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千凰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是被整個兒丟進了烈火之中一般拼命烤炙着。
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都充斥着兇猛的烈焰,難受得讓她根本無法呼吸,想要拼命呼救,可是她的喉嚨卻發不出半點兒的聲音來。
“啊……”
終於,一聲尖叫之後,沐千凰驀地睜開了眼睛,渾身已經被汗水溼透。
原本以爲自己就算是沒有被帶去被九嬰殺死,也應該還躺在原本藏身的那個灌木叢之中,可是沐千凰赫然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乾淨的洞穴之中。
她身上的傷口都打着繃帶,雖然將她整個人裹成了木乃伊,可是所幸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
這是,一張妖嬈絕色的面孔驟然放大在她的面前。
“你終於醒了?”
沐千凰小心翼翼的撐坐起來,蹙眉轉頭望向了面前的紅衣男子,記憶有些短路。
“你是?”
紅衣男子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轉而變成了極爲委屈可憐的模樣,就好像是一隻被拋棄的小獸一般。
“還虧得我救了你的性命,你竟然就這樣輕輕鬆鬆的把我忘記了!”
沐千凰揉了揉額角的汗水,怔愣了片刻終於是將對方的身份記了起來。
“你就是赤炎國的那個親王殿下,我們在巖城見過一面。”
聽見沐千凰這樣說,紅衣男子終於是滿足了一般,這才笑着將手中的水壺遞給了沐千凰,又略有些遺憾的開口道。
“真可惜,你若是再不醒的話我便要親自餵你水喝,若是能夠一親芳澤那樣的感覺必定是極好。”
聽到紅衣男子如此喃喃自語,沐千凰的臉色變了又變,慶幸自己清醒的早了些。
喝了點水,乾澀的彷彿火燒的喉嚨之中終於是舒服了一些,只是聲音仍舊嘶啞的嚇人。
沐千凰掙扎着想要起身,卻被紅衣男子按住了肩膀,迫着她再次躺了回去。
只見紅衣男子原本生動的表情瞬間變得冷凝嚴肅起來。
他伸出秀氣寬大的手掌按在了沐千凰的額頭直上,半晌才鬆了口氣。
“之前還有些發燒,現在好多了。”
沐千凰聽到紅衣男子這樣說纔想起來自己昏死過去之前聽到的那些聲音,不由得問道。
“你是在哪裡找到我的?”
紅衣男子妖嬈一笑,又將一些果子遞給了沐千凰。
“本王帶着人進入萬蟲之蠆,正好瞧見幾只赤巖地龍馱着你,順便將你救了下來。”
看來她之前聽到的那些說話聲不是自己的幻想,九嬰的確是派了萬蟲之蠆的魔獸來抓自己。
那麼也就是說九嬰很可能因爲某種原因並不能離開三聖火山,否則的話,按照這大傢伙睚眥必報的性子早就追上來將她虐殺千百遍了。
沐千凰一邊嚼着甘甜的果子,一邊默默地猜想着自己逃脫之後發生的事情,對於紅衣男子之後所說的話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直到一道洪亮的聲音發出驚喜的叫聲。
“沐小姐您終於醒了?”
沐千凰擡頭,只見洞口有一個魁梧的大漢抱着幾個水壺走了進來,後面跟着的幾個人抱着一些新鮮的果子和可以吃菌類。
也就是說,這些人竟然在萬蟲之蠆這樣的地方發現了水源!
這樣想着,那個大漢已經大步走了進來,一邊笑着一邊又道。
“多虧了我家殿下日夜不分的照顧您,您剛被救回來的時候滿是血,還以爲救不活了。沒想到您睡了兩天不到就醒了。”
一聽到這話,沐千凰霍得跳了起來,瘋了一般猛地拽住了那個大漢的肩膀,一字一句的開口問道。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那個壯漢顯然沒有想到沐千凰竟然會有這樣大的力量,一下子被拽倒在了地上,怔愣的看着她。
沐千凰見眼前的這個壯漢有些傻了,正色再一次重複道。
“你說我睡了多久了?”
壯漢被沐千凰那種彷彿要吃人一樣的目光嚇得嚥了咽口水,又看了紅衣男子一眼,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沐小姐你已經睡了快兩天了。”
“具體幾個時辰?”
聽沐千凰這樣質問,想必是有什麼極爲重要的事情,壯漢只好掰着手指算了算。
“大概是十八個時辰了。”
這話又讓沐千凰重新燃起了希望,她長長吁了口氣,安慰自己。
幸好,離勿離毒發還有一個時辰,一定能夠趕回去的。
紅衣男子瞧見沐千凰開始撕扯着身上綁的木乃伊一樣的繃帶,急忙上前阻止。
“你這是要幹什麼?你爲了區區一個侍衛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沐千凰卻是一把甩開了紅衣男子握着她手腕的手,冷冷道。
“不關你的事!勿離的命我一定要救!”
