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這麼熱的天已經沒有水了,來這種鬼地方就算是再厲害的魔獸也活不下去啊!”
一個傭兵仰起頭,抖了抖手中的水壺,最後一滴水已經喝盡,將手中的水壺泄憤似的丟在了地上,抹了一把汗罵罵咧咧道。
荒蕪熾熱的萬蟲之蠆,頭頂高高懸掛着的太陽散發出毒辣的熱量,滾滾的熱浪從四面八方朝着人身上擠壓而來,痛苦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倒在荒蕪的岩石間,所有的人心中都浮躁而恐懼。
“所有人都原地休息休息,走了幾天了想必也是累了。”
景滄瀾擡頭望着走最前面的那個傭兵,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兆。
隊伍之中的怨氣越來越大,若是在這樣下去,恐怕這支隊伍很快就會分崩離析了。
一羣人走得腳底都磨破了,聽見景滄瀾這樣吩咐,一屁股躺了下來,歪七扭八的樣子哪裡還有來時盛氣凌人的樣子。
只聽見一人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罵道。
“呸!沐千凰那個小賤人竟然敢害我們,若是碰見了我們必然不能放過她!”
說到這裡,立即有人接話。
“那個小賤人自然不能放過,不過也得我們能夠離開才行!”
聽到這話,不少人的眼中都是露出了那種渴望的眸光,紛紛看向了景滄瀾,其中有人提議道。
“少主,我們這些日子也是吃了不少苦,這樣的地方實在不是人呆的,不如我們暫且回去,將這裡的情形稟告團長之後再做打算?”
聽到這樣的提議,景滄瀾立即冷下臉來,堅定無比的搖了搖頭。
“我們繼續往前走,既然已經吃了這麼多天的苦了,我們更要堅持下去,否則的話這些苦豈不是白吃了!”
他之前之所以選擇這個任務,不僅僅是因爲沐千凰,更加是爲了在父親面前證明自己的實力。
他要告訴聖暹傭兵團的所有人,他並非是一個一無是處的花花公子,他有這個實力和手腕繼承父親的一切!
沒想到,景滄瀾的話音剛剛落下,原本那些一臉怨氣的傭兵便滿臉怒火的跳了起來。
“少主,您不會還想着沐千凰那個小賤人吧!她可是將我們害得這麼慘,您還想着她?”
那一雙雙佈滿血絲的眸子兇狠萬分的瞪着景滄瀾,彷彿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景滄瀾從未感覺到過這樣的壓力,也從未想到過這些平日裡跟着他好吃好喝的傭兵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對着他露出這樣兇惡的眼神。
這一瞬間,他只覺得心底一片荒涼。
“若是沒有完成任務,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都要接受懲罰。與其被懲罰,不如拼上一拼。”
只是,景滄瀾這樣的話並不能夠說服眼前的這些人,這些人歸心似箭,哪裡還顧得上其他。
經過了這幾日被各種魔獸的追殺,還有飢餓、口渴、烈陽,時時刻刻都要處於一種馬上要死去的恐慌之中,任是誰都在也堅持不下去了。
“少主,您如果還要走我們不會攔着你,只求你放過我們,讓我們離開這裡。我們也再不會回到傭兵之城,也不會告訴任何人這裡發生的事情,無論您的成敗都沒有人知道。”
短短几日的煎熬,他們的意志伴隨着生命慢慢的喪失,最終什麼也不剩下了,只想要活下去!
景滄瀾的臉色在這一瞬間冰冷了下來,他無法想象自己的身邊沒有人幫忙,一個人該如何完成任務!
一瞬間的暴怒,景滄瀾袖中的滑落在掌心,電光火石之間已經刺向了那個站得離自己最近的傭兵的胸口。
“少主……”
那個傭兵口中沁出鮮血,拼命的捂着自己的傷口,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望着景滄瀾。
張了張嘴,可是口中只是吐出濃稠的血沫,半個字也無法說出。
景滄瀾滿臉清霜,手中的更緊了幾分,而後猛地拔出,鮮血飆出幾尺之外,落滿了山石。
猛地,將那個已經斷了氣的傭兵當作垃圾一般丟向了人羣之中,景滄瀾的眼中一片冰寒,一字一句的警告着在場的所有人。
“這就是叛徒的下場,我聖暹傭兵團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做逃兵,否則下場便是死!”
