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辰已經把沈悅心的登記手續辦理好了,並且在她的拇指上貼了一塊透明的膠布,說這是沈悅心的指紋,然後讓她一個人先拿沈悅心的證件前去通關。
顧暖從來不曾做過這樣的事情,雖然沈悅辰一再跟她說,就當拿的是自己的證件,就當拇指上透明的東西就是長在上面的。
然而,事實上,她還在排隊時渾身就在發抖,等該輪到她去過關時,她更是雙腳抖得厲害,一步都不敢向前走。
萬一沒有通過,那持有假護照可是犯法的,而她一旦犯法,後果很嚴重,溫巖也將再一次和她分開。
她好不容易找到兒子,好不容易和溫巖在一起,她不要和孩子分開,更加不要讓人抓去,那樣她會很快的暴露自己的行蹤。
這樣想着,最終她沒有前去通關,反而是後退幾步,然後轉身朝後面看着她的沈悅辰等人走去。
“怎麼了?”
沈悅辰看着走過來的她,趕緊低聲的問。
顧暖走到一邊,這才把沈悅心的證件遞給沈悅辰,一臉歉意的道:
“我不敢。”
“........”衆人看着她,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借護照用,原本就是冒險的事情,這對人的心理素質是一個非常大的考驗,首先要戰勝的,也就是自己心理這一關。
而顧暖連自己都戰勝不了,又怎麼可能做得坦然自若的面對?
如果做不到坦然自若,那持有假護照是很難通關成功的。
相比較於沈悅辰和羅家姐妹倆的失望,俞力深倒是顯得要高興很多。
“既然不敢,那也不必要去冒險,我們還是回溫城去吧,這件事,總的來說,也還是需要長遠的計劃,匆匆忙忙哪裡能成功?”
俞力深面帶微笑的對顧暖說,然後伸手就要去抱沈悅辰朋友手裡抱着的溫巖。
而顧暖則搶先一步把溫巖從沈悅辰朋友的手裡接過來,轉手遞給站在一邊的沈悅辰,然後才一臉歉然的看着站在對面的俞力深。
“俞先生,借一步說話。”
“.......”
俞力深明顯的怔了一下,然後還是跟着顧暖朝一邊走過去。
顧暖走到稍微僻靜的地方停住腳步,轉身回頭,俞力深人已經在距離她一步之遙站定了。
“俞先生,我覺得有些話,適合現在對你說。”
顧暖一臉歉然的看着俞力深,非常直白的開口。
“......”俞力深明顯的沉默了下。
然後臉上浮起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卻勉強得好似下一秒就會煙消雲散一般。
“一定要現在說嗎?”
俞力深終於開口,不過嗓音沙啞得非常的明顯。
顧暖看着他的眼睛,點了下頭,輕輕的道:
“其實,早在溫巖從醫院出院時就該說了的。”
“........”俞力深默。
“可那個時候,俞先生勸我不要着急,你說,也許時間會改變我的想法。”
顧暖還是非常直白的開口。
“難道,時間沒有改變你嗎?”
俞力深有些受傷的看着她:
“哪怕是——一點點?”
顧暖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輕的搖頭。
而俞力深的目光卻明顯的忽閃了下,眼眸中好似有什麼東西在一瞬間破碎了一般。
顧暖刻意的忽略掉她眼裡的破碎,依然沉聲道:
“俞先生,我該走了。”
聽到顧暖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俞力深的呼吸明顯的停滯了下。
不過他的臉色沒有太多的表情,更加沒有意外,只是低垂的眼睫毛微微的顫抖了下。
半晌,俞力深才擡頭看着她,低聲問:
“你還是——放不下他?”
“.......”顧暖只覺得喉嚨裡有什麼東西粘住了似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她纔有些艱難的開口,聲音卻是帶着一些沙啞。
“並不是這樣,但也不能說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畢竟——他是溫巖的父親,這是不能抹去的事實。”
俞力深看着她道:
“可你也知道,他心裡至始至終想着的人是誰,愛着的人是誰。”
顧暖的臉色在瞬間蒼白,沙啞着嗓音道:
“我知道。”
“他們之間的感情深到根本無法測量的地步。想當年聞人臻因爲羅志坤的起訴,其罪責完全可以判刑五年以上的,而程芸兒爲了聞人臻,居然寧願委身於羅志坤那個變態,所以聞人臻就只被象徵性判刑了半年。”
俞力深說到這裡停頓一下,然後看着顧暖道:
“深到這樣的感情,聞人臻會忘嗎?敢忘嗎?”
“.......我知道。”
顧暖點頭,嘴角勾起以上慘然的笑意:
“我都知道。”
她真的明白,尤其是跟着聞人臻一起送王明慧回老家舉辦葬禮,經歷過人蛇大戰之後,她是徹底的明白了。
聞人臻也說過,在他心目中,程芸兒比他的生命都還要重要。
只是,一直有一點她不明白,既然程芸兒對聞人臻來說那般重要,爲何他卻一直不肯娶她爲妻?
如果真像羅志坤說的那樣,程芸兒很難懷孕,那她至少還有一個卵巢排卵,而他們想要孩子,現在科學這般發達,找人代//孕,想生多少個都不是問題。
那麼,就不是孩子的問題。
既然不是孩子的問題,那又是什麼問題呢?
不過,這些,現在於她都不重要了。
不管聞人臻和程芸兒之間有着怎樣的糾葛,現在,她和聞人臻已經離婚,聞人臻,程芸兒已經跟她沒有一絲半點的關係,這是已成的事實。
而她和聞人臻,也已經走到了盡頭。
俞力深一直看着她,看着臉色蒼白的她,半晌才又輕聲的問:
“你真的——決定要走?”
“嗯。”顧暖重重的點頭,回答得毫不含糊。
“.......”
俞力深沉默了下,嘴角又浮現出淡淡的笑,只是那笑容比哭泣的表情看上去更加的苦澀一些。
“其實,早上看到你收拾那麼多行李時,我就已經猜測到,只是——”
顧暖臉上也帶着淡淡的笑,不過笑容也沒多少愉悅,卻也都是苦澀。
“其實,俞先生應該在更早之前,就應該想到,早晚會有這一天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