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臻的手扶着購物車的推手,就那樣安靜的看着他的小妻子,一時間居然走了神。
“要不要買點牛腩回去,明天用瓦罐煲蘿蔔牛腩?”
她挑選完排骨又拿了盒牛腩轉頭問他,結果他愣愣的沒有反應。
“喂,回魂了,大少爺,問你話呢?”
顧暖用手在聞人臻眼前晃了下:
“買盒牛腩回去好不好?”
“好,”
他回答完這句,一手推着購物車,一手拉了她的手就走。
“喂,去哪裡?”
顧暖覺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買蘿蔔,不說要煲牛腩?”
晚上的蔬菜攤,售賣員正在整理,白蘿蔔剛上新,白胖胖的,看上去水分充足,跟肉嘟嘟的胖娃娃樣。
她把挑好的白蘿蔔放購物車裡,擡頭,就看到聞人臻正在買蘆筍,他挑了最長最大放購物車裡,顧暖又伸手拿了出來。
“這種看着長,其實下面已經老了,”
她十分盡職盡責的教他:
“挑選的時候要用手指甲掐一下,老了就掐不動了。”
他嘴角帶着笑,看着她挑菜,沒再動手幫忙,她選得認真,他也沒催促她,就那樣耐着性子等。
回去的路上,車開得很慢,穿行在初夏得夜色裡,馬路兩側燈火輝煌,霓虹燈在高樓大廈上閃爍,路燈安靜的散發着清冷的光。
初夏的夜,這樣溫柔,車窗裡開了低低的冷氣,不爲降溫,只爲空氣清新。
她看着窗外燈火輝煌的世界,突然對他說:
“我大一時最喜歡坐末班車,315環城,坐一圈回到起點,就花兩塊錢,只爲看晚霞一點點的被夜色吞沒,用MP3一遍一遍聽那英的《白天不懂夜的黑》。”
“矯情!”他淡淡的應了聲。
她笑:“現在想來,我那時也真夠矯情。”
是回到臻園看到在家裡等着的黃子健醫生時,顧暖纔想起今天沒去醫院換藥的。
見聞人臻打開後備箱拿東西,李明軒趕緊上來幫忙,見顧暖也要來提東西,聞人臻趕緊說:
“你不用了,我和明軒就可以了,你去讓黃子健幫你換藥吧。”
醫生提着醫藥箱親自上門,這多少讓顧暖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見到黃子健就說:
“黃醫生,我先幫你泡杯茶吧。”
黃子健還沒來得及開口,提着東西進門的聞人臻就把話接了過去。
“先讓他幫你換藥,把藥換了才泡茶,事都還沒做喝什麼茶?”
黃子健氣得瞪眼抗議,可聞人臻選擇了無視,直接提着購物袋進廚房去了。
黃子健見聞人臻提了東西進廚房沒出來,忍不住跑到廚房門口問:
“臻哥,你今晚要下廚嗎?”
“難不成你要來幫我下廚?”
聞人臻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晚上沒吃飽,你多做點。”
黃子健笑着開口。
“小區外邊有快餐店,自己去解決,我只買了我們倆人的食材,沒你的份。”
聞人臻毫不客氣的拒絕,連虛情假意都沒一下。
“小氣!”
黃子健嘴裡罵着,不過手上去打開了醫藥箱,開始給顧暖換藥。
黃子健到底不是護士,在取舊紗布時不小心扯到顧暖的頭髮,當即痛得顧暖忍不住喊了聲‘啊’。
“我這頭髮是不是有些長了?要不要全部剃光?”
顧暖等痛過那陣後才又問。
“剃光當然好換藥,關鍵是臻哥他會不會同意?”黃子健笑着說。
“反正傷口的地方都已經剃光了,周圍也剪短了不少,總之都要等把頭髮長出來纔能有髮型的,現在全部剃光,讓頭髮一起長新,這樣還可以洗頭。”
顧暖是覺得,她這頭幾天沒洗,實在是太臭了,她怕再不洗頭,過兩天就是戴上帽子也沒辦法出門了。
“臻哥,嫂子說要把頭髮剃光。”
黃子健對着廚房那邊喊了聲。
“嗯?”
正在廚房洗菜的聞人臻聽得不清楚,關了水從廚房走出來,看着黃子健問:
“什麼事?”
“聞人,我把頭髮全部剃掉好不好?”
