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何夢錦點頭,司徒靜眸色一轉,並不看何夢錦,她道:“這個……請恕我無能爲力。”
聞言,何夢錦心一沉,“是沒有辦法救了嗎?”
司徒靜表情有些不自然,訕訕的笑道:“我是沒有辦法,但山外有山,說不得還有其他人能有辦法。”
她都沒有辦法了,這世上,對於其他人,何夢錦也不抱多大希望,本來也就是打着試試的想法,卻結果,到底有幾分失落。
至於爲什麼,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她這裡心緒有些亂,自顧理着自己的心思,卻沒有深究心思單純大條神經的司徒靜在那一剎那的異樣。
“姑姑?”
沉默良久,懷裡的何昕終於耐不住,搖了搖何夢錦衣襬,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何夢錦道:“其實……昕兒也想吃肉了……”
不說這還好,一提起這個,剛剛情緒似乎還有幾分低落的司徒靜瞬間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原地復活,她嚥了咽口水,學着何昕的樣子,抓着何夢錦的衣襬,無比可憐巴巴道“咱們去吃肉吧!”
何夢錦忍不住翻了一記大白眼給她,嫌棄的道:“姑娘,吃肉可以,但勞煩你先把口水擦擦先,都滴到我身上了。”
聞言,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冷香都是噗嗤一笑。
“有嗎,有嗎?”說着,司徒靜還當真擡起袖子擦了擦嘴角。
合着現在她也回來了,而且沈洛也在茗記的探子監視範圍內,只要他們小心些,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看着這一大一小兩隻口水滴答的摸樣,何夢錦心軟了。
在千落寺這般佛門重地,自然是不能沾油葷的。而這地處偏郊,周圍莫說是商鋪酒樓,就是連民宅都很少,這也就是爲何司徒靜到現在都沒能吃上一口肉的原因。
現在天色已暗,回城吃了飯,城門都該關了,趕不上把他們送回來,何夢錦想了想,讓冷香給何昕添了一件衣服,然後又讓小姑子跟蘇夫人說了一聲她們今天有事要回去。明日再把昕兒送回來。
一切打理好了,才牽着何昕的小手走出寺門口,就見着司徒靜已經迫不及待的扒拉在馬車上。“快點啊你們!屬蝸牛的,這麼慢的。”
何夢錦笑了笑,倒還沒說什麼,卻聽何昕道:“我們是屬蝸牛的,但還是比有些屬豬的強。”
“臭小子。你說什麼!不要仗着現在你有靠山了,每天該扎的針還是得扎!”
“姑姑!”聞言,何昕一把撲騰到何夢錦腿上,“我不要再被扎針了!”
想來是近段日子被司徒靜欺負的狠了,一聽到扎針,何昕先前的意氣風發全然不見了蹤影。何夢錦提着他繼續前行,同時不忘擡頭對着司徒靜笑道:“這樣子啊,扎針是個勞心勞累的體力活。司徒姑娘要給何昕扎針的話,定然會很疲憊,哪裡有精神隨着我們趕回城,這樣兩地奔波呢,在下實在於心不忍。”
何夢錦的話還未說完。司徒靜已經老實乖巧的縮回脖子爬到車裡了。
何昕滿意的在何夢錦腿上蹭了兩蹭。
馬車一路顛簸,帶着幾人到達
醉湘樓的時候。天色已晚,華燈初上。
司徒靜率先從馬車上跳下來,本是一路歡呼着奔向酒樓的步子卻突然頓了頓,她轉身,面色有幾分鄭重的對何夢錦道:“阿錦……”
不料她突然收起玩笑的神情,何夢錦偏頭,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也沒什麼,”司徒靜笑了笑,然後擡眸,望進何夢錦的眼底,“如果,有哪一天,我在不涉及不傷害你的利益之下,騙了你,你會不會怪我?”
本以爲她要說些什麼,卻沒曾想是這般沒頭沒腦的話,何夢錦雖然聽不太懂她想要表達個什麼,但還是笑道:“你也說了,不涉及不傷害我的利益,那就是跟我不相干的事情,我爲何還要怪你呢!”
“真的?!”
“嗯。”
得到何夢錦的點頭,司徒靜重重的舒了一口氣,仿似壓在她心頭的巨石終於被拿開,見她如釋重負的神情,何夢錦正想再問一句,卻見她已經一溜煙的飛撲進了酒樓。
人還未進去,聲音已經響徹了整個醉湘樓,不單是醉湘樓,只怕是跟着這裡有着四五條街街相隔着的兩生花都能聽到她地動山搖的嗓音。
“小二……雲都醬鴨梅菜扣肉幹蜜汁叉燒肉辣子雞水煮魚紅燒排骨魚香肉絲……反正你們店的招牌菜都上來!”
