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到了雪兒的週歲了。由於福晉的奶水好,雪兒被餵養得更加白胖,奶水還吃不完。女人的奶水是不能存在Ru房裡的,否則會脹出毛病,吃不了的也要擠出去扔掉。福晉覺得扔了怪可惜的,和王爺商量,徵得雲兒的同意,把雪兒吃不了的部分,給煊兒喝了。煊兒非常願意喝大額孃的奶水,嚷嚷着:“喝奶嘍,好香啊!”一個月的工夫,煊兒就見胖了。王爺很奇怪,“繡兒,你可真行,等於喂兩個孩子了,你的奶水就這麼強身壯體?成了奶牛了。”
福晉開心地大笑。
王爺又感慨地說:“咱們府上五位主子,有四位像熊一樣壯,可是雲兒卻是瘦骨嶙峋。”
“那您就多疼顧她一些吧,她書讀得多,可能想得也多。這煊兒都兩三歲了,怎麼還沒下一個孩子的消息呢?她那病師父沒說什麼嗎?”
“師父說還沒到治的時候,不讓和她那個。”
“啊?您一直……您這個人,怎麼沒說呢?”福晉一肚子不過意。
“這事也互相交流啊?”
“這可怎麼辦?老這麼着也不是個事兒啊,她還年輕,慢慢的會有怨氣的。這種事又不能和別人訴苦,連父母都不能說。您在我這裡又怕我再有了,那邊還當着光棍呢。真是的,都怪我太粗心了。”福晉很自責。
“有你什麼事兒啊?本王沒關係,誰拿那個事情當營生呢?就是雲兒可能會有想法。畢竟是本王的女人,不能讓人家生了兒子就完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拈酸吃醋的人,也想和你說說,看怎麼辦?師父說了,雲兒也是他的弟子,他會管,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可是眼下怎麼辦?那天她睡着了,我輕輕摸摸她身上,瘦骨嶙峋的,剛成親那會兒也不這樣啊。都是我害的,挺好的一個小姑娘,到了我手裡,沒幾天大肚子了,害喜的時候吐得昏天黑地,生個孩子還疼得死去活來,現在還瘋不瘋、傻不傻的了。你說……”
“人家都說封王拜相是人生的榮耀和追求,您呢?又深得皇上的眷顧,該是沒有發愁的事了,還是有苦惱!您就多疼顧些雲兒吧,就是她沒給您生兒子,和您做一天夫妻也是您的女人。不那個,還不能親近親近?在一張牀上睡,怎麼還不行?”
“不是不能親近,你沒見她那副可憐樣,真的不敢面對她。”
“您的心裡一定也很苦吧?”
“我倒沒什麼,幾十歲了人了,她還小啊,才二十來歲。你別爲這事擔心,二哥會盡量處理好。就是她這個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完全好了,也不知道會嚴重到什麼程度,就怕她連自己也傷害。我老是想着和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情景。那個時候她多快樂啊,無憂無慮的,笑聲脆脆的,一臉的純真。我就奇怪,兩個女人怎麼都是撞上的?雲兒還好,不過撞個趔趄,你把我都撞暈了。”
兩個人大笑起來。福晉說:“那不是撞上的,是我們的緣分,撞那麼一下,緣分就接上了。不管撞的輕重,都接上了。”
“說的好,我們三個和別的府上那些女人不一樣,你們兩個就是我的全部了。”
“王爺,臣妾聽說,這一批秀女分到各王府的數量不少,安王爺那裡一次就送去了三個,已經有那麼多的女人了,再進新人,不光是秀女本人了,留牌子的秀女,最低也是個庶福晉的位分,自然是要從孃家帶來好幾個陪嫁,還有府上陪給的丫鬟、嬤嬤、太監。每個人也得一套院子,還有吃的住的穿的費用,然後加入後宅的爭鬥。臣妾非常幸運自己的和尚丈夫不貪多,以您的功勞,正常接收皇上太后分配的女人,也得十個開外,那你就得每天勤奮耕耘了。”說着笑了起來。
王爺說:“我還得感謝桃子姐姐給我打了這麼個基礎,是人都知道我是個冷情的。”
“您還冷情?纔怪。”
雲兒要休息了,洗了澡,上了牀準備睡覺。魚兒水兒給她掖好被角,放下帳子,輕輕退到外間。這些日子云兒很好,挺平靜的,神智一直比較清醒。雲兒也想過自己怎麼會忽然間發起瘋來,不管不顧的幹蠢事。那會子就像有人逼着似的,不幹就不行,以前自己不這樣啊。也難怪王爺不愛搭理自己,風一陣雨一陣的,誰不煩呢?受冷落的滋味是很難受的,自己就那麼討人嫌嗎?雲兒很傷心,蒙上被子哭泣起來。
王爺來了,上了牀,抱住了雲兒:“別哭,別哭啊。你能不能和本王敞開了聊一聊?”
