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最好的酒店,也頂不上大城市裡的快捷酒店配置,可價格還遠比快捷酒店貴。
再過兩天就過年了,小鎮卻突然熱鬧了起來,去外地打工的遊子也在這幾天大多返鄉回來了。
餐館的生意異常火爆,聽說很難找到位,尤其是包間,都被那些外地回來的遊子給提前預定了位置。
出院後,聞人臻並沒有帶顧暖去餐館吃飯,而是直接帶她去的酒店。
“我要一個人住一間房。”
走進酒店,顧暖說話間要去前臺自己另外開一間。
“我的房間有兩張牀。”
聞人臻過來拉了她的手要朝樓上走。
“不,我要一個人一間房。”
顧暖固執的不肯跟他上樓。
聞人臻無奈,讓他的手下小宋又去開了一個房間,然後才帶着顧暖朝樓上走。
鎮上的酒店,連電梯都沒有,好在小宋要的三樓,顧暖七個月的身孕,由於在山區呆半年了,爬三樓倒也不是很難。
剛進房間,聞人臻的手下就去餐館裡買了餐送來,套間的桌子上,擺放的滿滿的。
顧暖有些手足無措的坐在那,看着一個瓦罐,聞着湯香,於是伸手去揭瓦罐的蓋子——
“啊~”
她驚呼出聲,急忙把瓦罐蓋子丟開,手指已經被燙的火燒火辣的痛了起來。
對面正在擺菜的聞人臻見狀,趕緊走過來,拉過她的手,看見三根手指上的紅,即刻皺着眉頭,拉起她就朝浴室走。
顧暖下意識的道:“我……沒事。”
“都燙紅了,還說沒事。”
他聲色俱厲,拉着她的手,眉頭在瞬間擰成一團,迅速的拉着她來到浴室門口。
很快,他就在洗手池裡放着水,然後把她的手拉過去,直接按壓在洗手池裡。
冬天的水冰涼的,在這樣寒冷的天氣,即使是酒店的房間裡,涼水也依然冷得有些刺骨。
顧暖幾乎是本能的哆嗦了下,不過指腹上火燒火辣的痛卻明顯的消退了一些。
而聞人臻的手,一直緊緊的抓住她的手,同樣也浸泡在冰冷的涼水裡。
肌膚被他握緊的地方,雖然沒有被滾燙的熱湯燙傷,卻同樣,讓她感到火辣辣的。
被熱湯燙傷的地方逐漸的沒什麼痛覺了,可被他手抓住的地方卻越來越燙。
顧暖心裡越來越不安,幾乎是下意識的掙扎了下。
“別動,再冰會兒。”他低聲的喊着她。
顧暖:“……”
又過了好一會兒,就連聞人臻的手指都冷得有些發白了,這才把顧暖的手從涼水裡拿出來。
水淋淋的手指已經冰涼,他拉過旁邊的毛巾,小心翼翼的幫她擦着手指上的水。
然後,扶她在沙發上坐下來,又拿起手機打了通電話,好像是吩咐前臺送燙傷膏之類的藥。
三分鐘後,房間門被敲響,酒店的前臺還算負責的送上了燙傷膏。
聞人臻接過來,小心翼翼的幫她把每一根手指抹上藥,做完這一切,他才擡頭望着她,柔聲的問:“還疼嗎?”
“……”顧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於是輕輕的搖了下頭。
聞人臻臉上有了淡淡的笑,拉了她的手,再次來到桌子邊坐下來。
這一次,他沒有坐到她的對面去,而是就坐在她的旁邊,握着她受傷的那隻手沒有放開。
“你怎麼,總是這麼容易受傷啊?”
顧暖:“……”
“總是這樣傷痕累累的,我怎麼放心把你一個人丟在一個地方?”
顧暖的心跳突突突的跳了兩下。
今天已經是農曆臘月二十七了,再過兩天就是大年三十了,現在聽到他說這麼一句,她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聞人臻——應該要趕回去過年的吧?
他畢竟是首富之家,又是盛宏集團董事長聞人俊林的長子,這大過年的,他不可能還呆在這窮鄉僻壤的小鎮,不回去跟家裡人團年嗎?
所以,他要回去了!
那麼,他會放過她嗎?
還是要強行帶着她一起回去?
他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顧暖小心翼翼的看着聞人臻,卻見他只是專注的看着她的手。
抹了藥膏的手指就那樣露着,因爲剛剛被冷水浸泡過,指間還冷得發白,像冰棍一樣,甚至還在微微的顫抖。
而聞人臻把她的手指握緊,護在掌心。
顧暖幾乎本能的顫抖了下,忍不住輕輕的掙扎着:
“我……要吃飯。”
“你右手都被燙到了,怎麼吃飯?”
