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也沒想便答道:“好呀。”
最開始,蘇幼儀是沒有反應過來,等意識到是去拜什麼的時候她的臉上立刻飄起緋紅的晚霞,“這個不太好吧。”
“哪裡不好?”就是這樣嬌羞的模樣,讓季玉深喜歡的不得了。
他上前一步,將蘇幼儀逼退到放匹布的木櫃前,也全然不顧掌櫃的就在旁邊被硬塞了一把口糧。他想着季玉深應也沒有什麼要吩咐的,便憋着笑退了出去,心裡尋思着下次回去嶺南再見着別地兒的掌櫃時,一定要大肆宣揚一番。
店裡的學徒見他一臉“猥瑣”得退出來,不由好奇上前詢問:“掌櫃的,這是什麼事呢這麼開心?誒剛剛那對小夫妻是誰呢?怎麼您親自請進去呢?”
“問這麼多幹嘛!”
掌櫃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臉上的喜滋滋卻是掩不住的,對那句小夫妻也並未進行解釋,反正在他眼裡那是遲早的事兒,“那裡面是貴客,下回再來要好生招待着,曉得了?”
季玉深說了,別讓太多人知道他是“浣紗閣”的東家。
學徒摸摸腦袋,臉上掛起傻兮兮的笑:“知道了,知道了。”
隔間內,季玉深講蘇幼儀逼問到了極點:“你且告訴我,爲什麼不好?嗯?”
尾音的那個“嗯?”都快將蘇幼儀的魂給勾出來了,她的面色越發紅潤,怎麼也無法從嘴裡蹦出一個字來,生怕被季玉深嘲笑個遍。
她在心中吐槽了上萬遍,爲什麼你心裡就沒有點二三數嘛,就不怕先帝夜裡找你麻煩???
但其實蘇幼儀心下還是有淺淺的期待,她還從未逛過月老廟,也沒有月老的祝福。
若要對不住先帝應受天譴,那就受吧。用一條紅布條與季玉深,亦可。
季玉深就趁着她深思之時又誇近一步,讓蘇幼儀猝不及防直往身後退去。她顯然是忘了身後是安着匹布的木櫃,那重重的一撞不僅是撞疼了她的背脊,亦撞鬆了木櫃,放在最上層的幾匹布也陸續落了下來。
她本是被撞的疼了,條件反射得朝季玉深懷裡撲去。後者又要兼顧懷裡的姑娘又要兼顧姑娘頭頂上的匹布,便將蘇幼儀的頭往懷中一按,兩隻手臂交叉將她禁錮住,又用手擋住了她身後櫃子。
蘇幼儀從他懷中探出頭便見他滿眼柔情,一匹匹布帛從他的頭上砸了下來。
心府這樣低沉的人卻越發不會藏住自己的綿綿情意了。
等布匹全落地後,隔間裡只剩下他們二人的遄息聲。季玉深緩緩低頭,待跟她的鼻尖輕輕擦過後蘇幼儀幡然醒悟,連忙找了個蹩腳的藉口打破這尷尬的一幕。
“你、你髮髻鬆了。”
季玉深也不覺得尷尬,順其自然的鬆開她:“你來幫我梳。”
蘇幼儀不覺難爲情,倒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就跟了上去。
季玉深常是穿青色衣衫,頭上青絲單用一支翠玉簪子別住就是。今日難得換了身月白色長衫,頭上的簪子也應換白玉纔是。
現成的倒是有,反正她頭上的簪子多了去。蘇幼儀邊想着邊用木雕梳子輕梳他的髮絲,這頭青絲是片片柔順,絲絲分明誒。
正是梳的時候,蘇幼儀才注意到男子的耳廓微紅,特別是耳垂都快紅出血來。原來臉皮不厚的嘛,方纔沒表現出的難爲情都藏在這來了。
她偷笑着,隨手挽了個整齊的髮髻,這一個微小的動作使之愣了愣,回想了片刻纔想起。是季玉深考取探花前,都是她給挽的髮髻,如今多年未挽,手上動作卻一刻都不敢忘,原來恍惚間竟過了這麼多年了。
她失笑取下頭上的玉簪別在了他的髮髻上,這白玉簪子跟翠玉簪子沒什麼區別,就是簪身刻有女兒家細小的花紋,不仔細看看不真切,反倒覺得通身沒這麼樸素。
季玉深對着鏡子看了片刻,握起蘇幼儀的手貼在自己的胸膛上:“你與我去嘛。”
她嬌羞着眼,卻異常堅定得道:“去。”
季玉深低低得笑了。
他倆牽着手從隔間出來就見那個剛來時木訥的學徒突然衝他們諂媚的笑:“公子,小姐。”
他們二人亦是一臉莫名,回頭便見掌櫃的拉着更諂媚的笑:“小姐慢點走,下次還來啊。”
季玉深好似想象到了掌櫃的狗嘴裡是吐出了什麼象牙,不經扶額。
月老廟裡人是不大多的,但是處處都是單身男女,或者未婚夫妻,走了一對立刻又來了一雙便還不至於斷了煙火。
蘇幼儀見處處是人,看着廟裡面那座從未見過的樸素女媧像,還有庭院裡掛滿紅條布的大樹,這些從未見過的景緻讓她的眼眸即刻亮了起來覺得處處都是新鮮。
季玉深側微低頭看她好奇的樣子倒是跟小六小七相似的極了。
在進去之前蘇幼儀就發現廟後邊兒的小山上煙霧籠罩,看着朦朧又神秘。
從廟的小門出去,她看到了一條蜿蜒直上的青苔小路。另外靠着山林的一邊兒還順着青石板流淌着一條長長的小溪流,流水滾着潺潺流淌的水聲,在陽光的折射下閃着晶瑩璀璨的星光。
蘇幼儀蹲下身捧起一汪清水撲在臉上冰涼舒爽。
“玉深!”她欣喜若狂,轉身尋找季玉深,“這水好涼!我們從這兒上去好不好?”
季玉深無奈地發笑,伸出衣袖給她擦拭面部應道:“好。”
兩人執着手緩緩向上,途經之地還看見幾對情侶,亦看到上山砍柴的村民,看見他們還會和善的笑笑問一句,“來拜月老廟的吧。”
再往上的山越來越深了,山霧越重逐漸遠離了下面燒香拜佛的嘈雜喧囂,越發的沉靜而無浮躁。時不時伴着山下廟裡傳來的撞鐘聲,山林鳥雀騰起,地上被太陽照耀灑下的樹影裡便又多了鳥雀交織的身影。
他們便只執手並肩而上,不曾多言但也不覺尷尬
突然,在階梯邊兒的竹林坡峭他們似看見了了一跌到在那的佝僂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