聽着她似是十年沒吃過飯,一口氣不喘的報出正常人三天都吃不完的菜餚,再看看酒樓裡因着被她那驚天動地一嗓子吸引了注意力的所有人,何夢錦真心想馬上抱着何昕掉頭就走,裝作不認識她。
爲了避免再度引來羣衆鄙夷的目光,何夢錦跟小二要了間包廂,靠着窗戶的位置。
剛一落座,司徒靜看着何夢錦似乎並不開心的神色,很是不懷好意的笑道:“你該不會是在肉疼銀子吧,我聽說這家酒樓的菜是恆陽城最貴的,所以我才口下留情,只點了那麼幾個的。”
“確實是只點了幾個。”何昕坐在椅子上,甩着小短腿兒,無比肉疼的咬牙切齒。
之前他生在錦衣玉食之家,再加上年紀尚小,對於銀子花銷都沒有任何概念,現在不同,每日裡在兩生花里耳濡目染,再加着何夢錦的教導,如今對銀子,變得比何夢錦還要節儉。
司徒靜笑着,等着何夢錦變臉色,哪知後者款款一笑,“沒關係,反正也只有這麼幾個菜,司徒姑娘你是能吃的下的吧,剩下的不多的,爲了不浪費,咱也給你打包帶回去。”
末了,何夢錦淡淡的瞥了一眼正被這滿桌子菜感動的眼淚嘩嘩。已經風捲雲殘般的速度開動的司徒靜,追了句:“對了,夠嗎?不夠的話讓小二再上。”
“唔……唔……夠了……”
百忙中的司徒靜包着滿口的菜含糊着迴應。
換來何夢錦有些好笑的嘆口氣,她倒是一點也不擔心銀子不夠的問題,因爲這醉湘樓亦是茗記的財產。
縱觀司徒靜如同龍捲風過境一般的神速吃法,再看同樣見了肉眼淚花花的何昕,後者儼然是知書達理文靜的大家閨秀,吃的彬彬文雅。
何夢錦下意識的擡筷給他夾了一個雞腿,忍不住勸道:“多吃點,”
何昕擡頭。瞥了一眼司徒靜,淡淡的道了一句:“真是有辱斯文。”
心情好的司徒靜也不同他計較,自顧抱着雞腿大朵快頤。
正當她們四人和諧的用餐時候。隔壁廂房裡卻有聲音傳來。
這木質建築本身隔音效果就不好,如果說話稍大一點,兩個相鄰的房間能聽的到也屬於正常,但偏生,被何夢錦聽到的那個聲音了。格外不正常。
“主子,聽說這家的招牌菜醉湘醬鴨子不錯,咱也來一份。”
“主子,等下我們是先去客棧還是先去辦正事兒,還是先去溜達溜達?還是去找找那臭小子?”
得不到迴應,有人卻繼續話癆子。
“主子。你似乎不開心,怎麼不開心呢,您是不是還是在爲上次那個臭小子生氣?”
話到這裡。凝神傾聽的何夢錦本能的身子一僵。
“你放心,有小五在,就是上天入地上刀山下油鍋的,我也能把那臭小子找出來,揍死他給您出氣!”
“啪。”
有茶盞擱着桌面發出的輕擦。只聽那個晴朗如玉石的男聲,沉穩道:“誰讓你揍他了?”
如此一說。卻是換的一直呶呶不休的那人一聲驚呼:“可是主子!您不想揍他難得真心想和他斷袖?”
噗嗤!
隔壁房間的人尚未答話,卻是何夢錦一個不察,險些將送至脣邊的湯給噴了出來。
有句話叫做冤家路窄。
可是她似乎和這靖王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怎的到哪兒都能遇到?
比之唐崢在找她這個消息更讓她驚訝的是,聽話嘮子小五話裡的意思,他們來恆陽有事要辦。
之前在望城,在綏州遇到,因爲事不關己,她又有更多的事情要操心,所以沒有往深處了想,此時,被小五這一番提醒,卻由不得她不多想。
大漢明令,各諸侯藩王,未得聖旨不得入京,亦不得隨意離開各自的封地。
大漢建立之初,皇權初立,爲了鞏固江山定民心,漢始祖分封了幾個爲打江山立下汗馬功勞的臣子以及他的幾個兒子,但同時也爲了防止有心人謀逆,限制藩王的權利才立下的這條規矩。
一向關注朝廷消息的何夢錦,並沒有聽到零星半點皇上下旨意讓唐崢出行賀蘭王府,事實上,這也是決計不可能的。
所以,靖王唐崢,絕對是不該出現在廣平,更不該出現在恆陽的。
想起他一路的被刺客追殺,何夢錦此時也不難猜到那刺客背後勢力的目的。
只是,冒着這樣大的風險,他好端端的的在自己的封地不待,要跑來賀蘭王府?而且,還是在沈洛到達恆陽的時候,難道真的是巧合?
因此,唐崢的目的更讓何夢錦好奇。
她這頭心思翻轉十萬八個彎,卻忽略了對面坐着,已經吃飽喝足的司徒靜。
“舒服!”司徒靜拿過毛巾擦了擦油亮亮的爪子,長嘆一聲:“有肉吃的日子真是幸福!”
她本身聲音就清亮,再加之此時在興頭上,嗓門便是比平時拔高了許多,而這酒樓雖然人多且喧雜,但二樓的雅間此時卻偏生沒什麼人,除了何夢錦這一間,以及隔壁家絮絮叨叨的話嘮子,再沒有其他的說話聲。
回了神的何夢錦於此心頭一驚,擡手趕忙想要去捂住司徒靜大小姐的嘴巴。
可是已經晚了。
隔壁房間正呶呶不休的話嘮子突然沒了聲音。
何夢錦正想着此時擡手抓過何昕從窗子跳出去被那三個人追到的機率有多大,卻聽“砰”的一聲,她們廂房的門被打了開。
ps:
真的萬分抱歉……某個倒黴催的作者感冒了,今天在牀上挺屍一整天,晚上迷糊醒了,坐在電腦前,腦子一片漿糊,愣是想了半天才記起自己要寫的是啥主角是誰o(╯□╰)o……所以這章寫的咋樣自己也囧了,而且現在才趕出來,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