雲兒抽抽搭搭地說:“雲兒以爲,您不要雲兒了!”
“你都在想些什麼呢?本王怎麼能不要你了呢?咱們雲兒先前那麼可愛,”王爺摟抱住雲兒瘦瘦的身子,“都是本王不好,對你關心不夠,還老呵斥你。”
雲兒紮在王爺的懷裡盡情地哭着。
“以後啊,高興一點,別老是愁眉苦臉的,好嗎?想幹什麼就告訴本王,沒銀子說話,你不就是買宣紙啊,顏料啊,筆墨啊,這些東西也用不着幾個錢,你男人還供得起。還有你兒子的一份呢。你畫的那些花兒啦、蔬菜啦,都挺好看的,看你畫畫的時候手那麼靈活,本王很是羨慕,以後也和你學學畫畫。都說喜歡書畫的人長壽,要長壽就的身體好,身體好就得樂觀,別老想不高興的事。”
“雲兒不是壞女人,不是故意做壞事,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本來知道那麼做不對,還是……”
“好了,好了,本王明白,以後會好的,人吃五穀糧食,怎麼會不生病?慢慢就會好的。”
“雲兒有病了嗎?”雲兒看着王爺。
王爺說:“那天,謝太醫不是給你把脈了嗎?說你有些肝淤氣滯,你就高興起來一些嘛,你有什麼可擔心的?咱府上也不愁吃不愁穿的。沒事找點樂子,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沒事到園子裡轉轉,疏散疏散,要不就繼續畫畫。”
“多謝王爺體恤,雲兒會高興起來的。”
“你和本王說實話,是不是覺得本王年紀大……”
“哎呀,王爺您在說什麼呀?雲兒何曾有過這樣的想法,您不嫌棄雲兒出身低、不像個女人就燒高香了,雲兒哪裡還嫌棄您呢?”
“你怎麼不像女人了?不像女人還能給本王生兒子”
“王爺!您好壞……”雲兒撒嬌地拱進王爺的懷裡。
週歲的雪兒胖得好象一隻小企鵝,加上冬天穿得多,剛剛會走路的她很有興致地往前走,蹣跚地走着,一跩一跩的,不小心就摔倒了,也不哭,爬起來繼續走。雲兒興致勃勃地拉着雪兒往前走,煊兒說:“雪兒妹妹走得太慢了!和鴨子一樣。”大家都笑起來。
福晉說:“你剛會走時也這樣,得一點一點來。”
煊兒又說:“小額娘喜歡妹妹不喜歡煊兒。”
雲兒朝煊兒狠狠瞪一眼,煊兒嚇得“哇”地哭了。
王爺忙抱起兒子:“男子漢哪,怎麼說哭就哭了?”
