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織錦緞、絲綢給人的第一個印象就是好看,富貴的、淡雅的、古典的,靚麗的,什麼品種都有。就拿那個五福團花緞來說,畫面清晰,質量上乘,既鮮豔又高貴。有團龍的王爺沒選,再好也不能選,買了就會給自己找麻煩,這種團龍錦緞只能給皇上一個人用,別人誰敢穿?說不定太后老人家還以爲自己想當皇上呢。還有一些是做裝飾用的、做工藝品用的。大清的京城,官員多如牛毛,他們的家眷是穿錦緞和絲綢的常年用戶,而且雲兒根據大清錦緞、絲綢的價格換算成這裡的,那個差價也太懸殊了。當然帶回去之後要按大清的價格出售,如果價格低了就會把別的綢緞商給擠兌黃鋪兒了。人家也是要養家的,不能欺行霸市不讓人活。所以,不管多低的本錢也不能賣少了。上海的很多廠家都知道有位福先生託付紡織泰斗歐陽老先生老兩口給聯繫各種面料,沒想到他們還要去杭州買錦緞和絲綢。
在這裡純真絲的面料極少,也不能說沒有。很多都用在了圍巾和絲巾上了,高檔絲巾的零售價有一條上千元的甚至更貴。大清的女人基本不圍絲巾,也不戴頭巾,那就圍在脖子上。滿人女人梳的那種兩把頭,戴上圍巾就是個怪物。但是雲兒非常喜歡這種絲巾,太漂亮了。買回去一些賣給宮裡的妃嬪、各王府有等次的女人享用。高檔絲巾雲兒買得很少,中檔的買得多一點,中檔絲巾的零售價在一百到三百元:低檔的也在三十到五十元一條。能不能賺錢,雲兒說不好,不賠錢就算贏了。三百萬的贈品就是高、中、低三檔不同的絲巾。
最後還有幾個廠家悄悄問大姐要不要布頭,布頭是準備賣給福先生的。沒敢當面問,是覺得福先生的派頭太大了,讓他買布頭可能會傷他面子。大姐哪能放過這個機會,趕緊說“布頭我要了,福先生是我表弟。”
王爺等人看的廠家有好幾個,有專門生產錦緞的,有生產絲綢的,還有生產紗料的。都是歐陽總裁的麾下,看看他們這幾個廠家的產品質量都很好,價格也很合理,就想在這裡買了。
這是幾個大型國有企業合併的企業,稱爲集團公司,光是紡織工人就有上萬名。紡織出來的錦緞用萬噸輪發往西方各國。
王爺把自己的意思跟大姐和嚴肅、海龍都說了,他們也贊成就在歐陽總裁這裡購買錦緞、絲綢和紗料。也沒有借歐陽總裁大光的意思,能保證質量就好。並和歐陽總裁說了自己和大姐商量的數量。
歐陽總裁一聽便撥開了電話,幾個專業廠家同時行動,總共買了三千萬元的錦緞、絲綢和紗料。每一種一千萬元的數量,囊括了所有同類產品的種類。歐陽總裁坐鎮指揮,不許拿錯一個品種,誰給拿錯誰就下崗。贈品都是同類產品的正品,按十分之一的數量計算,所以三千萬元的產品就是三分之一的數量。並由廠家出車給送往北京。
嚴肅還在舅舅的耳朵根兒地下問了有沒有布頭的事,歐陽總裁正發愁倉庫裡的布頭和布尾不好處理。絲綢錦緞紗料這些東西做襯衫內衣、裙子的倒是很合適但是布頭布尾都是印花了、跳線了的殘次品,能用來做衣服的恐怕不行,當拼布用還不如純棉材料的好,而且絲綢錦緞製作的時候又軟又滑的,很難做。但是他不好打擊外甥朋友的積極性,就說:“布頭布尾有很多,如果能全部拿走,我們公司就按一塊錢一口袋賣給福先生。”
“舅舅,你可不能坑福先生啊,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您說一塊錢一口袋,一口袋裡裝兩塊,暄蓬蓬的,以後我的面子往哪兒擱?”