他看了她一眼:
“你負責張嘴就好了,我餵你吃。”
“我左手也可以。”顧暖趕緊說了句。
聞人臻稍微一愣,顧暖卻已經拿了左手開始夾菜了。
她沒說假話,她左手真的可以,只是平日裡用的少,沒右手那麼靈活而已。
其實練習左手吃飯夾菜,還是八歲那年,她右手骨折,上了夾板,可林芙蓉卻不管她吃飯。
不得已,她逼着自己用左手吃飯,而且還吃了將近一個月,於是她左手也練出來了。
聞人臻見她左手真的可以,倒也沒有強行要喂她。
“這地方雖然偏僻,可風景的確是不錯的。”
聞人臻突然感嘆了句。
“濱城的風景也是無限的好。”
顧暖淡淡的接了句。
聞人臻聽着,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側臉看着她。
“你也很想念濱城的風景是嗎?”
“……”顧暖即刻閉上了嘴。
聞人臻卻繼續說:
“我也很喜歡濱城的風景。”
顧暖:“……”
“每一處,只要與你共同去過的,我都喜歡。”
顧暖:“……”
“我記得,跟你去過的每一個地方……”
聞人臻的聲音逐漸的低了下去,就好似一個喝醉了的人,有些無意識的呢喃一般,到最後幾乎聽不清了。
顧暖只覺得他靠的太近,身體不由自主的朝旁邊挪了下,去發現挪不動,原來右手還被他捧在手心裡。
她低頭看去,卻發現聞人臻正捧着她的手,頭慢慢的低下去,溫熱的脣落在了她的指尖上。
聞人臻在吻她的指尖!
原本冷如冰棍的手指,在他掌心溫度中恢復了一絲知覺。在這一刻,更是因爲他柔軟的脣帶來的滾燙氣息,還有那令人戰慄的觸感。
他的脣瓣貼着她的指尖,慢慢的,一點一點的親吻着,好像珍惜每一寸肌膚,每一寸肌膚相黏的片刻。
反應過來的顧暖,猛的一下站起來,用力的將自己的手指抽回來,然後用力的甩了甩,那舉動,好似被毒蛇給咬了一口似的。
聞人臻愕然,擡頭看向她,眉頭在瞬間微微皺緊。
顧暖原本就緊繃着的情緒在此刻幾乎崩潰,眼淚也在瞬間盈滿眼眶,可她卻咬着脣,硬是沒讓那眼淚滾落下來。
“顧暖~~”
聞人臻沉聲的喊着她。
“你到底——要對我做什麼?”
“……”
聞人臻沒有吱聲。
“說吧,你要對我怎樣?”
顧暖捧着那隻被燙傷的手,已經有些撐不住了,她的身體挪動到沙發邊沿,背靠着沙發靠背。
好似很冷,身體在不斷的顫抖,哆嗦,就連喉嚨裡發出來的聲音都帶着濃濃的哭腔,支離破碎。
“聞人臻,我都已經躲到這裡來了,你爲何不放過我,你到底要我怎樣?”
聞人臻慢慢的站起身來,卻沒有即刻過來靠近她,而是用手扶着桌子,就那樣看着她。
而顧暖眼眶裡溫熱的液體也終於不受控制的涌出,一滴一滴的落下。
她在他如此溫柔的呵護下,卻已經接近奔潰的邊緣。
她不敢擡頭去看聞人臻,她只怕下一刻,他溫柔的面具就會在瞬間被撕裂的粉碎,會像上一次一樣。
溫柔的泡泡吹得有多大,破裂時就有多痛!
就這樣對持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顧暖幾乎要窒息時,聞人臻終於開口了。
“這間房留給你,我去住隔壁的房間,你再吃點東西。”
聞人臻說這話時,手按在桌子的邊緣,手背上的青筋都突了起來,目光,就那樣深深的凝視着她。
顧暖也一動不動的靠在那,好半晌,就在她以爲他要反悔時,他終於轉身,邁開腳步,朝着房間門口走去。
在房間門關上的那一霎拉,顧暖長長的鬆了口氣,趕緊過去把門落下反鎖,然後才走到餐桌邊來。
她其實也是餓的,何況這麼多的美味佳餚,如果不吃就倒掉,想不要說浪費,也對不起肚子裡欠營養的孩子。
吃完飯,走到窗邊,看到大街上還燈火通明,年關小鎮的夜晚,反而異常的熱鬧,不少人在街頭興奮的走來走去,大聲的談論着。
她看看自己的手指,還是火辣辣的痛,想來酒店前臺送來的藥並沒多少效果。
於是,她想了想,轉身朝門口走去。
躡手躡腳的拉開門,看到隔壁房間大門緊閉,她暗自鬆了口氣,然後才慢慢的下樓去。
街上人真多,她打問了幾個人,終於找到了藥店。
在藥店買了燙傷膏,剛走出藥店,卻和藥店外邊的黃清泉碰上了。
“新蕊,原來你出院了?”
黃清泉看到她驚喜的喊着。
“清泉,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街上?”
顧暖詫異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