枚還沒有套在她手指上的鑽戒蹦蹦跳跳的滾落在地上,她恍過神來,看到這一幕,臉色唰地一變:“對不起,我失神了。”那一刻,她沒有勇氣擡頭看向Joe。
Joe卻笑意不變:“沒關係,撿起來就好了。”他的語氣一如既往。
可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戒指明明掉在了地上,卻一直沒有找到,那麼一顆大鑽戒,竟然找不到,Joe的臉色微微變了幾變,看向Susan,語氣低沉:“戒指可能丟了。”
Susan應了一聲,卻很快安慰道:“沒關係,找不到就算了,我們以後再買一對婚戒就好了,盼歸不見了,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說完,她提着裙子就跑了。
Joe看着那抹身影,漸漸消失在他的視線裡,他的眼睛裡最終還是染了一抹陰沉的冰冷。
莫雲澤很急,盼歸他一直養在身邊,誰都不讓碰,而且一直保護的很好,今天來教堂的時候,他還特意安排了莫塵保護盼歸,可是莫塵的電話一直打不通,等找到人的時候,莫塵暈倒在洗手間內,身上狼狽,看得出來跟人有過一場惡鬥。
莫雲澤叫醒莫塵之後,他睜開眼之後,問道:“大少,小少爺呢?”
“我還想問你,小少爺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莫雲澤感覺全身上下都是涼的,他有多麼怕盼歸出事,沒人不知道,盼歸就是他的命,是他活下去的支撐。
如果盼歸出事了,他一定會殺人的。
莫塵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坐在地上,並沒有直接起來:“我看到陸小姐了。”
“陸雲薇?”莫雲澤驀地一驚,臉色複雜了起來,這幾年,他當年雖然放了陸雲薇,她這幾年也一直消失的無影無蹤,可是他沒有想到,五年後,她會再度捲土重來。
“是的,陸小姐帶走了小少爺。”莫塵快速的說道,揉了揉太陽穴,彷彿有些頭痛無力的樣子,然後繼續開口說道:“我剛剛帶小少爺來洗手間,一時沒有防備,中了陸小姐的暗算,對不起,大少,請您懲罰我!”
“她有沒有提什麼條件!”當年,放走陸雲薇之後,莫雲澤確實給了她一條生路,不止是莫淮的關係,也因爲她是莫子涵的女兒,是莫家人。
沒有想到,時隔五年,陸雲薇再度出現,竟然帶走了盼歸,她到底要做什麼!
“大少,陸小姐說,等會兒會有一場婚禮,她要跟你結婚!”莫塵狀似爲難的說道。
莫雲澤聽到這話時,僵了一下,鳳眸裡掠過一重寒意,咬牙切齒的說道:“陸雲薇是不是瘋了?”不說他不喜歡她,更何況,兩人可是表兄妹。
“她說,如果你不跟她結婚,你永遠找不到小少爺在哪兒?”莫塵垂了眼睛,看不出什麼表情,聲音悶悶的從喉嚨裡飄出來。
莫雲澤呵氣一笑,那笑,涼薄的不得了,竟然帶出少許的嘲弄,語氣惡劣至極:“她在做夢!我不可能跟她結婚的,這輩子,她都不要想!”
然後,準備出去,卻瞧見Susan跌跌撞撞的跑過來,焦急的問道:“莫雲澤,盼歸呢,有沒有找到他?”對於盼歸,Susan是疼愛的,所以關切異常。
莫雲澤看着她的樣子,不像作假,可是心底的那股氣卻壓抑不住:“Susan,這年事,不用你關心,我會處理好,還有,我覺得你還是回去把你的婚禮完成吧!”
Susan看着他,語氣也忍不住提高一分:“莫雲澤,你還要彆扭到什麼時候,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去找盼歸,如果找不到盼歸,我怎麼可能安心去結婚!”
“呵,你會在乎他嗎,蘇玖,這五年,你如果在乎他,你不會離開他五年!”其實說完這話,莫雲澤就後悔了,他怎麼忘了她其實已經失憶了,她不記得過去。
再怨又能如何,她不是蘇玖,她也是蘇玖,只是不記得從前了。
Susan看着他,目光悠遠:“莫雲澤,我再說一遍。我不是蘇玖,我是Susan,我是Joe的妻子,現在當務之急,馬上去找孩子!”
“你們兩個又在吵什麼!”蘇哲找了一圈兒,也沒有找到盼歸,過來這邊的時候聽到兩人的爭吵,不由臉色沉了下來,厲聲問道。
莫雲澤頭疼的撫了撫眉心:“大哥,你覺得陸雲薇會把盼歸帶到哪兒?”他現在別的不擔心,只擔心盼歸,當年,盼歸還是孩子的時候,陸雲薇就能對他痛下殺手。
如今,盼歸五歲了,難保她不會再下殺手。
他已經沒有了蘇玖,他真的不能失去盼歸了,他是他的兒子,他想保護的孩子。
蘇哲對於這個答案也愣了一下,失言問道:“陸雲薇帶走了盼歸?”
