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池昂的眼神無關,只是他的歌聲,只是這首歌詞。
楚思思心裡忽然心酸得無以復加,然後一片模糊中,她彷彿看到了那張自己一直在極力逃避的面容。
晚上睡覺時,前塵往事像是重新來過一樣在她的夢境中來回的倒放,楚思思翻來覆去一直到後半夜都沒能睡着。
後來實在受不了了,楚思思緩緩睜開眼正想着要不要去船上的醫務室開點安神的藥方。
眼皮才擡到一半,瞬間頭皮發麻,周身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楚思思能明顯感覺到牀前站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正一動不動地打量着她。
她僵直着身體,心跳如雷。
不可能是走錯房間,她在入睡前再三檢查過門窗確實是完全鎖好的,那麼就只能說明這個人是有計劃有目的的進入到她的房間中。
對於這個來路不明的人楚思思打起十二分的警惕,爲了不打草驚蛇她只能一邊繼續裝睡一邊飛快計劃着應對之策。
牀邊的人似乎沒了耐心,微微上前一步向她伸出了手。
就在他的手即將要觸碰到她的時候楚思思騰地從牀上跳了起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門口跑去,同時嘴裡大聲喊着救命,試圖能驚動睡在隔壁的小玲或者是正好經過的路人。
然而她的手還沒有觸碰到門把手,嘴中剛發出一個音節就被那人捂着嘴勒住脖子重新往回拖。
他的力氣很大,個子也要高出她很多,是個精壯的男人。
楚思思雙手使勁掙扎着,試圖脫離他的桎梏。
她擡起腳狠狠踩在那人的腳背上,男人吃痛地悶哼一聲,緊緊勒着她的手在同時也鬆開了些,楚思思抓緊這個空檔奮力掙扎開。
然而剛往前邁了一步,黑暗中什麼也看不清楚,她腳下不知道絆倒什麼東西於是狠狠摔在了地上。
胳膊肘和膝蓋都傳來了劇烈的刺痛感,楚思思試圖立馬爬起來但還是無力地重又摔倒在地。
那個男人在這時已經反應了過來,他的手中拿着一個長條狀的東西,楚思思猜着應該是繩索一類的東西,他附身朝她靠近。
楚思思的心嘭嘭嘭地狂跳如雷,走投無路之下她一把抱住男人的小腿然後用盡全力咬了下去,這個季節海上的溫度還不算低,男人的褲子還是薄薄的棉布料子。
楚思思這一口咬下去的力道,一開始就是打算將男人的小腿咬下一塊肉來,所以霎時間她的口腔中就溢滿了血腥味。
男人似乎真的被激怒了,但是他也只是悶哼了一聲,然後擡起手重重敲在了楚思思的後脖頸處。
等楚思思悠悠轉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頭還有些暈,她迷迷糊糊費力地掙開眼,就看到眼眶通紅的小玲正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對着她笑,當然,笑得比哭還難看。
“思思你可算是醒過來了!你要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死掉啊!”
小玲一邊哭喊着一邊撲過來壓在她身上緊緊抱住她。
“你說什麼?你大點聲音。”
小玲擡頭看向她疑惑地問,然後下一秒就被一隻大手提着後衣領,從楚思思身上拎了下來。
池昂一邊將一杯插了吸管的溫水遞到楚思思嘴邊一邊無奈地對小玲說:“思思是說她被你壓得喘不過來氣了。”
小玲尷尬地摸摸脖子,“對不起思思,我看見你醒來實在是太激動了,總覺得抱着你才能踏實些。”
楚思思聽她哽咽着後怕地說着,緩緩伸出手握住了小玲的手,然後對她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昨天,是誰救了我?”
小玲看着她蒼白虛弱的面容,鼻子又是一酸,“昨天晚上我口渴的厲害,房間裡又沒有水了所以就想去餐廳,結果剛一出們...”
小玲說到這心有餘悸地停頓了一下,“我一打開門就看到你被捆綁着,然後一個男人抱着你正打算將你扔到海里去。”
雖然楚思思當時已經暈過去了,但是此時聽到小玲這麼轉述還是忍不住心臟跟着一緊。
“我,我當時什麼也沒想就大喊大叫着向他衝過去了,正好有巡邏的保安聽到聲音也在往這邊跑,那個人應該是害怕了,扔下你就跑掉了。”
“後來抓到他了嗎?”楚思思問。
“沒有。”
“那,你看到他的樣子了嗎?”
楚思思的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
小玲繼續搖了搖頭,遺憾地說:“當時燈光太暗了,那個人還帶了口罩和帽子,再說我當時實在是害怕極了,別說臉,我連他的身形都沒能看清。”
楚思思不再說話,神情複雜地陷入了沉默。
小玲不安地抓緊了她的手,“思思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啊?”
她確實是得罪了很多人,陸家,楚家,還有秦尋,每一個人都極有可能隨時來要了她的命。
那這次的又是誰呢?
楚思思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手肘,膝蓋和後脖頸沒有一處不在疼,她沒有想到現在已經有人這麼按耐不住了,連談判都不再需要,直接就想讓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小玲看她這樣子不敢再出聲,倒是一直沒有開口的池昂再將她身上磨破的地方都仔細地換了藥,又檢查確認好她的身體確實沒有別的問題後,輕聲說:“別想那麼多了,好好休息,之前都是我的疏忽,從現在開始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守護好你,好好休息吧,再過兩天我們就能到A市了。”
小玲小心地附和着,“對啊,我也會一直寸步不離地在你身邊的,思思你別怕。”
楚思思感動地點點頭,強擠出一個輕鬆的笑意,“你們別擔心,我沒事的。”
可是說遠遠比做要輕鬆得多。
白天小玲和池昂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旁的時候還好些,到了晚上即使小玲就睡在她的身邊楚思思還是控制不住地做起了噩夢。
在夢中她被那個男人扔進了大海中,海水逐漸淹沒過她的頭頂,將她胸肺中的空氣一點一點全部擠出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