說罷,人已經朝着洞穴之外走去,最後一個時辰她一定要趕回勿離的身邊。
紅衣男子不悅的啐了一口,卻也是沒辦法,只能緊跟着走了出來。
“這裡距離你說的那個地方最快也還有兩個時辰的腳程,而且那些魔獸如今都在找你的下落,除非你會飛,否則必定趕不上的。”
話音未落,在紅衣男子震驚的目光之下,沐千凰踏上神行翎羽已然消失在了紅衣男子的面前。
跟着走出洞穴的幾個下屬擡頭看見沐千凰離開的背影也是吃了一驚,而後訕訕問道。
“殿下,我們還追嗎?”
紅衣男子咬了咬牙,狠狠道。
“怎麼不追,自然要追。”難道放着她讓她死在半路上嗎?
自然後半句話,驕傲的他默默的藏進了心裡並沒有說出來。
……
天色漸漸的風暗了下來,斜斜的夕陽打落下來,滿地詭異的赤紅光芒。
周圍的密林之中傳來了越來越多的野獸的吼叫聲,彷彿是在傳遞着什麼信息一般。
對於這些勿離始終不理會半分,只是安靜的盤腿坐在結界之中。
他相信他的主人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回來。
“哼哼,沒想到那個驕傲的冰山死人臉今日真的要變成死人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熟悉的冷笑聲響起在耳邊,勿離循着聲音望去只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邋遢男人站在不遠處的陰暗之中。
勿離很快便認出了來人的身份,正是幾日前意氣風發的聖暹傭兵團的少主……景蒼瀾。
至於眼前的這個男人爲何會變成這樣,勿離的腦海之中忽然響起了沐千凰譏嘲的口吻,瞬間便明白了過來。
望着那雙蒼白的眼眸之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景蒼瀾瞬間暴怒。
“該死的,誰讓你露出這樣的表情的,你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還想要嘲笑我嗎!”
勿離搖了搖頭,平靜的口吻之中聽不出半點波動。
“沒有。”
這樣的否認聽在了景蒼瀾的耳中更像是在欺騙,現在的他敏感的接受不了一絲一毫的觸動。
只見景蒼瀾倏然從自己的袖中露出了一柄滿帶着未乾涸血跡的,瘋狂的朝着勿離撲了過來。
“你一個下賤的侍衛竟然也敢嘲笑我!你這具死屍!”
他怒吼着,就在即將要捅入勿離胸口的一剎那,勿離赫然握住了,不過輕輕一下,那柄一直被景蒼瀾帶在身邊的竟然就那樣斷成幾截。
“你殺不了我的。”
景蒼瀾的瞳孔空洞而恐懼,沒有焦距的低頭望着手中碎裂的。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看着景蒼瀾這樣抱着碎裂的喃喃着,勿離不再作聲,只是重新閉上了眼睛試圖利用玄氣抵禦毒發的痛苦。
沐千凰留下的清心解毒丹在第一日的時候就已經吃完了,之後他都是用這種方法壓抑着體內那種令人瘋狂的想要自殺的疼痛。
就在這個時候,耳邊倏然間有一陣疾風掠過。
勿離睜開眼睛只看見景蒼瀾猙獰着面孔朝着他撲了過來,他想要抵抗,可是體內的毒侵蝕着他,令得他慢了一瞬。
一柄短劍瞬間刺入心臟,狠狠得攪動着,景蒼瀾歇斯底里的吼叫聲久久迴盪着。
“爲什麼……爲什麼!你不過是一個下賤的侍衛,可是那個女人的眼裡只有你一個人!你有什麼好的,爲什麼她從來不正眼看我一眼!”
勿離的口中沁出深黑色的鮮血,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
可是他卻在這個時候揚起了手,淡金色的玄光衝擊在景蒼瀾的胸口,將他的五臟六腑全數震碎,猛地朝着身後的那塊巨石砸去。
勿離艱難的撐起身體,捂着被景蒼瀾刺中的地方,緩緩得站了起來,波瀾不驚的對着景蒼瀾露出一抹極爲詭異的笑容。
“我不會死的。”
說着,原本汩汩涌出鮮血的傷口竟然停止了流血,而後以肉眼能夠直視的速度癒合了。
勿離再次坐回了地上,身上的青紫色毒斑因爲流出的鮮血淡了幾分,可是疼痛並沒有因此而減輕。
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身體每一個部分那種難以名狀的痛苦,如今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沐千凰。
他想要見到他,發了瘋一樣的想要看見她。
終於,就在天空的最後一點光線小時之前,他聽到一陣一陣遙遠而不真實的呼喚。
“勿離!”
“勿離,一定要等到我!”
爲什麼,爲什麼那個身影那樣熟悉,好像前一世在什麼地方遇見過,在心中印刻的那樣深,那樣不能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