“你這小子就想着自己的面子,你舅舅我就不要面子了?你放心,這些絲綢紗料的都不起皺,就用那種編織袋使勁往裡塞,什麼時候塞不進去了算一袋。這樣不是減少佔地空間嗎?還能省一半的運費。”
“您行啊,能算計到骨頭裡了。那些印染得花裡胡哨的或者是跳線的,能做什麼?您不是清理倉庫吧?要那樣就五毛錢一口袋!”
“你這小子怎麼胳膊肘朝外?我是你舅舅!”
“那位福先生是韓媽媽的表弟,論輩分也是我舅舅。他們就用這些您用不着的東西拼布,通融通融?”
“拿你沒治了。先說好了,這些可都是化纖產品,不是純蠶絲的。”
“我早就知道,要是純蠶絲的您出了這些廢品,您的上司還不把您生吞了?”
“行,就五毛錢一口袋,這些倉庫裡還有很多,你們自己找人裝。”
“總裁先生太不夠意思了?你就派人給裝袋不成?您知道那位福先生是什麼身份就敢這麼指使人家?”
“我算服了你了,小焦啊,你去找人把那些布頭布尾的往針織袋裡塞!塞到不能塞了爲止,這樣就少站地方。”
小焦同志很快就找來十幾個穿工作服的男性,吩咐了一番,這些人就開始幹活了。那個動作快的,一陣風一樣!
紡織過程中出現疵布和料頭是在所難免的,日積月累就數量可觀了。工人們好東西見多了,對這些廢料不屑一顧。所以有兩個庫房堆滿了錦緞布頭。總裁大人決定:所有這些布頭不管多少,就按兩萬元賣給外甥乾媽的表弟。
一看這麼多的錦緞布頭,王爺就覺得給人家兩萬元是在佔別人的便宜,要再給點錢,嚴肅堅決不同意:“您是幫他們呢,怎麼能給他們錢?不是說了嗎,羊毛出在羊身上?只要您家裡有地方,儘管光明正大地拿走。這些東西做外衣可能不行,做個兜布、夾個牙子、當個襯裡也還是可以的吧?好一點的就論塊賣。顏色鮮豔一點的還可以做個布兜、拼點什麼。
整整的兩個倉庫裡的錦緞、絲綢、紗料的布頭布娃娃全部給那些工人塞到編織袋裡。正常情況這麼大的口袋裝二十公斤就已經很不錯了,可是所有的這些大小不同的布塊都給塞到口袋裡了,每個口袋都給塞得邦邦硬。四十公斤只多不少。
杭州錦緞就買這麼多了,還要買一些蘇州的然後去蘇州買一些錦緞、紗料和絲綢,這個項目就差不多可以了。
杭州的絲綢和紗料也是居世界第一位的。爲什麼?因爲只有中國的氣候才能養蠶,真正的上好絲綢、錦緞和紗料都是桑蠶絲織出來的。
王爺三人在杭州買的錦緞、絲綢和紗料。花色品種幾乎囊括了這個集團公司的所有花色品種,只要好看就被選中,贈品卻都是是純白色的。是做內衣用的,按十分之一的比例,各個廠家給了三百萬元價值的贈品。
王爺覺得自己的頭腦從來都沒有現在這麼清醒,哪個廠家賣給多少商品,質量如何都清晰地印在腦子裡。錦緞、絲綢、紗料都有云兒的慧眼在把關,否則誰敢保證不被塞進僞劣產品?數量多了就可能有歪心的人從中渾水摸魚。
爲了防止丟失,甘霖師父在王爺一行幾人把貨物過數、捆紮、包裝,放進集裝箱之後,立刻就給挪移回到北京,而參與這些貨物買賣的人大腦都給抑制住,到了北京也沒有懷疑貨物怎麼會這麼快就到了。比方嚴肅、海龍,都覺得理所當然。
