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那隻兔子是我的,是我的!”
“誰先射中就是誰的!駕!”
御園中,暑熱剛剛褪下,時近黃昏,東南角上一片稀疏的樹林裡就熱鬧了起來。
小四、小五、小六和小七在比賽騎馬射獵,白言陪着大公主也參加,跟隨的還有幾個東四所學堂的伴讀,一行十來個人好不熱鬧。
這樹林子雖小,對騎着矮馬的孩子們來說也足夠了。
白言號稱神箭手,他的年紀又比小王爺們都長,故而不肯認真射獵,只是陪他們玩玩。
他更多的是保護大公主,防止大公主從馬上摔下來,或是一不小心被誰的箭碰着。
大公主纔剛學會騎馬不久,在馬上還很拘謹,可瞧見小兔子和小梅花鹿跑來跑去,她也忍不住伸手吶喊。
“六弟,在你右邊,快啊!”
所有人都順着右邊小鹿跑去的方向趕,只有大公主跑不快,白言就騎着馬慢慢跟着她。
大公主有些不好意思,“你怎麼不去?陪着我多無聊,我是射不準的,一定獵不到小兔子。”
“沒關係,我不覺得無聊。”
白言笑道:“小王爺們都去了,就剩大公主一個人豈不悶得慌?我在這裡陪你就好了。”
大公主面色微紅。
他兩個早已定下了親事,趁着大公主進來居於御園,白言進園子方便,蘇幼儀便准許他多來和大公主說話。
兩個年輕人重要培養培養感情,日後婚姻纔會順遂。
一個是懷春少女,一個是俊美少年,兩人待在一處,不說話也很甜。
大公主柔聲道:“多福公公特意命人把御園的小兔子和小鹿什麼的都趕到這裡來,給弟弟們射獵用。可是我瞧着那小兔子真可愛,要是射得血淋淋的,倒是可怕。”
白言一聽愣了愣,隨便笑起來。
大公主到底是女兒家,心懷慈悲,他道:“還是大公主心善,倒顯得是我們男兒家兇悍了。我管不住小王爺他們,不過我能管住自己,你放心,我不會去射兔子的。”
說着,眼角餘光正見一隻小兔子從邊上的灌木叢跳過去。
白言解了弓箭,一個人跳下了馬,“大公主,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來!”
“哎,你去哪兒?”
她話音剛落,白言已經追那兔子去了,大公主只好在原地眺望着。
不多時,只見白言撥開樹枝回來了,他身上沾着不少碎草葉,把衣裳都弄髒了。
大公主正想問他做什麼去了,忽見他從背後拎出一隻活蹦亂跳的小小的白兔來,頓時歡喜地睜大了眼睛。
“小小的白兔?”
“嗯,我方纔就是抓他去了。”
大公主這才明白,原來白言看出她想要兔子,又不想兔子被射傷,所以解了身上的武器,一個人去追兔子了。
大公主愛惜地把小小的白兔抱在懷裡,含羞笑道:“謝謝你。這隻小小的白兔是你送我的,我一定好好養起來,不叫四弟他們射了去烤肉吃。”
白言瞧她這副模樣,一時也歡喜起來,便大膽道:“公主若喜歡,現在且養着它。等明年你過門了就帶到我們江城侯府來,我和你一起養……”
這話說得,臊死人了。
大公主臉色緋紅,一直到離開了林子也沒消下去……
“諸位小王爺,公主,太后擔心你們玩鬧中了暑氣,催你們去吃冰碗呢!”
多福帶着人守在林子外頭,帶他們去清洗一番,而後再去蘇幼儀那邊。
聽見有冰碗吃,大家都十分高興,“我出汗出了正口渴呢,正想吃點什麼冰涼涼的!快快快,換了汗臭衣裳去見母后去!”
……
與此同時,倚綠榭中,蘇幼儀獨自坐在桌前。
桌上放着一個朔大的冰盒子,正是新鮮物件冰鑑。
這東西原先是擺在小廚房裡的,蘇幼儀今日不知爲何起了興致,讓人擡來她親自過目。
冰鑑從外頭看,是用穩固性最好的紅木做的,裡頭的機關奇巧被冰塊覆蓋着,她一時也沒看出來到底是什麼手法。
可他看出來了,冰鑑外頭的花樣是荔枝花。
在嶺南,四五月份的時節,荔枝花是最多的。
可荔枝花既上不得檔次,又不算好看,把這花樣子繪在冰鑑上頭,不愧是嶺南的商人。
生在嶺南,還對嶺南的風土俗物極有感情,纔會將這荔枝花繪上。
她擡手,在冰鑑上輕輕撫摸了一番,順着荔枝花的紋路撫摸過去,心中百感交集……
“母后!”
聽得一聲孩子的歡呼,蘇幼儀收回手,便見小六和小七這兩個猴兒崽子衝了上來。
孩子如今越發大了,一下子撲上來蘇幼儀還真有些受不住揉搓。
幸好小四和小五在,兄弟兩個極其默契,把小六和小七這兩個猴兒崽子一人一個地拉開了,“你們倆可別太過分了,就許你們抱母后,那我們和大姐姐呢?”
“那一起抱好啦!”
小六語不驚人死不休。
小五翻了個白眼,“那母后非被我們活活壓壞不可!”
蘇幼儀哭笑不得。
衆人這纔給蘇幼儀請安,她見着白言也在,瞧着他和大公主兩個一對璧人,越發般配,心裡歡喜。
白言瞧見她,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想到當初他誤會了太后的想法,以爲……
他就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隨着進園子的次數漸漸增多,他才慢慢安撫住這股異樣的感覺,從容應對。
“都過來坐吧,大公主,你坐我身邊。”
蘇幼儀瞧了春花一眼,春花便把冰鑑擡下去,春景帶人上冰碗來,一人一份。
剛剛纔經歷過狩獵的熱氣,衆人幾乎狼吞虎嚥,大公主算是吃得最矜持的,她瞧着春花把冰鑑拿下去,不禁好奇。
“母后,那個不是冰鑑麼?之前都放在小廚房的,母后今日怎麼把它拿來了?”
她方纔進來的時候,似乎瞧見蘇幼儀撫摸那冰鑑,若有所思的樣子。
不過是個冰鑑,有什麼好值得她這樣細看的?
蘇幼儀的手頓了頓,趁着衆人沒看出來,很快遮掩了過去,“沒什麼,哀家只是對這種機關奇巧的東西感到好奇,就命人拿來仔細瞧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