他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睛,對於陸雲薇的事情,蘇哲一直不是很理解,但是莫雲澤答應放手,他便再也沒有動這方面的念頭,可是如今這麼一聽,難道盼歸失蹤跟陸雲薇有關!
莫雲澤把莫塵的話簡單複述了一遍,然後頭痛的說道:“她要跟我結婚!”
“呵,她難道瘋了不成,她可是你親表妹!”蘇哲對於事情混亂到這種地步,也有些頭痛,他知道陸雲薇是樓圓的親表妹,因爲陸楠是慕不復當年放在莫家的棋子,後來陸雲薇有孕,樓圓求婚,這件事纔會曝光出來,也難怪,當時陸楠會有那麼大反應。
莫雲澤沒說話,倒是Susan疑惑的問了一句:“陸雲薇是誰,她爲什麼要跟莫雲澤結婚?”
蘇哲三言兩語把事情解釋了一遍,這時莫心也走了過來:“我已經通知警方那邊了,那邊正在調查監控,希望快點有結果!”
“對了,先把教堂的監控調出來,看看陸雲薇把盼歸弄到哪裡了!”莫雲澤說。
“大少,教堂裡面的監控早就被破壞掉了,沒有人能查出剛剛發生了什麼事!”莫心開口說道,剛剛盼歸失蹤的消息一傳出來,他已經提前去了監控室。
可惜,一無所獲。
陸雲薇是一個黑客,同樣也是一個殺手,這些事情對她來說,輕而易舉,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她一個人過來,還是有幫手,她抓小少爺,難道僅僅是爲了逼莫雲澤跟她結婚!
如果單單是這樣的話,她爲什麼不早點行動,偏偏等到今天!
在海城的時候,雖然大少對小少爺的保護周全,可是百密一疏,如果陸雲薇要劫走小少爺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更別說,如今在法國,這樣劫走小少爺。
只是爲了結婚嗎?
莫雲澤這會兒倒是平靜下來了,可心裡卻已經開始吸氣,疼得慌,他點了一下眉心,聲音卻提高了一分:“盼歸失蹤的時間不久,應該還在這座教堂裡,現在馬上去找人,陸雲薇,她跑不遠,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來!”
“雲澤,如果雲薇以盼歸的性命相挾呢,你會不會娶她?”蘇哲在他走出去之前,突然問了一句,莫雲澤的的身子一僵,可以感覺到他背部線條的僵硬。
隨後,他的聲音淡淡的飄進來:“我會。”
沒有什麼,及得上盼歸的重要,哪怕陸雲薇要他的命,他都給,別說只是結婚了!
婚結了,還可以再離,不是嗎?
如今蘇玖已經嫁給Joe了,他還在乎什麼,只是結一次婚,可以護住兒子,他有什麼關係!呵呵,心底蒼涼之感,就像是整個人墜入了大海,滲涼,滲涼。
莫雲澤很快冷靜下來,所有人都在找盼歸的下落,可是一個小時過去了,還是沒有消息,他儘量冷靜,知道現在如果自己不冷靜,也許永遠找不到孩子了。
電話突然響了,是陌生的電話號碼,莫雲澤開口便是三個字:“陸雲薇!”
“表哥,沒想到,你還會記得我,我是不是該感覺到榮幸呢!”陸雲薇的笑從電話裡傳過來,帶着一絲勾人的妖嬈。
“雲薇,放了盼歸,我跟你結婚。”莫雲澤簡單說道。
“表哥,這不可能,婚,我會跟你結,不過,我現在不會放。”陸雲薇笑意淡淡。
“你到底想怎麼樣?”他呵氣,涼問。
“很簡單,第一,馬上讓人莫氏那邊發佈聲明,公佈我們兩個人的婚訊,同時讓我的名字入族譜,第二,一個小時後,我們在教堂裡請神父幫我們主婚,至於第三件事……”說到這裡,陸雲薇頓了一下,眸子裡滲出一抹涼悠悠的冷意:“第三件事,我暫時我沒有想好。”
“雲薇,你該知道這個稿子,我發不了,我現在沒有管莫家的事,而且我跟莫家也沒有關係,所以我做不到!”莫雲澤冷靜的說道。
“表哥,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
“雲薇,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被爺爺知道了,會怎麼樣,我答應娶你,可是你現在打算這全世界看我們表兄妹亂X嗎?”莫雲澤的聲音忍不住提高了八度。
那是氣急敗壞的聲音,也是怒不可制的聲音,還有滿心絕望的聲音。
“表哥,這個,我不管,我也不在乎,我只是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陸雲薇無所謂的說道,她必須回莫家,這些年,她一直在想辦法,擊垮莫家,救出爸爸。
她知道,媽媽也過得不好,這些年,她一直在想,如果當初不是因爲莫雲澤,她的媽媽也不會過得這麼狼狽,所以她要回莫家,重新給她想要的生活。
“雲薇,你想氣死你媽媽和外公嗎?”他寒聲厲問。
而她的聲音也忍不住提高,那是控制不住的憤怒:“不會的,我這麼做只是爲了讓媽媽過得更好,表哥,這些年,我媽過着什麼樣的生活,你應該知道!”