嚴肅外公歐陽老前輩給當着紡織集團總裁的兒子打來電話一再告訴兒子,一定不能弄錯一點點,哪怕是一包。如果把混紡的當成純真絲的給福先生帶了回去被人家發現,找上門來,他第一個要做的就是到紀檢委告他貪污,然後上吊自殺。可把歐陽總裁給嚇壞了,眼看要退休了,弄出醜聞,自己的一世清名都毀了。於是在王爺等人選好貨,定準數量的時候,局長大人親臨現場指揮坐鎮,一包一包地檢查,一絲不苟。真絲織錦緞和混紡織錦緞就是批發價一米也差着十來元呢,一米就差那麼多,上千萬元的貨款給錯了貨人家要損失多少錢?從頭到尾都是如履薄冰,心裡打着鼓點進行的。總裁大人知道,這可能是自己在任以來第一個個人買這麼多錦緞的超大客戶!不光是純真絲的、混紡的、化纖的都買了很多。上萬米就夠嚇人了,還是上千萬元地買!這位客戶,自家的老爺子是怎麼和他認識的?是不是上邊某位大佬的兄弟或者親戚?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氣魄?可是買這麼大的數量他就不怕賠錢嗎?就是買的時候便宜,買了這麼多三年五年賣不出去就舊了,誰買過時的舊錦緞?雖然這麼想也沒敢問老爹,怕挨訓。
所有的錦緞、絲綢、紗料都是享受了最低出廠價的價格,低到了每米只賺五毛錢左右,好在是沒有賠進去。總裁大人是個徹底的唯物論者,這會子就在辦公室裡雙手合十,遙望南天,虔誠祝禱:“漫天的神佛呀,請你們看在我平時還算清廉、正直,沒有坑人、害人的心思保護我過了這一關吧,過程中千萬別出一點點的差錯,把這位大神的貨物給安全送到北京吧!貨物一車一車出廠拉到集裝箱貨場,把杭州所有的錦緞庫房都掏空了,我連一分錢還沒見到,如果人家一翻臉說貨、款不符,我就得扎進西湖去了!
好在這種煎熬的日子不是很久,總裁大人居然請動了公安和武警給押貨北上。好好歹歹總算把這位貌似溫潤和氣,卻是一腦門子威嚴的福先生給打發滿意了,回北京去安排貨物,天知道他把這些東西放在什麼地方,就不怕出什麼閃失嗎?這人到底什麼來頭啊?打電話問老爺子,歐陽老先生說:“問那些有什麼用?沒出岔子就是贏了。給沒給贈品?”
“給了給了,尋常的客戶買的多都給贈品呢,何況這麼大的客戶?給贈品就是促銷手段嘛,羊毛出在羊身上,再說還是您關照過的人,兒子我就算是肝腦塗地也不能馬虎了。”
“福先生買了多少錢的貨?你是怎麼給贈品的?”
“三千萬哪,我的老爺子,這是他一個人買的!兒子是按百分之十的比例給的。”
“這個額度還算可以,是按購貨品種的百分比給的嗎?”
“上下差不多,總共是三百萬的贈品。”
“可以,只要別把混紡的當成純絲的就好。”
“老爺子,您的這位朋友氣派也太大了吧?到底是哪位大佬的……”
“你都六十來歲的人了還這麼不沉穩?電話裡能說這個嗎?我就透露給你一個信息,你老爹我是佛門居士,這位福先生也是佛門居士,你說,就衝這一點我不該幫他嗎?”
“啊?僅僅是這樣?”
“什麼叫僅僅?你以爲福先生是借勢?什麼眼光,行了,這個事你做得不錯,又給集團賺錢又有政績,回頭好好帶他們觀光,遊覽一下,不用山珍海味,就弄乾淨一些、實惠一些就好。”
“福先生和嚴肅都回京去安排貨物了,也不曉得回來不回來。”
“你怎麼怕成這樣?他還沒買蘇州的錦緞、紗料和絲綢呢。你趕緊趁着這會功夫跟蘇州那邊聯繫,讓他們把所有織錦緞、紗料、絲綢往一起集結,一定要保證質量知道嗎?如果你想坑人家,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不是說蘇州的紡織局局長是你同學嗎?不會掣肘吧?”
