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昏暗,不說蘇幼儀那邊着急,連是坐在酒家裡的季玉深都不禁着急了起來,手中兜着桂花糕的袋子被他捏的越發的緊。
酒家的掌櫃見他桌上的幾道菜漸漸冷涼,再瞧這客官也走了不少,只剩下了寥寥幾人。其中就有他緊皺着眉頭,臉色不太好看的坐在那裡,手上還依舊提着那袋桂花糕。
掌櫃的預感也不太好,原先信誓旦旦的說什麼,只是出去一遭罷了。如今夜色來臨,一個姑娘家卻還沒回來,能去做什麼大事兒?不會是出事了吧?
等是客官們漸漸離去,月色已經是顯露了出來,掌櫃的盯着他的背影也開始不由緊張起來了,他的手來來回回緊握着,最終與一旁的小二嘀咕了一陣子。
二人推推搡搡,不知道是作何舉動,好一會兒那店小二才露出了不情不願的表情,被掌櫃的直接安排上了,正是給他推了一把,直將他推到了櫃檯外。
他撅着嘴,有些許犯怵的回頭看了幾眼掌櫃,瞧他對着自己使勁兒的擺手與眨眼,正是勒令他趕緊的上前,別在那裡磨磨蹭蹭的。
店小二閉了閉眼,回頭來跟做好了死的準備一般,正經的朝季玉深走去了,可是臨到了他的面前,自個兒又不禁是心慌了。在他的旁邊站了好一會兒,試圖用跺腳惹起他的主意。
不過這法子還算是奏效的,不一會兒某人就注意到不安分的店小二了,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事實,他的背好像比回來時還彎了,瞧着很是頹廢的坐在那裡。
只見他側了側臉,一時問道:“有事兒?”
店小二叫他的嗓音嚇了一條,一時正經了起來,臉上帶着諂媚的笑意,連忙是彎腰說道:“嘿嘿,這位客官,天色已晚,咱們小店準備關門了咧。”
原來是趕客來的,他的嘴角掛上不好看的笑,朝着周遭看去,看到了有這麼零零散散的兩桌男子正在談笑風生。其他的客桌之上,都是已經客人留下的一片狼藉。
他不爲所動,只道是:“可是,這不是還有人嗎?你怎麼獨獨只來跟我一個人說?是不做我的生意?”
小二一聽,渾身是一抖,一時求救的看向了掌櫃,只見後者一時緊盯着這裡的情況,可是一瞧他轉頭來立馬遮住臉,意欲是要裝作看不到的。
他連忙是欲哭無淚,硬着頭皮說道:“客官言重了!那都是、只是小的先來與您說罷了……一會兒小的就去與別桌客人說說!”
季玉深瞧他穿過自己旁邊的那桌客來找他,便是知道他與掌櫃的用意,不覺心中泛起怒意,不想賣關子直截了當的說道:“那你且告訴我,我的夫人如何還沒回來?”
店小二下意識的一抖,又是轉頭哭喪着臉去瞧掌櫃的,後者原先還想再躲卻是見他的臉色比剛纔還難看,想必事情很不好解決。
遲疑了好一陣子,他纔是除了櫃檯,立馬換上滿面春 光的笑意,腳下生風往那裡去了。沒一會兒小二就是迎了上去,靠在他的耳邊焦急說道:“他問夫人什麼時候回來!!”
一聽,他的表情也僵住了,什麼什麼時候回來?他怎麼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啊?!掌櫃的打心眼兒裡尷尬,鐵了心的朝季玉深去了,隨後訕訕笑着。
然而後者回報給他的,卻是背影和側着的臭臉,整個人大致面對着逐漸黑下來的門口。掌櫃不禁收起了笑意,朝他擺了手很是愧疚道:“這位客官,恕小店對呀無能,不曾問清尊夫人的去向。”
話語之間包含了歉意。
“那意思就是,你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他明顯是沒心情領情的,又是一句話問的他啞口無言。
這是人家的夫人,怎麼可能不着急呢?又是自己轉述說她一會兒就回來,讓面前的人坐在這裡等着。現在好了,人沒回來他又是一直坐在這等着,自己該如何是好?
他着實是容不下這尊大佛啊,生怕他一個發怒,連是自己的店鋪都給砸了個稀巴爛。他不禁瑟瑟發抖,只好是深深的拜下來,不知道該說什麼爲自己脫罪。
他亦是擔憂,萬一蘇幼儀不單單是迷路或是遇到歹人,一個姑娘長得這麼漂亮,再遇到歹人,要是起什麼歹念……他不敢再想,只覺得自己難辭其咎。
原先還對季玉深態度不好呢,現在就是自己倒黴了,瞧他們夫婦的模樣,只怕還不是普通人,只不過是低調出巡罷了,出了事兒不僅他自己的小店,連這個小村落怕是都完了。
最終他嘴裡喃喃了一會兒,纔是包含歉意,又是安慰的說道:“客官不必着急,會不會尊夫人其實已經回去了?正在家中等着你呢!”
季玉深一聽,臉上一愣,隨即又是沒了光輝,想一想,只有自己知道,這怎麼可能?
他自己的心下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兒,蘇幼儀就算再隨意,也不會這般叫他乾等乾着急,她不會的,不論遇到什麼她都會回來找他。
只有可能是萬一遇到了什麼事兒……
他搖了搖頭坐在那裡,腦袋又是側了回去,盯着門外,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掌櫃的與店小二對視了一陣,臉上也是發懵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只聽他背對着他們問道:“這裡到李記糕點鋪,可還有別的路嗎?”他尋思着會不會,是蘇幼儀去糕點鋪那裡找他了。可是一路上回來既不見她的蹤影,也沒發現這裡有什麼異常。
他想,是不是還有其他的路,她這般蠢笨會不會是迷路了?這裡的巷子很多的來着,他今晚定然要將那些個路都翻過一遍。
好在他們是知道的,連忙就是應答道:“有的、有的,那條大路是大傢伙走的路,只有我們自小生在這的才知道,從這裡過去還有一條近道咧!客官有何吩咐?”
“帶我去。”他轉過身子來,篤定的看向了掌櫃的說道,“帶我去走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