顧暖望着他:
“反正也都是戴假話,一頭亂糟糟的頭髮還不如直接全部剃光,這樣以後長出來的就全都是新發,也方便換藥洗頭。”
聞人臻就那樣看着她,知道她說的是事實。
可一個女孩子,要把頭髮全部剃掉,這不僅僅需要勇氣,還要很大的決心。
“你覺得剃光不好嗎?”
見聞人臻沒吱聲,顧暖又小心翼翼的問了句。
一個男人,剛娶了妻子,可妻子卻剃了光頭,看上去跟尼姑一樣,估計大多男人都無法接受。
“沒有,那就剃光吧,”
他走過去,看着她頭上新換的紗布,那貼着的膠布條的確是粘在她頭髮上了。
“等吃了晚飯帶你去理髮店?”
他徵求着她的意見。
“黃醫生應該會剃的吧?”
顧暖望了眼黃子健。
正在整理醫藥箱的黃子健手抖了一下,趕緊搖頭:
“我不會,我只會做手術,剃頭這種事兒,臻哥應該更在行些。”
聞人臻冷冷的白了他一眼:
“你給她頭上縫針時,傷口兩邊的頭髮不都是你剃光的?”
“那是護士剃光的,”
黃子健解釋:
“把頭髮剃掉,給傷口消毒這些事兒哪裡用得着我動手?”
“........”倒也是,黃子健可是心外科專家,他現在都把黃子健當護士使用了。
“臻哥,我先回去了,幫你留了紗布和藥,如果你要給她剃頭,等頭髮剃掉後再幫她換一下藥吧,小心別感染了。”
黃子健說完這句,提上醫藥箱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臻哥,那我也走了。”
李明軒跟着黃子健身後也走了出去,倆人怕當電燈泡,跑得比兔子還快。
聞人臻待那倆人的身影在大門口消失才把視線收回來,看着還坐在那的女人。
“等傷口結巴了,不用貼紗布了再去剃頭吧。”
他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柔聲的道:
“現在還貼着紗布,如果去剃頭,怕不小心沾染上細菌,感染到傷口。”
“可.......我的頭很臭。”
顧暖輕咬了下脣角。
她還是去美善醫館的頭一天洗頭的,這都四天了,把帽子取下來,她自己都能聞到臭了。
“你如果擔心同事嫌棄,那明天請假,就在家裡休息,臭也是臭你自己。”
聞人臻笑着道:
“難不成你自個兒還嫌自個兒臭?”
“可.......家裡不還有你?”
顧暖小心翼翼的望着他。
這男人不僅要跟她共處一室,最主要的還要共睡一牀啊,挨那麼近,能不臭到他麼?
“我不怕臭,”
聞人臻笑着說,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再臭也是我老婆,哪裡有嫌老婆臭的男人?”
“........”顧暖無語,聞人臻明明沒說情話,可他這話卻說得比情話還要動聽。
“好了,我做飯去了,你就在這坐着,一個鐘後就可以吃了。”
他說完這句,轉身,又快步的進了廚房,很快,廚房裡就又傳來嘩嘩的水流聲。
顧暖哪裡敢坐着等聞人大少做出來吃現成?她趕緊戴上帽子跟着進了廚房。
“我來切菜吧,”
她伸手把他洗好的菜接過來放砧板上,又取了一把小一點的菜刀下來。
“在家裡不需要戴帽子,”
聞人臻洗好菜,把她頭上的帽子取下來:
“戴着帽子傷口好得慢。”
“不戴帽子一頭亂糟糟的頭髮難看,”顧暖低聲的嘀咕着。
不戴帽子,她這貼着紗布,長短不一亂七八糟的頭髮比街頭三個月沒洗頭得流浪女還難看幾分。
“難看也是我一個人看,難不成你自己還能看見?”
聞人臻白她一眼:
“我都沒覺得難看,你在意什麼?”
“.......”顧暖不知道如何接話,而他已經把那頂漁夫帽拿到外邊去了。
很快,大廳裡傳來一首英文歌
幾乎是本能的,顧暖聽着這歌,腦海裡不由自主的翻譯着歌詞:
當身邊的所見都帶給你淚水/所有的周圍都是秘密和謊言/我會是你的力量/我會是你的希望
當信仰離去時/請堅信你的信仰/你應該呼喚的那個人/一直孤獨地站立在這兒
我會把你擁抱入懷中/把你擁在你屬於的地方/直到我生命結束的那天
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顧暖想起來了,這是NSync的那首《This I promise you》。
幾乎本能的,她眼眶溼潤了,她不知道聞人臻這時候放這首歌給她聽,是不是——
對她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