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動手吧,我絕對不阻攔,也不掙扎,任由你的短刀刺進我的胸膛。”
俞力深看着她,臉上是平靜的表情,就好似她用短刀刺他是在親吻他一樣。
這一刻,顧暖的心,猛的一痛。
俞力深的每一個字,都好像一根尖尖的刺,直直的刺入她的胸口,深深的扎入她的心裡。
她是不會答應跟俞力深結婚的,但是,真讓她用刀去刺殺他,她也真是——刺不下手。
俞力深雙手撐在門框上,低頭看着她痛苦糾結的樣子,他的目光比她手裡的刀刃還要寒冷幾分。
“顧暖,在你心裡,我現在,是你必須用刀對着的人了嗎?”
顧暖深吸一口氣,咬了下嘴脣,擡起頭來,迎着他的目光到。
“那麼,你告訴我,我應該用什麼來對着你?”
“.......”俞力深默。
“感情嗎?在你對我做了那麼多事之後,你覺得我還會愛上你嗎?”
“.......”俞力深的目光微微的閃爍了。
在俞力深目光閃爍的時候,顧暖臉上慢慢的浮現出一絲笑意來,而目光這透着徹底的冷冽。
“俞力深,你多大的人了,你覺得我會把一個搶不走我兒子就讓人摔死的人當親人嗎?”
“......”
“當你下令讓人把我兒子朝地上狠狠摔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那一摔,是徹底的摔斷了我們之間的情分。”
俞力眼眸中的光芒隨着顧暖的話語慢慢的熄滅,他朝裡面邁進一步,把外邊那微弱的燭光完全的擋住。
這一刻,不僅是他眼眸裡的光,甚至他整個臉的輪廓都被黑暗所淹沒。
顧暖背靠着牆壁,就這樣默默無言的和他相對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俞力深再次開口,聲音卻已經沙啞起來了。
“當時,我只是不想讓你回到他身邊去,我想,孩子沒在他手裡,你應該......就不會想着要回去。”
“.......”顧暖沉默了下,然後又輕笑出聲。
原來,他是這樣想問題的。
他以爲,孩子在哪裡,她就會在哪裡。
所以,他所想到的是要搶她的孩子,因爲她會去找孩子。
當他搶不到她的孩子時,他就想要把她的孩子毀滅,然後藉機把責任推到聞人臻的身上,讓她和聞人臻永遠的斷了牽連。
“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孩子沒了,我也不可能獨活?”
顧暖於黑暗中望着俞力深。
俞力深沒有即刻回答她的問題,但是顧暖卻聽到了他痛得好似咬牙的聲響。
然後,他有些空洞的聲音在黑種中響起——
“我不會讓你死去,我會——給你一個孩子,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顧暖徹底的無語。
“溫巖的死或許會讓你傷心欲絕的,甚至不想苟活在世。”
“但是——另外一個孩子的到來,一定會激發你生的希望,你總歸,也還是會活過來的。”
顧暖聽着他的話,只覺得心在瞬間落進了千年不化的寒冰,連骨頭都凍僵了。
難怪當初俞力深的人見帶不走溫巖,就會把孩子朝地上狠狠的摔。
如果不是聞人臻及時上前接住孩子,那溫巖被摔在地上將會怎樣?
後果,她真的不敢去設想。
“你就那麼篤定,我會幫你生孩子?”
她問這話時,就連聲音都在顫抖。
俞力深低頭看着她,熱熱的氣息已經噴灑在她的額頭上。
“我不會讓你死去,我會和你恩愛纏綿,你自然會懷孩子,我會讓人看着你,然後——孩子當然會生下來。”
俞力深說這話時,顧暖手中的短刀又朝前稍微用力,然後,她的短刀居然死死的抵住了他的胸口。
她咬緊牙關,再猛的用力,然後——
黑暗中,傳來‘嗤’一聲,雖然輕微,但她依然清楚的感覺到了。
她手中的短刀,已經刺破了他的衣衫,刺激了他胸膛的皮肉。
幾乎是一瞬間,顧暖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這樣的血腥味刺激着顧暖渾身顫抖着,而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刀柄,用力。
刀尖,刺入得更深了一些。
但俞力深就站在她面前,站在刀尖的另一端,身體一動也不動,甚至連肩膀都沒有顫抖一下。
他的嗓音,低沉而又沙啞的在黑暗中響起。
“只要你下得了手,我願意死在你手裡。”
說完這句,他不僅沒有後退,反而還朝前挺進了一步。
顧暖握住刀柄的手輕微的顫抖了下。
她不知道,用刀尖刺入人的身體,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那曾經給過她依靠,也讓她覺得溫暖的人,此時就在她的刀尖下。
而他的心跳和痛楚的顫慄,隨着冰冷堅硬的刀刃傳到她的手裡,再通過她的手,傳到她的心裡。
她不是沒有用刀刺過人,之前大四時,在遭遇暴力時也曾奮起反擊,抄起水果刀就刺了對方。
可像今天這樣,被刺的人心甘情願,甚至毫無反抗,她還真的沒有經歷過。
顧暖於黑暗中擡眸看向俞力深,看着夜色裡那熟悉的,倔強的輪廓,看着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站在那裡。
她握住刀柄的手,在這一刻,彷彿失去了知覺一般。
只是機械的,緊緊的握住那扎進他胸膛的刀柄。
“既然這樣,甚好,我沒有下不了手的。”
顧暖冷冷的說說。
“......那,還猶豫什麼?”
俞力深眉頭一挑望着她。
“........”顧暖微微一怔,她也不知道在猶豫什麼。
“顧暖,你難道就沒想過,其實,我們之間,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俞力深低頭看着她,黯啞着嗓音問。
“俞力深,我們之間,不會再有別的可能了。”
顧暖非常堅定的回答。
“是嗎?”
隨着俞力深這一聲落下,他的手擡起來,撫摸上了她的臉頰。
夜色中,顧暖完全看不清俞力深的表情,只是臉頰在被他的手觸碰到的一瞬間,感覺到了他指尖的冰冷。
然後,他整個掌心貼上了她的臉頰,輕輕的摩挲了一下。
“因爲你得知我的手下抓住溫巖朝地上摔,所以,你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