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視着丫頭的側臉,皺起眉頭來隨意猜測那景中之人會否是大歡兒。
若是,那多少不正經,又是何時竟有那般時刻?若否,又是一陣尷尬,如何在擁着大歡兒時幻想出那般香豔的畫面?
他一向厭惡好 色之人,可是如此想來不管哪一種他也算得上就是好 色之徒了,那他豈不是更加看不上自己,或是唾棄自己,今後哪裡還敢說別人的不是?
實在愧疚不已,他便沒再看下去,垂下了頭顱見着竟很是沮喪。話又說來他何曾那般沮喪過?哪回不是活潑開朗挑事兒,這次這般安靜倒是讓人着實不習慣。
大歡兒不知是不是方纔罵慘了他竟叫他改了副模樣,於是半有心軟的說道:“在那頭做什麼?擋了我的視野,趕緊過來坐着,姑奶奶還能可憐你爲你騰些位置出來。”
趙一陽看了看,逐漸猶豫得走了過去,竟是難得沒跟她鬥嘴,倒叫她有些不習慣起來,卻是未曾說其他的。
不過一會兒,少年忽然看向了正喝着水的丫頭,那丫頭高高擡着頭,將水送 入喉中,一片拉開的脖頸白淨非常,因着水的流入上下拉伸着,細細一看丫頭的側臉卻是好看極的,一揪揪毛糙的頭髮此刻看來卻是有些可愛。
他想起昨日剛將她從牆頭上打下來時,拿着燈籠往前一照卻是覺得這個傢伙醜的不得了,卻是收拾清楚原來還能見人的。
隨後他又是往下看去,腦海中又是浮現出方纔那香豔不已的景象,不由得心虛起來,失了神,特別是左肩上的那顆黑痣很是耀眼,怎麼甩都不能將它從腦子裡甩開。
如若這是幻想而來的倒還好說,只是心底愧疚,感到對不住大歡兒罷了,可若是真的……那便是昨晚上的事兒了,他只知那道身影卻不知道接下去是否又做了什麼。
他想到了大歡兒今日態度的反常,不禁懷疑是不是她不敢說纔是不對自己講,刻意裝作狠心、沒那事的景象。
可即便如此,事情要是真的她可以當作沒發生自己卻是不能。
他自覺自己到底是個有情有義的人,雖說與大歡兒纔是認識這麼一兩日,但要是犯下錯事總歸是要自己去解決的,總不能讓人家姑娘承擔這一切吧?
越想越是糾結,只在這時,大歡兒放下了水,轉頭一看趙一陽正死死盯着自己的胸 部,一時惱羞成怒。
她連忙雙手護在胸前大喝道:“你做什麼!再看再看信不信姑奶奶我把你眼睛挖出來!”
說着還便舉起自己手中的長鞭,只是那傢伙並未跟自己貧嘴,只淡定的收回了目光又是問道:“你的頭髮一向是這麼卷嗎?”
大歡兒愣了片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邊道:“啊——嗯,出生的時候便是這樣了,一撮一撮的糙毛倒是怪難看的吧?聽我父親說,我孃親也是這樣的,但是人家是個大美人呢!”
正說着她又是拐了回來,“等等!你可別老岔開話,說!你偷看我作什麼?總不得心底又有什麼污穢的念頭了吧?!”
趙一陽白了她一眼,好似在說: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隨後又是裝着有意無意去看上一眼突然間問道:“你的左肩上有沒有一顆黑痣?”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嚇了她一跳,她的身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抖了一陣,隨後瞪大了眼睛面目詫異,好不容易纔緩了口氣裝作無意得張了張嘴。
“不知道,有沒有和你有什麼關係?這般當面問姑娘露骨的問題簡直就是——哎!我不說你了!你問這個做什麼!”
看着好像是隨意問的,實際上卻能看出她隱隱有些試探與緊張。
趙一陽也算是睜着眼睛說瞎話道:“昨晚做了一個夢,有一個左肩上有黑痣的姑娘非要跳舞給我看。我想着昨晚是睡你房裡,那人該不會是你吧,要是你我不得跳河去了。”
大歡兒一聽果然怒了,一把推開他站起身來:“誰稀罕給你跳舞啊!”說罷便是不再理他,朝帳篷外走去了。
他目送着丫頭離開的背影,心下開始猛然跳動起來。
他有預感那怕不是幻想是事實!而且卻是大歡兒!方纔她的一舉一動,面目上的變動他全都是看在眼裡,要不是她還能是誰?
他的心中實則是涼了半截,這不是他想要的。
因爲,他一丁點喜歡大歡兒的心思都沒有,總不能因爲這件事兒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
他如今便是在糾結,如若大歡兒故作不知情,他是不是也能一直裝作不知道下去?
當天趙一陽本是又要睡在軍營,不過保烈想着他還有幾日便要回江城軍了,便是留他去府中住下就是,他難以推卻這番好意只好應允了去。
回去的時候,他一個人策馬走在前頭,並未與保烈幾個並肩同行。只不過衆人也並未發覺哪裡不對,畢竟他就是這般肆意之人,有這般行爲也不稀奇。
只是日落時分,晚膳上了桌,趙一陽依舊並未出席,託人推卻了。保烈這才覺得奇怪,親自帶人過去送了晚膳順便問了他一番可有什麼事情沒有。
他自然是說沒有的,又怕保烈追問只好扯謊說是自己吹了涼風,頭疼些,原是這般倒還好些,保烈便就不再多說,命人去藥店取了藥來就是。
卻還是大歡兒隱隱覺得不對,想着與白日的話會否有些關聯,卻是不見他自然就不得而知了。
等回了院子,他的屋門緊鎖,雖是燭火通明,她卻沒有那個心思去找他。大歡兒的心中油然升起一股糾結之意,卻不知從何而來。
到了夜深時分,趙一陽輾轉反側睡不過去,只好在牀上翻來覆去,終是才睡了過去。哪知腦海裡頭又是浮起那般的畫面,在寒夜之中恍然醒了過來,翻身而起渾身上下都是汗水。
他究竟是在做什麼,腦中盡是污穢之物,那畫面來來回回充斥着他,他恍然覺得要是再不急起來他怕是會瘋了。
思量片刻,他起身換了件衣衫,輕輕推開了門朝對面而去,站至院兒中央擡頭一樣,月亮掛的極高,想來不知多少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