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是她下午沒帶溫巖來讓朱梅香心裡怨恨,在朱梅香的認知裡,她顧暖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顧暖沒理會朱梅香的憤怒,也沒看姑奶奶聞人云霜冷漠的面孔以及朱建設冰冷黑沉着的臉,她只是抱着溫巖朝病房裡走。
“她馬上就要進手術室了,你還帶溫巖進去做什麼?”
朱梅香在門口冷冷的攔住了顧暖。
“手術室?”
顧暖微微擡眸,看了眼旁邊的聞人子悠和左怡然。
“芸兒的病情有些嚴重,做手術——是一線希望。”
左怡然看着顧暖道:
“而不做手術,今晚她不一定能挺過去。”
顧暖點頭,表示明白。
人到這個時候,其實做不做手術,往往不是病患自己確定的,而是家屬確定的。
她除了知道程芸兒是皮膚癌外,程芸兒還有什麼別的病她不知道,所以也不清楚程芸兒究竟要做什麼手術。
不過她也懶得問,見朱梅香攔着她,於是便淡淡的道:
“既然覺得沒必要.......”
顧暖的話還沒說完,病房門被推開,然後護士推着程芸兒出來了,衆人即刻圍了上去。
顧暖抱着溫巖,站在牀邊,看着程芸兒滿臉坑坑窪窪,甚至有些已經潰爛,趕緊把溫巖的頭扳到自己的肩頭上,不讓他看程芸兒。
溫巖的頭被顧暖按着,覺得有些不舒服,扭不過來,忍不住抱怨的喊着顧暖。
而躺在病牀上的程芸兒,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溫巖喊媽媽的聲音,身體居然輕微的顫抖了下,而那平放在病牀上的手甚至還輕輕的擡動了下,顯然是想要撫摸一下溫巖。
朱梅香見此情景,忍不住激動的說:
“臻哥,你抱着溫巖到牀邊來,哪怕讓芸姐用手摸一下溫巖也好。”
“不,溫巖不能看到她的臉。”
顧暖沒等聞人臻開口,就率先開了口。
溫巖在聞人臻他們救他時受過驚嚇,現在基本上恢復到正常,她不能讓溫巖再受到驚嚇。
就連聞人臻,都怕嚇着溫巖,平日裡只要跟溫巖見面,他一定會戴上軟皮面具,就怕把溫巖嚇壞了。
病牀上的程芸兒,虛弱的喊着。
朱梅香狠狠的瞪了顧暖一眼,而照顧程芸兒的看護,只能找出口罩來,趕緊給程芸兒戴上。
顧暖見程芸兒把口罩戴上了,這才讓溫巖扭過頭來,然後溫巖那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程芸兒。
程芸兒有些激動,手再一次擡起,只是剛擡了不到十釐米高,然後又軟軟的跌落下去了。
程芸兒發燒一週了,而聽說這一週她幾乎都沒怎麼吃東西,想來此時也沒什麼力氣了。
最終,顧暖彎腰下來,把溫巖遞到牀邊,朱梅香趕緊把程芸兒的手擡起來,讓她的手指輕輕的撫摸上了溫巖的臉。
溫巖幾乎是本能的把頭朝旁邊一扭,直接躲開了程芸兒的手。
程芸兒明顯的楞了一下,然後眼眸裡迅速的閃過一絲失望,想必剛剛溫巖那聲‘不要’她已經聽到了。
就在這時,溫巖突然看到旁邊的聞人臻,即刻又‘咯咯咯’的笑了起來,一雙小手伸向聞人臻,小嘴裡還不斷的喊着:
“爸爸,抱抱.......”
聞人臻趕緊伸手把溫巖接過去,然後溫巖又‘咯咯咯’的笑起來,而他的笑聲清脆悅耳,打破了這病房前的沉重氣氛。
或許是溫巖的笑聲傳到了程芸兒的耳朵裡,讓她那原本失望的眼神又在瞬間燃起了希望,居然有了幾分精神。
其實這時候大家的心情都有幾分嚴重,而溫巖的笑聲倒是讓大家沉重的心情給釋放了一點點,顧暖甚至注意到聞人子悠嘴角邊猝不及防的笑意。
聞人臻抱着溫巖,低頭看着他,對他此時的笑非常滿意,居然情不自禁的在溫巖的臉頰上親了下。
而溫巖好似不習慣聞人臻的親吻,當即伸出小手就去推聞人臻的臉,這一下,溫巖的小手直接碰到了聞人臻的鼻子,然後抓住那鼻子一拉——
“啊——”
隨着一聲驚呼,顧暖趕緊一看,發現聞人臻臉上的軟皮面具居然都被溫巖給抓下來了。
“溫巖,”
顧暖趕緊上前,伸手從聞人臻手裡搶過溫巖,趕緊用手捂住他的眼睛,然後迅速的朝旁邊跑去。
跑到前面,迅速的拐進拐角處,直到看不到聞人臻,顧暖這才把遮擋在溫巖眼睛上的手拿開。
她不知道剛剛溫巖看到聞人臻的左臉沒有,而她動作太快,轉身也急,她自己倒是沒有看到聞人臻的左臉。
按說聞人臻只有在溫巖跟前纔會戴軟皮面具的,聽說他平日是不會戴那東西的,畢竟在臉上戴一個面具非常的不舒服。
而今天她帶着溫巖到程芸兒病房門口,就看到聞人臻是戴着軟皮面具的,也不知道他是知道溫巖要來,還是,擔心嚇着了程芸兒。
“哇哇哇.......”
顧暖懷裡的溫巖一下子大哭了起來。
顧暖趕緊輕輕的用手順着他的背哄着,也不知道是她剛剛的動作太大還是溫巖剛剛真看到了聞人臻那張猙獰恐怖的臉。
“大小姐,小少爺怎麼了?”
劉阿姨追了上來,看到溫巖在顧暖懷裡哭泣,趕緊關心的問。
“可能是——我剛剛跑太快了。”
顧暖猜測着說。
“我聽說大少之前沒戴面具,是我們的車進醫院大門了,然後小舞給大少發了條短信,大少才匆匆忙忙戴的面具,所以貼在臉上不太穩,被溫巖小少爺小手一抓就抓掉了。”劉阿姨在一邊解釋着。
“哦,難怪呢。”
顧暖就說嘛,平日裡聞人臻在家,溫巖也跟他玩的,父子倆扭來打去的,溫巖也沒少在他臉上抹來抓去的,而他臉上的面具都從來不曾脫落過。
“溫巖沒事了吧?”
聞人子悠也趕緊跑了上來,關心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