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慕不復驀地一驚,這是威脅,他當然知道,他闔了闔雙目,再睜開,雙眸‘精’光一閃,帶着幽冷的味道,可是聲音還是穩穩的:“你放心,我會救你出來!”
“嗯,我相信慕先生的話,畢竟,咱們合作這麼多年了,對吧?不過呢——”陸楠說到這裡恰到好處的停頓了一下:“有一件事情還是要提醒慕先生,殺人滅口在我這裡行不通,只要我死了,有人就會把你全部的秘密散播出去,懂嗎?”
慕不復在心裡罵了一句,狗東西,這些年,陸楠沒少給他賣命,也算了一條盡職盡職的狗,可是有時候,狗‘逼’急了,還是會咬人的。
所以,他笑了一下,信誓旦旦的說道:“阿楠,瞧你這話說的,這件事我本來就有所準備,只是這幾天因爲慕安的事情耽擱了,你放心吧,過幾天我保證你豪發無損的從裡面出來!”
“那我靜候你的佳音。”陸楠在電話那端似乎帶了一絲笑意。
慕不復掛了電話之後,差一點沒有把手機摔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眸‘色’裡掠過一抹‘陰’沉,這個陸楠,竟然敢威脅他,他現在恨不得‘弄’死他纔好。
如今陸楠是莫家人的眼中釘,雖然依陸楠的嘴巴,別人想從他嘴巴里挖出點兒什麼也不容易,但是,如果時間久了,他不滿意了,想必那時候一定會說些什麼了。
而這個世界上,最能守住的秘密是死人。
可惜,現在陸楠現在動不得,誰知道他手上掌握了什麼,可是他知道,該掌握的他不會少掌握一點兒,所以陸楠……這件事該怎麼辦呢,慕不復頭痛的按了按太陽‘穴’。
其實陸楠犯得事不算多,莫雲澤手中掌握了多少證據,他不清楚,但是陸楠手上的有哪裡東西,如果爆出來,對慕氏集團肯定極爲不利,而這個節骨眼上,慕安又一直在跟他鬧脾氣,不願意回來,他當年一手創下慕氏,沒有想到卻在自己遲暮之年受到這樣的衝擊。
“老爺,收購樓氏的事情還要繼續進行下去嗎?”助理打來電話,問他這個問題。
慕不復收起眸中的沉思,到嘴的‘肥’‘肉’他當然不能鬆開,樓氏如今的實力如何他還是清楚的,在商界,有時候輿論也是能壓死人的,因爲樓暖的事,導致了樓氏的名聲一落千丈,再加上家醜外揚,以及莫雲澤有心打壓,樓氏可以說是岌岌可危。
但,要看放在什麼人手中,比如說,把樓氏收購,放在慕氏這邊,那麼很有可能有起死回升的可能,慕氏畢竟做得是珠寶的生意,需要樓氏名下很多專櫃。
“繼續收購。如果蘇哲不同意收購,可以採取一些不必要的辦法。”慕不復‘陰’冷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來,讓人不寒而顫,如今慕樓兩家不再聯姻。
席夏不再把握大權,他還有什麼不敢爲的呢?
這個世界上,他要的是利,得了樓氏之後,他才能跟莫家抗衡,他這輩子要的就是將莫淮踩在他的腳底下,讓他永遠再無翻身的可能。
收購的事情進行的很是順利,莫氏那邊沒有一點兒動作,雖然有心挽救樓家,可是莫氏最近也陷入財政危機‘門’,不知道是誰檢舉的原因,檢察辦的人幾乎天天登‘門’告訪,傳言莫氏多年偷稅漏稅,金額龐大,沒有莫氏的‘插’手,收購的事情很是順利。
慕不復站在樓氏的辦公大樓前,望着這座也曾經輝煌的大廈時,眸中竟然透‘露’出少許的不忍心,可這麼抹不忍心很快被他眼底的貪婪覆滅。
蘇哲抱着自己東西走出辦公大樓時,看了慕不復一眼:“你會後悔的!”
