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顏子沫總覺得,在內克島的幾天,真的有種和洛亦辰談戀愛的錯覺。
潛水回去的時候,海面也沒有再和兩人作對,一番風平浪靜下,就好像之前經歷的生死都只是一場幻夢。
傍晚時分,兩人說好一起去沙灘邊散步。不過女孩子都是愛美的,因爲之前出海潛水穿的是泳衣,頭髮也打溼了,所以顏子沫回到別墅洗了澡後,又花了不少時間吹頭髮。吹乾了頭髮又給自己化了一個淡妝,這纔去叫洛亦辰。
只是,她走到臥室時候,卻聽到裡面傳來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他睡着了嗎?是啊,他今天白天裡一定累壞了。顏子沫想着,於是來到了牀邊輕輕坐下,將洛亦辰望着。
可能是顏子沫坐下的時候牀榻微微下陷驚擾了洛亦辰,他睜開眼來,眼底還帶着一層薄薄的朦朧,聲音也有些低:“對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
顏子沫連忙搖頭:“是我剛纔換衣服耽誤太多時間了,讓你等了太久,該我道歉纔對。”
洛亦辰輕嘆一口氣,語氣還帶着一絲和緩:“你知道的,只要是你,無論多久我都會等的。”
他的聲音淡淡的,甚至眼睛半斂着,並沒有看她,可是,顏子沫的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什麼只要是她,無論多久他都會等?他是在說他會一直等着她嗎?誰能告訴她,這樣的話從一個男人口中說出,落在一個女人耳朵裡,哪個女人不會多想?
顏子沫震驚地望着洛亦辰,心裡有千百個疑問想要找他求證。生死關頭,他一次又一次地將生存的機會讓給她;潛水的時候,他的手一直緊扣着她不放;現在,她吵醒了他,他卻說只要是她,他會一直等下去……
千百個念頭在腦海中不停地打轉,最終,卻凝聚成了一個想法——他是不是喜歡她?
他會喜歡她嗎?他難道會放棄他相框裡深愛的那個女孩,而喜歡上她嗎?
顏子沫覺得周圍的空氣好像突然變得濃稠,讓她的呼吸都變得格外困難,她壓抑着砰砰直跳的心臟,咬了咬脣,就要將自己的疑問問出……
而下一刻,卻感覺到一番天旋地轉。顏子沫回神的時候,洛亦辰已經將她壓在懷裡了。
他緊緊摩挲着她的脣,然後迫不及待地撬開她的牙關,然後一路攻城略池。
顏子沫開始還一直在思考着腦海中的那個疑問,漸漸地,便被吻得有些迷糊,然後,就無意識地融化在洛亦辰的火熱之中。
結束的時候,顏子沫已經徹底忘記了開始要問的問題,然後和洛亦辰一起沉沉睡去。自然,海邊散步的事就更加拋諸腦後了。
洛亦辰是被懷裡小女人的嗚咽聲吵醒的,他睜開眼,發現已經是深夜了。周圍的環境令他有短暫的恍惚,一低頭,藉着窗外的月光就看見顏子沫正枕在他的肩上,長長的睫毛上還掛着淚水。
她明明沒醒,怎麼哭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洛亦辰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正要問顏子沫怎麼了,就聽到她似乎是在叫他的名字。她的聲音輕輕軟軟,讓他的心跳都漏掉了一拍。只聽她低低地喊道:“亦辰哥哥、亦辰哥哥……”
她夢裡都在叫他嗎?洛亦辰欣喜之餘,又因顏子沫的落淚而心疼。他輕拍着她的背,柔聲安慰道:“沫沫,不哭了,我在這裡。”
“亦辰哥哥?”顏子沫還是沒有睜眼,可是已經止住了哭聲。
“嗯,我在。”洛亦辰溫柔地替顏子沫擦去了臉上的淚水。
“我夢見你被水沖走了……”顏子沫依舊還有些抽泣。
“沫沫,你看我在這裡,沒有被沖走。”說着,洛亦辰將顏子沫的手放在他的臉上。
顏子沫的意識依舊有些混沌,她的聲音也因爲哭久了帶着鼻音:“我以爲你不見了……”
洛亦辰因爲她的話,感覺心間柔軟地一塌糊塗,他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激動,輕聲問道:“沫沫,所以你是在緊張我?夢裡也在緊張我?”
