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奶孃就把他們倆抄的書送到了蘇幼儀跟前。
蘇幼儀原本還有些自責自己對於孩子管教得少了,見奶孃送來的兩份弟子規抄得整整齊齊,心裡的抑鬱之氣去了一大半。
多漂亮的字!
她怎麼看怎麼喜歡,一面同春花道:“你來看,誰家四歲的娃娃能寫出這樣一手好字?”
春花不太懂這些,她湊過去看了看,這字不算多好,筆觸稚嫩,很多筆畫還是歪的。
和蘇幼儀平日寫的字比起來,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可仔細一想兩位小王爺纔多大,春花立刻滿口誇讚,“是啊,寫得真好,兩位小王爺可真聰明!”
奶孃趁着蘇幼儀高興,忙回稟道:“回太后,太后只說了讓他們老老實實回去修身養性,兩位小王爺回去就乖乖在書案前抄書了。奴婢問他們爲什麼抄書,他們還說只有這樣才能叫太后消氣呢!”
聽聽,多乖巧。
蘇幼儀心滿意足,仔細看了好一會兒纔將那些放下,又問奶孃道:“那這會子他們做什麼呢,怎麼不自己過來?”
奶孃悄悄抿嘴一笑,“他們抄完了書,這會兒正在吃糕餅說話呢,說那宋家二公子。太后要奴婢把小王爺請來麼?”
“宋如墨?”
蘇幼儀驚訝地擡起頭。
好端端的,小六和小七爲什麼要談宋如墨?
春花這時才道:“太后,方纔底下人通報,說兩位小王爺抄書的時候,宋二公子過去和他們說了好一會子的話。隔着窗子還模仿他們的筆跡寫了幾個字,說要幫他們抄書。”
“哦?”
蘇幼儀面色淡淡的,看不出什麼來,“那他們同意沒有?”
春花道:“自然是沒有的。兩位小王爺不但沒有同意,反而嫌棄他寫得難看,還搶白了好一通,說什麼他鄉野出身不成體統,還說他兄長宋大公子也不如他們的幾位哥哥會教……宋二公子走的時候臉色十分難看。”
蘇幼儀忍俊不禁,這兩個猴兒崽子慣會看人下菜碟的,他們要是到自己跟前,看他們還敢不敢說什麼鄉野不鄉野?
也不知道這是跟誰學的。
蘇幼儀道:“好了,你先回去吧。看他們倆的神色,若是想出去玩了呢就讓他們去,別讓他們太拘着了。”
這可不就說明她徹底消氣了麼?
奶孃歡歡喜喜,“是。”
她走了之後,蘇幼儀朝春花道:“把多福叫進來,我有事要問問他。”
“哎。”
春花走了出去,不多久多福就進來了,蘇幼儀道:“這一兩日是不是又有人和宋家兄弟兩通消息了?”
多福驚訝地看了春花一眼,心道自己還沒通報,怎麼蘇幼儀已經知道了。
他老實道:“是。就今日早朝後,老蘇大人悄悄請了宋大公子出去,奴才不敢靠太近,沒聽清他們說什麼。”
多福原本還想再打聽打聽,否則什麼都不知道,怎麼來回蘇幼儀?
沒想到蘇幼儀不知在哪聽了風聲,反倒主動來問他了。
蘇幼儀道:“無妨,我知道他們說了什麼。想來是蘇小姐走了,二王妃的人選也定下了,有人心裡開始着急了。既然拉攏不了二王爺,拉攏拉攏兩個小的也好。”
多福一驚,“宋家兄弟敢對兩位小王爺下手不成?”
春花忙把方纔發生的事情告訴多福,多福一聽略微點頭,“原來如此。這兩個糊塗脂油蒙了心的,打量太后真的被他們矇蔽了,許他們在坤寧宮到處作妖呢?他們哪裡知道,一舉一動都有人看着!”
春花笑道:“就算咱們太后被矇蔽了,咱們兩位小王爺可聰明着呢,哪裡就被騙了?聽說宋二公子被搶白得臉色都變了,咱們兩位小王爺還小,這要是大一些還了得?能被人擺佈了去纔怪!”
這話正合了蘇幼儀的心意。
她也知道小六和小七不至於被宋家兄弟擺佈,可心裡總歸不痛快。
蘇清居然把主意打到她的孩子身上去了。
兩個孩子還那麼小,他居然動得了這份心腸。
她覺得自己是越來越看不懂蘇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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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福忙道:“太后,要不要傳下去,日後讓宋家兄弟兩個不許靠近小王爺?”
“那倒不必。”
蘇幼儀擺擺手,“他們兩個不把人坑了去就算好了,還怕他們被人帶壞不成?就讓他們接觸吧,派人看着就行了。”
她現在對蘇清的態度就是這樣,一邊防着,一邊看他還要做什麼來。
……
“被他們罵回來了?”
宋如白聽見自己弟弟的話,不可思議,“他們還那麼小,這怎麼可能?”
宋如墨一聽這話更加生氣了。
他一屁股坐在榻上,“你若不信你自己去試試,何苦讓我受罪?那兩個娃娃小小年紀都能騙得身邊一大羣侍衛團團轉,還騙開了宮門出宮玩去,這是小孩子嗎?這比大人還精,我算是白觸了眉頭!”
宋如墨非常生氣。
平時他不會這樣的,再怎麼耍脾氣也有個限度,總是尊重宋如白的,今日忽然這樣起來,宋如白心裡發懵。
他到底是哥哥,想了一會兒,便走過去柔聲安慰他,“是哥哥不好,沒考慮到他們是天潢貴胄,自然比一般人聰明。早知道這樣,哥哥就自己去了,免得叫你受累。”
宋如墨的神情立時好了許多。
他被小六和小七頂了幾句不算多委屈,委屈的是宋如白不相信他的委屈,更有些懷疑宋如白是故意讓他去觸黴頭的。
因此他心裡難受。
現在一聽宋如白和他認錯,他又自責起來,那兩個孩子這麼鬼精,一般人誰能想得到?
宋如白應該不是故意的。
他擡起頭道:“哥,不是我盡心,是兩個小王爺太厲害了。看來以我的本事還不夠,日後怕是得你親自去了。”
“我?”
“是啊。我今日在他們面前鬧了個沒臉,日後他們肯定更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就算我再費盡心機討好恐怕也沒用。”
說的也是。
宋如白想想是這麼個道理,便點了頭,“好,這次委屈你了,下次我親自去會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