“阿哲,其實我沒有想過趕盡殺絕,如果你乖一點的話!”慕不復看着面前清貴的男了,還別說,他跟蘇苑白真的很像,有一雙剔透的眼,仿似可以‘洞’察人心。
“呵,多以爲你得到樓氏你就贏了嗎,慕不復,我告訴你,你沒有贏,而且——”說到這裡,意味深長的停頓了一下:“你的下場會落得更慘!”
慕不復的臉‘色’唰的一下子變了:“蘇哲,你在胡說什麼!”
蘇哲卻沒有理他,徑直抱着東西離開,不遠處,停了一輛低調的商務車,蘇哲俯身上車,車子很快離開了,慕不復臉‘色’的光度明明滅滅好一會兒,才收斂住情緒,他不會因爲這幾個臭小子,讓自己少一點兒意氣風發,該是他的東西,一定會是他的。
“怎麼,放棄樓氏可惜嗎?”後座的男人出了聲,聲音淡淡,如同珠寶崩落。
蘇哲沒說話,閉眼,看不出神情,涼薄的陽光落在他身上,給人一種不真實的美感,他彈了彈一下手指,聲音淡淡的:“說不遺憾是假的,不過總有一天,我會把它拿回來!”
“委屈你了,大哥。”莫雲澤其實今天並沒有打算來接蘇哲,最近外傳他跟蘇哲陷入冷戰,因爲蘇玖之死,雙方‘激’發矛盾,甚至有記者那天拍到了莫雲澤對他動手的畫面。
“我只是希望你說到做到,還有……”說到這裡,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睛裡帶出些許的‘迷’茫和黯淡:“我希望你的承諾要做到。”
“放心,這是樓家應得的。”莫雲澤淡淡說道。
莫雲澤送蘇哲回去之後,自己也沒有多呆,很快離開,陽光今天不知爲何分外靜透,他讓司機開車送他去墓園,他直到現在仍然以爲,其實蘇玖還沒有離開他。
她也許在這個世界上某一個地方看着他,她就是那麼狠心,看着他爲她痛苦,爲她狼狽,莫雲澤,你該,其實那天的事情也調查了清楚,那倉庫本來是黑幫‘交’易的地點,不知爲何被樓暖選中了地方,但是對方爲了黑吃黑在那裡埋了炸‘藥’。
而之所以提前引爆了炸‘藥’,卻是得到了錯誤的消息,這一切的事情不過是意外而已,而最終的代價卻是讓蘇玖來承受,她本不該承受這些,卻最終承受了這些。
一想到這些,莫雲澤就無法冷靜,可是又能怎麼辦呢,他的蘇玖也再也不會回來了。
永遠不會了,他在墓園又呆了一天,似乎這樣是一個習慣,一個蘇玖離開他之後的習慣,他蹲在那裡,看着照片上笑顏依舊的‘女’子,爲什麼心會空了一樣?
遠處重雲朵朵,陽光漸漸的沉入了地平線,天邊染起幾朵亮麗的晚霞,而那個俊美的男子並沒有離開的打算,景榆忍不住出聲說了一句:“雲澤,你該回去了!”
莫雲澤看着景榆那一刻,黑眸升起了一抹戾氣:“你來做什麼?”
“雲澤,我很擔心你。”自從蘇玖出事後,莫雲澤過的就不是人過的日子,他幾乎塵封了自己,除了早早在的時候,他會像一個爸爸一樣,疼兒子,寵着他,愛着他。
可是如果早早不在他身邊,他就跟個死人一樣,他眸中的戾‘色’越來越濃,悲哀也益發濃重,那一雙比水溫柔,比夜幽深的鳳眸,此刻已經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
“不需要,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似乎景榆在這裡,莫雲澤也不想多呆,提了提‘褲’腳站了起來,目光溫柔的落在蘇玖臉上:“小玖,我要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然後,越過景榆,直直的朝墓園外行去,景榆突然大聲吼了一句:“莫雲澤,你就算這樣她也看不到了,蘇玖她——她已經死了,你不要執‘迷’不悟了好不好?”