顏子沫依舊只顧自己說話,偶爾還抽泣幾聲掉落幾顆淚珠,讓洛亦辰心疼得難以復加。他將她的掌心放在他的胸口,明明知道她還在夢魘之中聽不到,可是他的表情卻依舊帶着鄭重和虔誠:“沫沫,你感覺到它的跳動了嗎?它會一直陪着你,直到它停止跳動的那一刻。”
雖然沒有什麼意識,顏子沫卻漸漸安靜了下來,也不再哭了,而是用小鼻子嗅了嗅,然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在洛亦辰懷裡睡了起來。
可是,他卻睡不着了。洛亦辰只覺得自己一時間睡意全無,而且,還有一個激動的想法冒了出來。
他緊緊抱着她,感覺就好像擁有全世界那般幸福而滿足。一時間,他突然覺得,其實四年前她說過什麼不重要,她現在還沒有喜歡他也沒關係,他還有下半生的時間可以讓她愛上他。或許回國後,他可以把她變成自己的妻子,那麼他們之間就永遠被連在一起了。
娶她爲妻,是他十八歲時候就已經深深刻在腦海中的念想。即使他們之間經歷過很多的波折和不快,背叛與分離,也從來沒有動搖和改變過。
他回國後向她求婚,她會答應嗎?她如果答應了,是因爲顧忌顏氏和她父親嗎?洛亦辰突然間覺得似乎原因都變得不重要了,他只想要結果,他想要將少年時候就喜歡上的她變成他的妻子。她是他一個人的,誰也搶不走,她想逃也逃不掉。
一直到天色都已經變得發白,洛亦辰依舊沉浸在這樣一個興奮的想法中而毫無睡意。甚至,他已經在想,如果求婚成功,他應該在哪裡和她舉辦婚禮,他需要邀請哪些賓客,他們是不是該在A市再買一套婚房,設計風格全都聽她的……
*
孫笑語感覺自己最近過得格外地煎熬,她已經將照片都沖洗好了,然後包裹寄到了洛亦辰的公司,可是,卻遲遲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包裹寄出的第三天,她來到盛世洛城大堂,一打聽,才知道洛亦辰幾天前已經去了國外度假。
她按捺住焦急的心情,打算去顏氏看看顏子沫有什麼動靜,卻不料卻聽說顏子沫已經出差,而且出發的日期和洛亦辰一模一樣!根本不用再問,就知道顏子沫和洛亦辰一起去國外度假了!
強烈不甘的妒意在孫笑語心中攪得呼吸不暢,她幾乎有些神經質地每天去一趟盛世洛城看看洛亦辰有沒有回來,甚至,還動了給洛亦辰發彩信的念頭。
只是,又覺得彩信恐怕會被洛亦辰查出來是誰,這才努力將念頭壓下,只等洛亦辰回來。
因爲時間實在難以打發,孫笑語晚上約了個朋友,就去了望海雲都。中途的時候,孫笑語去了一趟洗手間,卻不料竟然在裡面看到了一個熟人。
林默默是一個人來的。自從之前和季銘川發生關係卻鬧僵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季銘川。
家裡因爲唱歌的事把她看得很緊,而這天正好她父母都去了外地,所以她一個人就開車出來了。開着開着,就來到了望海雲都。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季銘川的地方,林默默在樓下看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停了車,向着樓上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林默默要了一間包間,正好前臺小姐就給了她上次她和季銘川相遇的那個。
她走進包間,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就點了一大堆歌曲。一邊喝,一邊唱起來。
自從季老爺子將季氏集團拓展北方市場的任務交給季銘川后,他的玩心就收了不少,這天,正好約了幾個客戶來望海雲都吃飯。中途,他便去了一趟洗手間。
正去洗手間的路上,突然,一道若有若無的歌聲飄進了他的耳朵,熟悉的聲音令他瞬間就停住了腳步。
這是他第一次聽秦姿唱的那首歌,也正是因爲這首歌,他纔開始對秦姿有了好感,纔會有現在深深的感情。
“小姿不是說她今天有鏡頭要拍所以去了片場麼,怎麼在這裡唱歌?”季銘川低笑着,然後循着歌聲的方向往前走去。
聲音越來越清晰了,他站在包廂門外,側耳聽着,和他第一次在門外聽到的一模一樣。絲緞一般的質感,卻偏偏透着清冷和淡淡的落寞,將低婉的暗戀演繹得淋漓盡致。
他和秦姿在一起後,時不時也聽她唱歌,可是,她卻再沒唱過這首他一聽鍾情的歌。沒想到今天竟然又聽到了,季銘川脣角的弧度不自覺變得柔軟,然後聽裡面唱完了,這才推門進去。
然後,當他打開門,看到裡面坐着的人是誰之後,驀地就怔住了。
他的目光掃視了一圈房間,發現房間裡只坐了一個人,那就是多日不見的林默默!
林默默也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季銘川。而且,看他眼睛裡震驚的樣子,似乎和第一次見到她一樣是走錯房間!
她微微張了張口,然後就意識到之前他們的不快,還有季銘川絕情的話語,於是,轉開了眼睛。
季銘川看到林默默毫無表情地挪開眼睛,心底突然涌上了一絲說不清原因的不快。他看了林默默幾秒,發現她就好像當他是透明一般,於是也收回目光,然後一語不發淡漠地轉身,就好像彼此不過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