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是他走了以後,才見林楚江下樓來了,直勾勾盯着方纔刀疤離開的方向不知是想些什麼。掌櫃見他下樓來一驚連忙問道:“少爺,您怎麼下來了?”
他處處謹慎小心,頭一回見他肆無忌憚的下樓了。
只見林楚江挑了挑眉頭,擡了擡下巴朝着刀疤離開的方向說道:“老劉,趕緊抄近道,將半數的面具蒐羅給大哥去。”
老劉一聽不太明白,奇怪問道:“這……不知爲何?”
“那還不是因爲你胡說了?那人分明就是跟蹤我大哥的,此刻若是跟過去並非喜面具之人,且不是穿幫了?”他瞥了老劉一眼,原是爲他所說的話填了些補充來的。
老劉這纔是反應過來,連忙是拍了下腦袋:“哎呦,是咯是咯,年紀大了反倒是腦子不好使,多虧了少爺提醒,是老奴失算了。”
他點了點頭並沒有責怪的意思,之時略微提醒,以他的性子就是從不追究過錯,發生的事兒還是想想如何解決來得快些:“行了,那趕緊準備吧,多備些才襯的上大哥的身份。”
剛巧那店徒回來了,聽了後半邊兒纔是叫喊道:“啊??少爺!這都送了我們賣什麼啊?咱們不是商人嘛,這多虧啊,盡是半數送給了恩公。”
隨着一片忠心,只因蘇濋煒救了這文弱商人一次,跟在身邊的人都喚他恩公,也是莫大的榮幸了,不過就是順手的事兒,反倒叫人供起來了。
不過老劉見他對林楚江如此不禮貌,連忙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腦袋上,雙眼一瞪:“小兔崽子!誰叫你對少爺這般不禮貌了?叫你幹嘛就幹嘛趕緊去!快去!”
於是他便是隻好不情不願的去了,嘴中還嘀咕責怪老爺子的罵罵咧咧。
瞧着爺孫二人的模樣,他不由就是用扇子擋在了嘴前,輕輕笑了起來,老劉見了連忙是道:“少爺您千萬是別介意,那傢伙就是口無遮攔的,盡會亂說話得罪您了。”
林楚江邊是笑,邊是拿手來擺了擺道:“這不能怪他,您也別過於計較,小六就是心直口快,也是熱心腸,東西是我的,他操心還不是心疼我的東西?”
到底是自己的孫子,叫外人誇了還是止不住的高興,便是稍稍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嘴中還是謙虛的罵着某傢伙。
他突然是想起了什麼,又是皺着眉頭問向了老劉道,“這個時辰還不曾下學吧?小劉怎麼又是沒去學堂?不是說了銀兩我來出不必要您的養老錢的,他還小必得懂點學識才是,總不能一輩子跟着您伺候我吧?”
“哎。”老劉嘆了口氣又是笑了笑道,“他呀他,原先就是個不愛讀書的,隨他吧,本說由您出錢,老奴就很不好意思了,如今他自己不讀反倒好。”
話是這麼說的,但是他看得出來老劉說完這句話過後臉色稍稍變了些,其實到底是希望小六多讀點書的。
稍微有點儲備的家境哪個不是讓心頭肉讀書去?奈何小六懂事,知道那些是老劉的養老錢又是沒有兒女傍身,自己還小,不賺錢不說,至少不能花費了。
不過林楚江說什麼叫他讀書卻不是胡說也不是施捨,老劉嘴上說是隨他,心底還是希望他能多讀書,小六又何嘗不是?
他會主動送小六去便是有一回在院子裡見他那樹枝練字,他悄然過去看了一眼,是手好字。而後小六發現他便是一腳那沙地弄混,故意不叫他看見,他也只當不知道這件事兒。
等是一段時間過去了,他就以是老劉年紀大了,小六必須讀些書,否則出去了爺孫兩個性子弱又沒有文化,叫人看不起又容易被欺負。因此費了勁,花錢叫他去上。
原先二人猶猶豫豫但是到底答應了,近來臭小子不知抽什麼風開始一天兩天的不樂意去學堂,叫人發愁。
林楚江嘆了口氣,隨後擡頭篤定說道:“老劉,你可千萬別這麼說,林家也是有你的照顧才僅僅有條的,小六不讀書今後你該怎麼辦?聽我的,一定要去讀,銀兩就當是你在林家的苦勞了。”
他拍了拍老劉的肩膀說道,“逼他去!我看得出來小六今後定有一番作爲,不念書着實可惜。告訴他若是不上學堂,當心我今後再不叫他來給你打下手,今後都不叫他幫忙了!”
“這……”
他是抓準了小六那孝順的脾性,若是不讓他來,即便是知道他不會爲難老劉,也擔心自己的爺爺會受到勞累。
隨後林楚江打斷了老劉的話,又眨眨眼睛略微調皮的揮起扇子道,“再告訴他,我在學堂的束脩可是交的差不多了,不去那也是浪費可退不回來。”
這一說老劉便是忍不住汗顏,他真是太瞭解小六了,就是知道他那個摳性,若是便宜了他人,這麼多的束脩他是不捨得白白給別人的,怎麼着也要自己佔着。
老劉無奈的嘆了口氣,卻也是在這個時候想起了些什麼,恍然是看向了林楚江嘴中猶猶豫豫道:“少爺,老奴有一問,不知是當問不當問?”
“你說。”他撩開了櫃檯旁邊的簾子,走進了裡頭的小房間中,坐下悠哉遊哉親自跑起了茶來。
老劉侷促的跟在他身後,在他泡茶的時候也小心的幫扶着,隨即看了看他的臉色還算是好的,纔是說道:“那蘇公子,您分明知道他的身份,還是盡心盡力的幫他的忙,還豁達的結拜兄弟,當真是不怕叫人發現追究什麼?”
見他的臉色緩緩沉寂下來,老劉擔心惹他生氣,又是添了句話道:“少爺您也千萬別誤會!老奴知道蘇公子救了您那是天大的恩惠,您懂得老奴,老奴怎麼會不知道感恩的呢?”
他挪了挪嘴角遲疑道,“也不得引火上身啊——”
林楚江還是很篤定的看向了他,沉重且定定的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怕我被官府、被皇上追究,畢竟我是數一數二的人物跟蘇南的皇族勾搭在一塊兒,不像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