那一瞬間,莫雲澤身上的寒氣冷厲的嚇人,他轉過頭,目光如同野獸一樣盯着景榆看着,然後一步一步‘逼’近,那樣子,彷彿要生吞活剝了她一樣:“景榆,你再說一遍試試!”
“我說,蘇玖已經死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你不要執‘迷’不悟了好不好?”話音未落,便聽到清脆的一聲響,莫雲澤已經重重的打了她一巴掌。
“這一巴掌告訴你,不該說的話不要‘亂’說,蘇玖她有沒有死我用不着你提醒,我想過什麼樣的生活也用不着你關心,景榆,我以前縱容你傷害蘇玖,是因爲我對你有愧疚,可是如今,你已經把我心裡的那僅剩的一丁點愧疚都折騰完了。”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眼眸中的那一丁點兒不忍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鳳眸幽亮如洗,他看着這個曾經在他身邊一起長大的‘女’子,再也沒有曾經的半分憐惜:“我說過,就算沒有蘇玖,我也不會愛你,永遠都不會愛你,你還是早點死了這條心吧!”
這些話,說得冰冷而蒼涼,就像一把寒氣‘逼’人的劍一下子捅進了她的心窩裡。
她看着這個男人,他的眼睛冷漠而無情,因爲多天不見天日的關係,蒼白的嚇人,就像那些夜晚出來的吸血鬼,‘精’致的皮膚,幽冷的神‘色’,以及鮮紅的薄‘脣’。
他緊緊抿着薄‘脣’,幾乎成了一條薄薄的線,但是眼底的冷意一寸一寸凍結她的心湖,她呵氣一笑,許是太疼了:“莫雲澤,你沒有人告訴你,你沒有良心?”
莫雲澤沒出聲,黑眸‘欲’加暗沉,抿了抿‘脣’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脊背‘挺’直了些。
“莫雲澤,你是喜歡蘇玖,難道她現在死了,你就要所有對她不好的人爲她恕罪嗎?你這麼折磨所有人,又有什麼用,她同樣不會再回來了!”也許這些話,只有景榆能說了。
這段時間,誰勸都沒有用,莫雲澤就像是把自己包裹了起來,拒絕聽任何人的話,他固執的做着自己認爲對的事情,他固執的守着一個幻影,就彷彿這樣,蘇玖還會回來一樣。
“景榆,我沒有想過對你們怎麼樣,我也不想讓你們爲蘇玖的死恕罪,因爲最大的責任是我,當初如果不是我放棄了她,她不會死,至少我在她身邊可以保她周全,我不會對你做什麼,因爲雲赫喜歡你,這些年,我跟他因爲你鬥得不死不休,如今你回來了,他還一直在等你,所以,該如何選擇你心裡也有數。”
說到這裡,他望了一下天,也許是心情的緣故,這個時候看海城的天,像是‘蒙’了一層淡淡的悲哀,像是他墜入地獄的心情:“景榆,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但是從今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最終,他留給她這麼一句話,轉身就走。
莫雲澤走後,景榆竟然苦澀一笑,她知道,蘇玖沒了之後,莫雲澤雖然沒有說什麼,可他在怨她,因爲她,導致了整個悲劇的發生。
可是,她怎麼可能希望蘇玖出事,她當時明明已經放棄他了,她也沒有想過事情會這樣!
蘇玖會死,這是所有人都不想的!
景榆臉上的淚一下子掉落下來,心中疼痛彷彿有什麼東西拼命撕扯,而她也沒有選擇莫雲赫,縱使知道了一些真相,她也沒有辦法心安理得的跟莫雲赫再一起了。
有些東西,錯過便是錯過了。
景榆離開的那一天,天氣略有小雨,‘陰’沉的風帶着一種莫名的悲意,以一種詩意的試撒下了大地,莫雲赫知曉的時候,她人已經在機場。
“景榆!”電話響起來的時候,景榆本來不想接,可是也許這一次是最後一次跟莫雲赫說話了,她最終還是接了電話,聽着他的聲音從電話那一邊傳過來,彷彿穿越了少年的時光。
依舊,清新‘逼’人。
她頓下腳步,脊背‘挺’直,男人的聲音憂傷又明媚,像是裹了一層薄荷冷香:“景榆,你還是不肯留下來嗎?”
