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亦辰看着顏子沫的目光,就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他微微定了定神,然後撐起了身子,開口的聲音清淡如水,好像剛剛的旖旎不過是一場幻夢:“沫沫,頭還暈嗎?”
顏子沫搖了搖頭:“不暈了。”不知爲什麼,見到他這樣的反應,她在失落之餘,還感到一陣輕鬆。她知道自己窩囊,實在是之前自作多情被傷的多了,她很害怕他說剛纔那句話不過只是對她僅限於生理方面的迷戀而已,與感情無關。
所以,聽到洛亦辰的話後,顏子沫就順着也撐起身來,然後道:“我剛纔是不是睡了很久?我們要返航了嗎?”
洛亦辰點頭:“嗯,已經是傍晚了,我們在天黑之前回去。”
原來她睡了這麼久……顏子沫眨了眨眼,本來想穿衣服,可是洛亦辰遲遲還沒離開,她有些不好意思當着他的面就這樣什麼都沒穿去旁邊的衣櫃找衣服。
洛亦辰看出了顏子沫的拘謹,於是道:“沫沫,你先換衣服,我出去告訴船長返航。”
顏子沫穿好出去的時候,洛亦辰也正好回來,他的眼中帶着一縷光,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時裡溫暖幾分。他牽起顏子沫的手道:“沫沫,正好是海上落日,我帶你去看。”
顏子沫隨着洛亦辰走到甲板上的時候,不禁也被眼前的美景驚豔了一把。整個藍色的天際此時被層層的紅雲所取代,無邊的海面上,被灑上了一層滿滿的彤色,瑰麗絢爛,讓人的心一下子就被這樣的場景震撼到了。
洛亦辰站在顏子沫旁邊,看到她揚起的脣角,只覺得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也跟着飛揚起來。他拿起手機,切換到拍照鍵,然後對顏子沫道:“沫沫,我幫你和夕陽合個影。”
說着,選好了角度,就按下了快門。
顏子沫想起一整天都是他給她照相,她還沒給他照過一張,於是拿過他的手機道:“我也給你拍一張。”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他了,可是,當她將他和瑰麗的海上落日框在一起的時候,她還是被狠狠地驚豔到了。她從沒想過,這樣無邊壯麗的景象,當被他佔據小小的一角的時候,還是堪堪淪爲了襯托他的背景。
手機裡的畫面美得讓人屏息,顏子沫幾乎是發了一會兒怔,才按下了拍照的鍵。然後,當看到畫面定格之後,她的眼睛就好像塗了膠水,黏在畫面上根本移不開眼。
洛亦辰見顏子沫遲遲沒有反應,於是走過來問道:“怎麼了?”
“沒、沒什麼。”顏子沫說着,連忙將手機遞給洛亦辰,她的眼睛飄向別處,想掩飾住自己眼底的慌亂。
洛亦辰的目光落在手機上,然後心中一動,開口道:“沫沫,我們合影一張吧!”
顏子沫猛地擡頭:“嗯?”
洛亦辰已經拿起手機,切換到了自拍模式,然後攬住顏子沫的肩,將將人框在了畫面裡。
背景是一片絢麗的色彩,畫面中,男子英俊如同天神,女子嬌美如花,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副唯美的畫。
當畫面定格的時候,顏子沫望着手機屏幕微微失神。她從沒想過,他會和自己合影。算起來,他們認識也有十多年了,可是,她竟然連一張他的照片都沒有。看着他手機裡的合影,她就開始盤算,怎樣才能把這張合影弄到手,然後,偷偷地保存起來。
顏子沫發呆的時候,又聽到耳邊洛亦辰在叫她。他的聲音很好聽,不知道是不是今日少了幾分平時的淡漠,由他獨特的聲線發出,帶着幾分纏綿的味道。
於是,顏子沫轉過頭,詢問地望着洛亦辰。
只是,洛亦辰沒有回答她,取而代之的是,拍照的咔嚓聲再次傳來。
顏子沫錯愕地轉頭,就看到洛亦辰舉起的手機裡,她正仰望着她,他低斂着眼睫靜靜望着她。他們的距離很近,畫面無聲,卻透着曖昧的味道。她的心猛地縮了縮,感覺到有什麼抑制住胸腔一般,連呼吸都變得有些緊張。
而下一刻,洛亦辰突然低下了頭,然後他的脣輕輕覆上了她的脣。
顏子沫的眼睛猛地睜大,這樣的吻早就不止一次,可是,卻沒有哪次帶給她的震撼有這次的大。
洛亦辰好像不滿她的僵硬,然後微微錯開,溫熱的呼吸落在她的臉頰:“沫沫,閉眼。”
顏子沫就好像被操控了的機器人一樣,聽話地閉上了眼睛。當他的脣再次攥住她的時候,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感覺自己有些站立不穩,然後本能地伸手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