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
原本隱藏在內心的不忿和仇恨在這樣的血腥之下瞬間爆發了出來,而後如同劇毒的藤蔓蜿蜒,一發不可收。
幾個腦子轉的快的人已經抽出了自己帶的武器,橫亙在了自己的面前,兇狠的咬牙道。
“少主,我們只想要求一條活路,而您非逼着我們去死,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伴隨着一陣陣嘶吼聲,所有的人都逐漸反應了過來,而後毅然決然的拔出自己的武器同景滄瀾廝殺着。
他們的心裡很明白,若是今日不是他們死便是景滄瀾亡。
刺鼻的血腥味道一瞬間瀰漫開來,這是一場關乎生存的戰鬥,所有的人都拖着疲累的身體拼命的爆發出自己的力量。
慘叫聲,哀嚎聲經久不息的迴盪在了這一片岩石的山谷之中,許久不曾散去。
天空之中,幾隻貪婪的嗜血盤旋着不肯離去,附近的魔獸也聞到了這裡濃重的血腥味,卻不知爲何躊躇着不願意輕易靠近。
各色的玄光伴隨着武器的鏗鏗聲順着風聲傳得很遠。
一直傳到山谷的另一端的葳蕤草木之間。
“我似乎聽見了有人打鬥的聲音。”
躺在草木之間的勿離喝了幾口水,佈滿紫青痕跡的手卻是緊緊握住了身邊的長劍,時刻準備着以防萬一。
沐千凰盤腿坐在他的身邊,看着他如此警惕的樣子簡直是哭笑不得,按住了他拿劍的手,低聲呵斥道。
“你好好躺着,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能自己解決。”
自從勿離中毒到今日爲止已經整整三日了,沒過兩個時辰勿離都會毒發。
一旦毒發,渾身便會如同千萬只螞蟻啃噬一般的疼痛騷癢,那種感覺是滲入到骨頭之中的,連抓都抓不到,只能渾身癱軟倒在地上打滾。
即使有沐千凰煉製的清心解毒丹,可是其效用也日益降低。
沐千凰爲此憂心忡忡,可勿離卻是滿臉不在乎的樣子。
“小姐,距離任務時間只有十幾日的時間了,你不能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難得聽見勿離說出這麼長一句話,可是沐千凰半點兒也沒有開心的意思,揚起手,一巴掌狠狠就扇在了勿離的臉上。
勿離的口角沁出一點鮮血,他伸出舌頭舔了舔,而後將口中的血沫嚥下。
看着他這樣,沐千凰心中煩躁,霍然站了起來,一字一句得道。
“勿離,別忘了,你是我的人。這次任務九死一生,沒有你我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完成!”
勿離平靜的擡頭看着沐千凰,許久之後才轉過頭去,閉上了眼睛不再講話。
沐千凰不知道此刻的勿離心中是什麼打算,她也沒有這個閒工夫去猜測這些了,因爲她自己心裡很清楚,若是在這樣下去,勿離的生命便只剩下三天了。
“小姐……”
這個時候,一道恭敬而畏懼的聲音想起。
沐千凰斜眼望去,只看見一隻肥肥的火雷鼯鼠從天而降,小小的灰色翅膀彷彿是一個降落傘一般。
只見那灰色的身影落在的地上滾了幾圈,便到了沐千凰的腳邊,然後一雙短短的爪子討好的抱住了沐千凰的小腿,臉上滿是笑容。
“小姐,您想要的東西已經找到了。”
聽到這話,沐千凰渾身一個激靈,俯下身拎住了火雷鼯鼠的後頸,令他與自己平視,再次確認問道。
“你確定?”
火雷鼯鼠滿臉得意的笑了笑,用肉肉的小爪子拍了拍自己毛茸茸的胸口,咧嘴笑道。
“小姐放心,我做事絕對沒有出過錯。”
說到這裡,它的那張肉肉的臉就湊了過來,一雙赤紅色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轉動着,彷彿是在動着什麼歪腦經。
“小姐可別忘了答應過我的事情。”
沐千凰自然不會忘記,當初抓到這個小東西的時候它和自己定下的契約。
只要它能夠幫着沐千凰找到救治勿離所需要的火靈珠,沐千凰便幫助它煉製一種能夠化身成人形的丹藥。
“我自然不會忘記,你先告訴我火靈珠在哪裡。”
沒想到火雷鼯鼠卻揮着小爪子神秘一笑。
“那可不行,我若是帶着你找到了火靈珠,你卻不肯幫我煉製丹藥怎麼辦?”
沐千凰冷哼一聲,手臂上的黑色曼陀羅若影若現,脣邊揚起一點冷魅邪佞的弧度。
“你可知道,我除了是煉藥師之外還是召喚師,我有千萬種辦法讓你說出火靈珠在哪裡。”
面對沐千凰的威脅,那隻火雷鼯鼠不由得顫了顫,卻還是佯裝鎮定咯咯笑道。
“我賭你不會這麼做,因爲你是個驕傲的人。”
沐千凰冷冷一笑。
“那你可看錯我了。”
不過,她手臂上的黑色曼陀羅印記卻是漸漸的淡去消失了。
緊接着,一顆散發着甜香的藥丸便塞入了火雷鼯鼠的口中。
“我現在暫時無法幫你煉製變成人的丹藥,可是方纔給你的那顆返神溯骨丹卻能夠讓你的壽命提升二百年。就算是我到時候真的反悔了,多了二百年的壽命也足夠你追逐人身了。”
因爲火雷鼯鼠的壽命大約在二十年左右,就算是再長命一般也活不過二十五年,如今一下子多了十倍的壽命,火雷鼯鼠也勉強答應了。
它的手腳並用的扒拉了幾下,終於爬上了沐千凰的手背,然後指了指躺在草叢之中的勿離道。
“你不能帶着那個人,我們要去的地方太危險了。因爲那裡是九嬰的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