“留下來,做什麼,雲赫,我已經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景榆的聲音淡淡的。
“那我呢,景榆,難道我不能成你留下來的原因之一,我等了你五年,難道你離開,就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嗎,我曾經以爲你死了,可是你沒死,你回來了,我以爲我會有一點兒希望,可是景榆,你難道愛的人一直是哥哥嗎?”莫雲赫的聲音頓了一下,像是有些哽咽。
大廳裡,空乘小姐提醒了一次又一次,景榆不知道爲何,覺得眼前浮起些溼霧,她目視前方,最終搖了搖頭,拒絕:“雲赫,其實我一直把你當成哥哥。”
這個結果,對他,對自己都好。
畢竟,她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還跟莫雲赫在一起呢?她跟他早已經不是一個世界上了,而她如今能落到這個下場,她已經很滿足了。
現在,除了離開,她已經別無選擇了。
“景榆,你真的沒辦法愛上我嗎,我會對你好,比大哥對你好,你試着來愛我,好不好?”莫雲赫感覺景榆那一句話,彷彿刺中了心底最柔軟的一寸地方,生生的疼。
也不管電話那端的人有沒有在想,他自言自語的說道,彷彿她突然無聲一樣:“你不愛我也沒有關係,我們還像從前一樣,我照顧你,體貼你,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景榆,你還記得嗎,我們以前說過要一起環遊世界的,景榆,這個你不會忘了吧!”
“雲赫,你沒有必要這樣的,真的。”景榆的聲音有些哽咽,那些久遠的記憶像是‘潮’水一般撲了過來,她回來的時候,心硬如鐵,告訴自己不能心軟,不能心軟。
一旦心軟最終輸的會是自己,可是她贏了,找到了真正的兇手,爲什麼心裡會更加難過!
他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聲音,目光瞟過重重掠過的風景,吸氣,吐氣,像是極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頭垂下來,連聲音都充滿了無力:“景榆,到底怎麼樣,你才能不走!”
司機在拼命的開着車,儘量提到了最高速,他心裡還在着急,就連面上都表現明顯,可電話那端的人還是沒有出聲,最後莫雲赫連聲音都有些嘶啞了:“景榆,留下來,好不好?”
“對不起,雲赫,我真的要走了。”說完,景榆掛了電話,眼角卻無聲無息的流下一滴淚,如今能安然無恙的離開,她已經滿足了,走了幾步,看到不遠處的高大男人。
“景榆,你真的決定了嗎?”正是關睿,依舊從容不迫,英氣‘逼’人。
“走吧!”景榆若無其事的抹去那一滴淚,聲音竟然帶着幾分難得的自嘲:“這樣,我還有一次新生的機會。”如果不離開,留下來,她覺得自己有一天會崩潰的。
“嗯。”關睿眸‘色’清淺,點了點頭,一如既往的尊重她的決定。
飛機起飛後,莫雲赫才趕到機場,而那裡卻再也沒有了景榆,他茫然的在機場大廳裡走來走去,卻始終找不到那一個人,那一刻,他終於徹底絕望了。
景榆,她還是真的離開了,爲什麼到了現在,爺爺原諒了她的一切所作所爲,就連莫雲澤都願意表示放下過去的一切恩恩怨怨,爲什麼她還是要走?
難道,這輩子,她真的喜歡的只有莫雲澤一個嗎?
“景榆——”他突然大聲吼着那個名字,可她再無應答,機場里人來人往,奇怪的看着那個男人,找來找去,最終像個絕望的孩子一樣,失聲痛哭起來。
而那個,他要找的‘女’子,始終沒有找到,她真的離開他了,一如五年前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