“小額孃的眼光好凶啊,煊兒怕。”
“不怕不怕有阿瑪呢。”
大家都不能理解雲兒的心態,煊兒是自己生的不親,反而對沒有一點血緣的雪兒親厚。他們哪裡知道她的思維有時是另外一個人的。黑龍也喜歡漂亮的事物,雪兒這麼漂亮的女孩也是她喜歡的,所以雲兒也喜歡。不過雲兒本人的思維也是喜歡雪兒的,那麼可愛的孩子誰不喜歡呢?這樣兩個人的喜歡加在一起,就是雲兒特別喜歡雪兒的表現。雲兒也不是不喜歡煊兒,是黑龍不喜歡煊兒。
福晉說:“王爺,雪兒一週歲了,給她也抓個周怎麼樣?看她能抓個什麼?煊兒抓了一個元寶。想是以後不缺銀子。”
聽說給雪兒抓週,雲兒自告奮勇地說:“我去準備。”
雪兒現在是公主的身份,很高貴,一個小奶娃,每年都要得四百兩銀子的年俸,相當於護國將軍的俸祿。很多宗親的女眷都來給雪兒慶生,當然福晉也給他們的孩子慶生,哪一次都不空手的。雪兒也一樣,得到了很多的禮物,金鎖啊、手鐲啊、首飾啊、布料、玩具啊。堆了一個小山。
皇上政務繁忙,也沒忘了雪兒的生日,派人給女兒送來了好些吃的、玩的,還有一盤銀子鑄的六角形雪花。
週歲的雪兒穿着一身紅色錦緞棉襖棉褲,脖子上戴着金項圈,手上是帶鈴鐺的銀手鐲,腳上穿着雲兒給做的軟底小皮鞋,頭上還紮了一個剛剛能紮起來的朝天錐小辮兒,辮根兒上是一朵大紅色帶金線的紗花兒和兩顆不大的東珠。被衆星捧月似的放在滿是小玩意兒的炕中間。銅錢、首飾、胭脂、毛筆、繡花撐子、小算盤、還有太后給的西洋人進貢的洋娃娃、做針線活用的尺子等等。雪兒的大眼睛都不夠用了,長睫毛忽閃着,一雙胖手在這些東西上邊劃拉着,老半天也沒找到她要的東西,就轉過身到處找。王爺笑着說:“有這麼抓週的嗎?漫天價找啊?”
雪兒指着福晉說:“要!要!”
衆人大笑:“這周可抓大了,把額娘給抓着了!”
雲兒把雪兒抱起來,遞給福晉。雪兒拉住福晉腕子上的佛珠:“要!要!”原來是要佛珠。
福晉忙說:“好,好,雪兒等着。額娘拿給你啊。”她把佛珠從手腕上捋下來,遞給雪兒。雪兒咯咯地笑起來,把佛珠雙手舉到頭頂,然後戴在胳膊上,看了又看,滿意地拍了拍。
雪兒抓到佛珠的事很快就傳到宮裡,不但皇上高興,太后也很高興,說雪兒是個有佛緣的孩子。可是雲兒就納悶了,都是王爺的孩子,怎麼煊兒就抓了元寶呢?是說煊兒以後是個有錢的,還是說他以後愛財如命?他已經是世子了,每年有六千兩的俸銀,還不夠啊?可別是個貪得無厭的。
雲兒哪裡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善財童子,是如來師尊派下來完成一個重大使命的。雪兒也是佛國世界下來的,這是他們的緣分湊成了一個家庭。
府上有了兩個孩子,實現了福晉的理想,耳邊經常有孩子的哭聲、笑聲、尖叫聲和煊兒、雪兒的跑、跳、玩耍。最讓王爺、福晉開心的是雪兒見哥哥自己吃飯不用喂,她也不讓精奇嬤嬤餵飯,非要自己吃。手又不大好使,常常是吃得滿臉花,要麼是滿臉的飯粒,要麼是滿大襟的湯水,還有一副特別認真的表情。別說是王爺福晉忍不住開心地大笑,就是服侍她的兩位精奇嬤嬤也忍不住笑出了眼淚。福晉的心被一種柔情所充滿,看着兩個漂亮、聰明的孩子,心裡一遍又一遍地說:“你們一定要平安長大啊!”這句話包含了太多的擔心和憂慮。那個時代的醫療條件太讓人憂心了。天花、時疫、霍亂、癆病,就是一個痢疾也能要人命的。這些傳染病並不因爲生病的人是什麼出身,有多尊貴。該收走就收走。兒童的夭折率相當高。爲此有這樣的擔心不足爲怪。
在福晉心裡,還有一點隱隱的不滿足,覺得雲兒應該趁着年輕,再生幾個。別的王府孩子都是一羣,自己的府上只有兩個,太少了!可是少也比沒有強啊。雲兒現在還在病中,和王爺不能在一起,自然也就不能有孩子,自己馬上就到四十歲了,有孩子也困難。就是有了,那個質量也不會很好,今天病了、明天發燒了,還不夠操心的,不如沒有。
正想着,鄭嬤嬤小聲在她耳邊說:“安王爺的福晉第三個男娃又夭折了。”
福晉的心裡“咯噔”一下,一片冰涼。
因爲是安親王的嫡子,王爺和福晉都要去參加葬禮,回來後山上的衣服都燒了,生怕帶回來什麼不好的東西對孩子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