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哪裡,不帶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這般誇讚的,夜離也是頭一回叫人這般誇獎。”
等是夜離客氣了一番過後,周皇后纔是朝着太后與夜離同時說道:“母后,您瞧瞧這是什麼樣的可人呀!別說現是時候了,就算不是時候也得迎着!夜小姐午膳便是留在宮中用吧?本宮請皇上也來坐坐。”
哪的是請皇上來用?元治什麼時候不來這坤寧宮了,而且今日蘇幼儀在,元治定是要來聚的,只不過是以示對夜離這位客人的尊重,所以專門是說請來的。
夜離自然是深知這個道理了,但是對周皇后這樣的說法也已經是心滿意足了,她今日是道謝來的,可不是說什麼做客人來的。這膳食,她堅決不能與幾位同坐同用。
沒到這個時候她便能想起自己的身份。
是啊,這個什麼身份,好聽點是元治的客人,難聽點是蘇南的敗將、是他們的俘虜罷了,怎麼的能當自己真的是客人?
她想到了從前。
聽聞準格爾戰敗後將敏敏郡主嫁與元治聯姻,當時敏嬪不過是個貴人,不受寵的傳言便是傳遍了皇宮。
等是敏嬪後邊懷有龍嗣之後,她大哥保烈述職進京順便看望敏嬪,導致她曾經不受寵,如今卻被皇后皇上護在心上的話就傳了出去,一直傳到蘇南。
紫竹當時聽了還與她講,說這準格爾戰敗,什麼敏敏郡主?不過就是個賞賜給元治的俘虜玩物。說得這麼好聽,跟那些戰敗了夫人小姐充給後宮的有什麼區別?還說的挺高貴的,笑死人了。
按照常人品階,王爺郡主也比將軍家品階高。
當時她心高氣傲,與紫竹想的一樣,只是當時沒說出來,只笑笑道是:“既然知道是俘虜,便是沒什麼好說的,費了口舌。”打心底他們都是看不起敏嬪。
可是有朝一日,她竟也成了俘虜。
她來這繁盛的地方,看周遭身着高貴衣衫的人,不覺自愧不如。進宮再一見那高位上本該是草原上不拘小節的女子,卻是溫婉的坐在那裡,賢淑美麗叫人羨慕不已。
原先說得狼狽的人這般高貴,手下的宮女更是打敗自己的人的未婚妻,至始至終自己都沒有比別人好到哪裡去,是高看了自己。
想到這,她方纔的欣喜都被沖淡,只剩下是想起自己是來幹嘛的了,在周皇后看她發呆而好奇之中,她起身行禮道:“不必了,皇后娘娘實在是客氣,夜離此次來是來道謝的,並非蹭飯。”
她說着笑,卻與臉上的苦笑並不相配。
蘇幼儀見了一時也奇怪起來,說是來道謝,如何那般苦笑?是想到了什麼?於是便就是順着她的話問道:“哦?不知夜小姐來道什麼謝的?哀家倒是想聽聽。”
剛說完這句話,突然是見她從椅子上超前走去,直是走到了大殿的中間。
對着上首並坐的二位女子,突然是比起了奇奇怪怪的的手勢,緊接着膝下一彎跪在地上,朝着面前的人沉沉的拜下去。
這個動作維持了好一會兒,在上首二人的面面相覷之間才見她起了身道:“不論怎麼說,我算是一個代罪之身的外族人,本不該受到太后皇上與皇后的禮待。
可是從我到京城幾日,各位從不曾虧待我,對我也真是像一個正正經經的客,夜離實在心中有愧亦有感恩之心。
太后娘娘退出朝野,卻依舊思慮宮中有我,始終放不下,此次專門請皇后娘娘別虧待我,皇后娘娘亦是將我記在心中,夜離實在不得不感恩戴德。
太子的真相未出,夜離心中實在無法有定論,但是國家是國家的仇,我與皇上會有一個結果,但是這幾日皇上同娘娘待我的恩德,沒齒難忘!”
說完這番激動人心的話,她重新拜下,將頭埋在手間悶聲道,“這是蘇南的大禮節,夜離此生也只對蘇南女皇拜過,還請娘娘收下!”
這兩個大禮嚇得蘇幼儀與周皇后甚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知道夜離會道歉,也未曾想是這般大禮啊!
周皇后更甚,她那日匆忙,只是受夜離口頭的道謝,都已經是詫異不已,竟也沒想到今日連她一道行了大禮,別提多少感觸。
她們相互對視了一眼,蘇幼儀就是朝她點了點頭,二人一同站了起來,由着旦兒去扶邊是聽周皇后說道:“這是做什麼!可不帶你這般道謝的!也不是什麼大事兒,竟行這般大禮!”
隨後便是看向了旦兒道,“旦兒!緊着將夜小姐扶起來!”
等是夜小姐被扶起來之後,蘇幼儀纔是坐回了椅子上皺着眉頭說道:“夜小姐,元治既說了是客那便是客,理應受到哀家的照拂,再不許你說什麼俘虜身份的。”
隨後她又是看向了周皇后道,“何況,哀家也沒有做什麼,不過是提醒一聲罷了,說起來還是皇后記在心間,即便哀家不說她自然也會照應到。謝,也不該是謝哀家,你明白了?”
這話一說完,夜離都還沒來得及回答,反倒叫周皇后搶先一步過去:“不行不行!母后這說的什麼話?怎麼還分你我了?要兒臣說呀,最好是二人具不需要道謝,何況照拂了夜小姐也不是兒臣的功勞。”
一時蘇幼儀哭笑不得,在她的腦袋上一點,笑說道:“你近來怎得這般歡脫?活脫脫一個和嬪附身,近來可得走遠點!”
一時說笑起來,連是下首的夜離都無奈極了。說句無禮的,面前哪裡是婆媳?簡直就是一對姊妹啊!想必就算出去了這般說,也完全是不爲過的。
正是想着想着笑起來,上首的太后娘娘見她隻身一人,便是問道:“對了,夜小姐這般進宮怎麼一個下人都不曾跟着?哀家聽聞趙小哥派去保護你,也不見人是怎的?”
夜離聽了連忙說道:“隨從病了,想想夜離也不習慣有人跟着,就叫他們乾脆都在使館候着就好了。至於趙小哥——”
趙小哥馬不停蹄的進宮,還懷揣着胭脂,能去幹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