“不會、不會!咱們是給他送錢去了,也不是求他、借他。質量您放心,您兒子是怎麼當總裁的?就是對質量的把關最嚴格!也不知道福先生能買多少這類產品。”
“問問嚴肅不就知道了?你說你六十歲的人了,腦子還不如我這個快九十的人。”
“是是是,兒子哪裡能跟您比呢?您是曾經留洋鍍金的海歸……”
在王爺和嚴肅回京的幾天裡,雲兒和大姐、小麗、田亮幾個人逛了一圈杭州的名勝古蹟。在杭州品嚐了這裡非常出名的西湖糖醋鯉魚和各種杭州小吃。這些就是王爺在這裡也不吃的,也不知道看了聞了饞不饞。他們還在嚴肅的帶領下去了離杭州不遠的蕭山,在那裡買了十萬元的花邊,蕭山花邊舉世聞名啊。
幾個人再次逛了杭州的雨霧小商品批發市場,是雨霧總部開在這裡的分店,真不知道小商品能做到這樣的規模,全國各大城市都有他的分店。說是小商品,商場可是很大,嚶嚶嗡嗡的和蜂房差不多。雲兒在這裡又買了一些做布藝的輔料,她最喜歡的就是那個絲帶繡了,買了不少的樣品,和專用的繡布、針線。花了五十萬元。絲帶繡的繡布是棉麻布,孔眼比較大,便於行鍼。棉麻布是絲帶繡的最佳底布,在大清是最不缺棉麻布的,
雲兒在上海就已經被嚴肅外婆洗腦,滿腦子都是杭州錦緞、紗料和絲綢產品。在歐陽局長的親自陪同下,王爺讓大姐和小麗給掌住眼珠,又在另外的廠家挑選了一些最漂亮的杭州紗和各種絲綢。比方人絲喬其紗、珍珠紗、玻璃紗、雪紡紗、重磅麻紗、歐根紗、巴釐紗、鏈紗、色丁紗、高捻喬其紗、春亞化纖紗、彈力雪紡紗、橘梨紗、長絲紗、膨體紗等等,這裡還有云兒在某商場看到的柔姿紗、寶姿紗等品種。花了五百萬元。主要是杭州絲綢的品種太多,哪一種都是那麼漂亮!雲兒算了價格,按米算穩賺不賠!
杭州絲綢有真絲綢、斜紋綢、銀紋絲絲綢、雙宮綢、印花素縐、彈力斜紋綢、真絲爛花綃、真絲塔夫綢、提花綢、真絲綃、順紆燙金綢、織錦綢、絲綿提花綢、多色印花綢、彈力雙喬綢等品種買了五百萬元的杭州紗料,杭綢加在一起,總共花了一千萬。
這些廠長的贈品都是十比一,其中有布頭也有正品布,價值一百萬元。按價格計算可謂大方、豪爽,這是歐陽局長的面子。
就在王爺等人結束杭州的購物之行時,歐陽局長來電話說杭州某家錦緞廠最新出爐幾種特殊規格的錦緞,其中有福字緞、花鳥緞、座墊緞和旗袍緞,很新穎,問福先生買不買。
嚴肅接過電話說:“總裁大人親自傳遞信息,不簡單啊。您就在電話裡介紹一下您屬下的新發明如何?”
“好啊,我就簡單說說,這個福字緞不是做出衣服來渾身都是福字,是做香包用的,布面上已經有隔界了,一個長方形就是一個香包,那個福字都在香包的最中心;還有那個花鳥緞也是一樣,每個香包上對面都是兩幅蘇繡的繡花花鳥;那個座墊緞也是有隔界的,照那個隔界裁下來就是一個圖案古色古香的座墊。還有那個旗袍緞,還是有隔界的,按那個隔界裁下來就是一件蘇繡旗袍的料子。前後身都有繡花,是直接紡織上去的,不是人工繡的,但是那個效果還真是地道的蘇繡味道。價格要比真絲織錦緞貴一點。”
歐陽總裁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話,臨了還補充一句:“如果要的話,嚴肅過來拿樣品!”
王爺說:“那就麻煩嚴律師了?”
“好說好說,您是真正的貨主。末將這就去拿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