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初時一聽,周叔瞪大了眼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李千越跟季玉深常常是在御園裡頭擡頭不見低頭見,早早的就將關係修好了來,怎麼這突然間的,又是變成這樣了?
莫不是又要變回像剛來京城的時候一樣一樣的,雖是住着對門近的要命,卻大半年的見不着一個面,莫不是要恍然疏遠了去嗎?
不過季玉深也知道周叔心底的擔憂,擡頭瞧他一眼之後說話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近來有要事兒在身,不能讓旁人知道,故才瞞着他的。”
周叔一聽,颯然鬆了口氣,李千越可是個懂事兒的不能再懂事兒的姑娘,他捨不得騙他,更是捨不得連同季玉深一塊兒的不見他。
不過好在他的出發點是有自己的事兒,這還算是好說的,因此周叔這才忙裡忙慌的應了一聲。緊接着他又是瞧了瞧府中的情形,一時間問道:“大虎呢?如何不在的?”
“回先生,趙大哥啊這兩日外頭送商貨,已有兩三日是不見歸的了。”邊是說着,他的手下還不忘掰數掰數,這才又補充說明道,“算算時日,明日當就回來了!”
而後看着季玉深傻笑開了道,“先生與趙大哥還當真是有緣的!這都能撞一塊兒了!”
他一聽,嘴角邊噙着笑意,嘴上還是會耍壞的說道:“誰想跟他有緣來着?也不知道是這麼巧的。”緊接着又是問道,“那芸姐兒呢?莫不是跟着去了?”
“那倒是沒有的。”周叔憨厚的笑說道,“芸姐兒如今唸書呢,安定下來了,趙大哥便也不想她一塊兒到處奔波,不過確實不在府裡。說是先生一塊兒教的女同窗,約到家裡玩去了!”
“那倒是好的,就算是女孩子家家也不應該鎖在宅院中,跟着五大三粗的男子到處闖江湖也不是不可以,但總歸不好。”他聽罷,便是覺得這是個好事情不差的。
畢竟他不像現下的一些老先生,覺得女子就該三從四德,學些女紅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又說女子無才便是德,相互矛盾不已。
在他看來,女子雖不能正大光明的上學堂唸書,但是私下請個先生來教教還是應該的,再搞搞社交一類,今後也不是一個小眼界的。
在他眼中,趙芸兒也就是跟李千越在趙大虎眼中的親侄子一樣一樣的,他也願意趙芸兒多見見世面,總不能一直跟着親爹到處跑
京城的世家名媛多,只要她不學些壞習,多認認人還是對她有些好處的,不管是嫁人還是有別的意向都好,偏偏對自己的親兒子,他就是沒這麼上心。
但是說到底,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總歸對李千越有一股子的意見。
說着,他邊是往前去了兩步,而後卻又是停了下來,轉頭對着周叔再是問說道:“對了,那你有沒有派人跟着?雲姐兒一個女孩兒家家的,不要人伺候,也總要人護着的。”
周叔一聽,連忙是憨厚和藹的笑說道:“先生放心吧,這些的我都想到的咧,已經是安排了一個丫頭跟着去了。
雖說芸姐兒的都習慣讓人跟在身邊,但是伺候保護什麼的,還是要的。”後來他又是想到了什麼,大手拍了一下的腦門。
“先生您不知道,邀芸姐兒去耍的人家吶,是米莊東家的孫女兒哦。那芸姐兒去了總不能沒個人伺候,瞧着多少寒磣,咱們總得給充充面子的。”
對於周叔的做法,季玉深還算是滿意的,不過現下他也沒辦法盡心盡力的操忙,只能是匆匆點了點頭,隨即快步往廊下走去,便準備穿到後邊兒的正房裡。
他都不必說的,下人們便是做得清清楚楚的了,畢竟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那不愛說話的性子,除非某一次的出走很特別,否則什麼時候離開什麼時候回來,他定然不會交代。
有的時候他會一年半月的都不回來,有的時候回來的時間卻很特別,宛如這次是大半夜的,下次就是大清早的,總歸不是一個正常的時候。
因此他的廂房不僅是沒人敢動、幾乎原模原樣的,更是每日每日定時遣人去清掃。這等行爲,就是生怕他像今日一般的大晚上回來,府裡的下人們便是忙進忙出,手腳無措。
就算他大半年就回來一次,也得做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打算,他雖然不曾開口專門誇獎過,但是周叔知道,他心裡是感謝的。
周叔看了他堅 挺的背影,心中爲此感到欣慰,不管嘴上說了沒有,至少心中是持着感謝的,就好了。於是一行人,便是陸陸續續的往廂房去了。
進門之前,季玉深想起來了什麼,突然是轉過身來對着周叔一頓吩咐道:“一會兒你們歇下時,將府裡的燈給滅了,別是亮着,免得李千越給發覺了。”
確實,一般主子不在府裡周叔懶得點燈,因此他一回來,周叔便擔心他會覺得府裡死氣沉沉的,這才連忙點亮了所有燈籠。
若是對面發覺了,指不定是知道了府中誰回來了,特別是李千越如若以爲是趙大虎跟趙芸兒回來的,斷然是歡歡喜喜來趕走趕不走,這不就露餡了?
於是周叔便是連連彎着腰間應承着,而後又是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問道:“先生,那您明日想用些什麼膳?我好叫她們一大早的買去,新鮮些。”
季玉深知道他們又要開大竈了,不過如今他既是沒有心情,也想了一圈發覺沒什麼想吃的,因此隨意道:“你看着辦吧,我不挑。”說着,便是隱忍的打了個哈欠。
周叔見他好似真的極度疲倦,便是不再叨擾,任他去歇息的了,有什麼事兒還是明日再來問問,現下瞧他什麼精力都沒有的。
幾人都不知道,對門正是酣睡的李千越,恍恍惚惚被周叔的一羣說話聲給吵醒的了,特別好似聽見了“先生”、“老爺”幾個字,便是腦中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