好像意識到了什麼,洛亦辰用空出的一隻手將顏子沫抵在他胸前的手拉開,然後攬住了她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迷迷糊糊之際,顏子沫聽到‘咔嚓’的聲音響了好幾次,然後,洛亦辰才用兩隻手擁住了她,緊扣在懷裡,好像恨不得揉進骨血中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洛亦辰才放開了她。顏子沫看到海面上金色的太陽已經下沉了一半,她和洛亦辰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又看了看遠處已經依稀可見的小島,於是道:“我先進去收拾一下衣服。”
“好。”洛亦辰點了點頭,將目光望向了遠處的海面。
顏子沫正要走進船艙,心有所感地轉過頭,看到倚着遊輪邊緣站着的洛亦辰,心就漏掉了一拍。她快速地走進房間拿起自己的手機,出來的時候,她看到洛亦辰依舊還看着海面沒有轉身,於是,快速解鎖,打開了相機。
當她舉起相機的時候,感覺心都要跳出喉嚨,拼命按捺住緊張,她努力穩着有些發顫的手,然後捂住相機的揚聲器,按下了拍照鍵。
極小的一聲‘咔嚓’,淹沒在海浪和海風聲之中,洛亦辰並沒有發現。
顏子沫緊緊抓住手機,悄聲無息地退回了房間。
直到回到臥室,顏子沫才輕輕吐出一口氣。她凝望着手機裡的照片,靜靜地看了起來。雖然只是一個背影,可是,卻讓她挪不開眼睛。曾經讀過一句話,一輩子會遇到這麼兩個人,一個驚豔了時光,一個溫柔了歲月。而洛亦辰,無疑是她時光裡的驚豔。
不論他會不會喜歡上她,她突然覺得,她就這樣在她觸手可及的距離,靜靜地看着他的背影,就已經很滿足了。
第二天,洛亦辰將島上的活動項目遞給顏子沫的時候,她就選中了潛水。浮潛倒是不需要什麼技巧,顏子沫在小島附近浮潛了一會兒,就變得有些不滿足。趴在水面上看到是一回事,而揹着氧氣管下去真正感受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儘管洛亦辰覺得深潛有些危險,還是拗不過顏子沫,同意找教練帶她深潛。
教練先是在淺灘的地方將注意事項都教了一遍,又帶着二人在一米多深的地方演練了一番,於是,便開了船,帶二人來到了小島附近適合深潛的地方。
深潛需要在身上加上鉛墜,這樣才能沉到水底,而洛亦辰看到教練拿着鉛墜在顏子沫腰上調整腰帶長度的時候,變得有些不淡定了。
他走到二人面前,然後對教練說了幾句英語,於是,幫顏子沫調整裝備的事情就落在他的身上了。
教練見二人都穿好了裝備,於是走到二人中間,要一手拉一個一起跳水。
洛亦辰的眉毛挑了挑,然後說了聲他來就好,於是牽了顏子沫的手,和顏子沫一起從船沿跳了下去。爲了避免教練拉顏子沫空出的那隻手,他還故意隔在了顏子沫和教練之間。
興許是緊張,顏子沫在入水的時候,握着洛亦辰的手明顯加大了力氣。洛亦辰將手掌張開,握着顏子沫的手改爲了十指相扣,然後,用手勢問顏子沫感覺可好。
顏子沫在岸上已經學了水下手勢,於是給洛亦辰比了一個OK。
教練在前方遊,洛亦辰帶着顏子沫隨着教練往前游去。在他們腳下,是五顏六色的珊瑚,成羣結隊的七彩小魚在他們的身側遊過。
顏子沫的緊張漸漸就被眼前的美景驅散了,開始興奮地看起周圍遊過的魚兒來。高興的時候,她還拉拉旁邊的洛亦辰,然後指着身邊遊過的漂亮小魚,眼睛在潛水鏡下都是明亮的光彩。
前方,有一簇黃色的海藻,海藻的葉子就像柔軟的絲帶一樣,隨着水流不斷起舞。然後,一條黃色條紋的小魚就從海藻裡鑽了出來。
顏子沫眼睛一亮,下意識開口對洛亦辰道:“小丑魚!”
然而,她忘了是在水底,所以她這樣一開口,她口中咬着的氧氣管就掉了出來,然後被水流一帶,繞到了她的身後。
顏子沫一驚,之前在岸上早已練習過多遍如何將身後的氧氣管找回來的方法瞬間就被拋諸腦後,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驚恐。
洛亦辰本來是順着顏子沫指的方向去看小丑魚,就感覺旁邊的女孩扣着他的手指加大了力氣,然後一轉眼,就看到顏子沫的氧氣管不見了,她的臉上都是驚恐。
洛亦辰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瞬間就逆流了,心底的擔憂和恐慌將他的心臟緊緊攥住,無法跳動。他幾乎想都沒想,就取下了自己口中的氧氣管,然後塞到顏子沫的口中,見她咬住了,還不忘按了上面的按鈕,將氧氣管剛剛因爲拔掉而進入的少量水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