他當然知道,可是那也不是他所想,五年前,陸楠入獄,終身監禁,陸雲薇逃亡,莫子涵一夕之間看破了紅塵,青燈古佛常伴,幾乎算是半個出家人。
這事,莫淮勸過,爸爸和叔叔都勸過,莫子涵自幼嬌生慣養,備受兩個兄長疼愛,哪怕她一生什麼都不做,莫家也能讓她享受一輩子,可就是這樣一個天子驕女,最終卻敗在了現實中,海在虛妄裡,任誰也無法將她拉出來。
她不見陸楠,不聯繫陸雲薇,似乎,一夕之間,喪失了自己所有的親人。
“雲薇,你媽在爲你和姑丈贖罪,你難道現在都還不明白嗎?”莫雲澤的語氣壓低了幾分,甚至帶着無奈。
“表哥,我媽不會是自願的,她那樣的人,怎麼會選擇過這種生活,都是你們莫家人逼的,你們要把她逼死,馬上發佈聲明,不然我殺了莫盼歸!”說完,陸雲薇就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之後,莫雲澤沉默很久,突然說道:“Susan,你聽到了嗎?”
Susan不知道何時站在他身後不遠處,身上已經蛻去了潔白的婚紗,眸色有幾許難辯之色在裡面浮沉:“我聽到了,莫雲澤,你答應她的條件嗎?”
“我別無選擇,Susan,我曾經以爲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五年後,我再看到你那一刻,我發誓我對你再不放手,我會疼你,寵你,用後半生來彌補我的過錯,可是現在,我突然發現,我錯了,命運是非常強悍,它一直在努力拆散我們,所以——”
說到這裡的時候,莫雲澤並沒有回頭,目光睨向遠方,法國的景色依然漂亮,可是他的眼底卻覆了一層說不出的濃郁:“所以,我以後再也不會糾纏你了,而你和Joe好好過日子吧,他雖然不是一個好人,可是他對你很好,他愛你。”
有些話,他不知道怎麼說,或許有時候,他真的及不上慕安,就比如說,他爲了蘇玖,把自己整容成了另一個人,守在她身邊,不棄不棄五年。
當初,如果不是蘇玖嫁給他,也許他們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一對。
“莫雲澤,你打算又一次放棄我?”Susan看着那抹高大的身影,不知爲何問出這麼一句,她的腦子很亂,像是有重重的幻影掠過,頭痛無時無刻不在伴隨着她。
可是,她的記憶,依然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
莫雲澤聽到這話,竟然悲涼一笑,潛意識的回道,是啊,我又打算放棄你了,蘇玖,你看,這個世界上,總是有讓我爲難的事情,總是讓我不得不放棄你。
明明,我那麼愛你,卻爲了很多很多的東西放棄你,從前是景榆,如今是的了盼歸,我明明那麼愛你的,可是我捨不得盼歸受傷,真的捨不得,一絲一豪都捨不得。
也許,他跟蘇玖真的有緣無份吧,就如多年前,他明明想保護她,卻將她推入了萬丈深淵,卻跟她走到萬劫不復的地步,這是命運,他無力抗爭。
所以,他放棄,沒有蘇玖,他還能活,可是沒有盼歸,他活不下去。
這是他五年來,唯一的指望,他不忍心,把這一點希望都掐滅了。
天空藍的醉人,幾乎能讓人沉溺其中,再不願意醒來,可是莫雲澤卻清醒的知道,這抹藍過去,便是永遠不滅的地獄,五年前,他以爲蘇玖死了,他痛不欲生。
五年後,蘇玖死而復生,卻不記得他,他生不如死。
可是再次失去她,他突然覺得似乎沒有那麼痛了,也許只是麻木了吧!
“Susan,如今你是Susan,這個名字挺好,身份也好,挺合適你,你跟慕安好好生活,我祝福你,從前我總覺得讓我祝福你跟慕安在一起很難,如今說出來竟然這麼簡單,小玖,無論你是誰,我都祝福你能幸福。”莫雲澤說完這些話,轉過身,沒有再看她一眼,離開。
Susan不知道,那一刻,腦子裡躥出一抹不知名的疼,那種疼,幾乎將她撕裂一般,她狼狽的彎下腰,蹲在地上,捂住腦袋,無聲呻吟道,好痛,好痛,爲什麼會這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