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本是東湘國的糧都,算是江南水鄉的富庶之地,本該是盛夏耕耘等待秋日豐收的時候,卻因爲這突如其來的這場大雨,打亂了所有的計劃。
經過五天四夜的奔波,當寧霜他們來到滄州的時候,看見的,便是一幅滿目瘡痍的景象。這麼說,好像有些過,只是寧霜曾經在電視上看到過因爲洪水而受災的地區,和眼前的景象差不多,房屋被淹,良田被毀,百姓流離失所,卻徘徊在被大水淹沒的舊宅前,久久不去。
“屬下參見主子。”寧霜他們一行人剛到滄州沒多久,剛下了馬車,在街上走着,便有人走過來,朝着沈諾軒行禮。
寧霜循聲望去,卻見一個玄衣男子雙手抱拳,低着頭對沈諾軒說着什麼。想必這就是玉蘅齋的左使諸葛瑾了,果然如同沈諾軒形容的那樣,冰冷的臉上毫無表情,似乎沒有任何事情能夠入得了他的心裡。
“滄州刺史可在?”沈諾軒一邊應着諸葛瑾的話,一邊問着。
“滄州刺史秦大人在河堤崩塌的那一天便離開了此處,連受災最嚴重的陶竹縣,縣令也攜款私逃,百姓們流離失所,無處可去,偏偏衙門還無所事事,許多地方都發生了動亂,靠着強行壓制才能維持勉強的平和……”諸葛瑾站在沈諾軒的身邊,向他報告這裡的情況。
寧霜在一旁聽着,不由感嘆,中國歷史上有多少起義都是因爲這樣來的,百姓活不下去,纔會想到造反。此番滄州災情本就嚴重,百姓情緒不穩,理所當然,現在該做的,是安撫而不是壓制,可偏生地方官員卻出了臨陣脫逃的事情,這叫百姓們心裡如何釋懷?
“民間有何動靜?”
“好在屬下來得及時,已經做了應對之策,清河縣等地的大部分居民都安置妥當,可是唯有月河鎮,似乎不太好解決……”
“河堤情況如何?”
“已派人重新修築,其中有當地官兵,有自願的百姓,還有我們的人。”
……
寧霜隨着衆人的腳步,聽着沈諾軒和諸葛瑾一問一答,也將這裡的情況瞭解了個大概。滄州涇河九
曲十八彎,流經這地勢低平之地,曾經也發生過很大的洪水,可前朝皇帝派人在此修築了堤壩,將洪水攔截,便不會危及到百姓的田產和房屋,可誰曾想,這堤壩大約是年久失修,到了現在,竟然被這巨大的洪水沖垮,大水襲來,讓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
古代的百姓,安土重遷的思想十分牢固,這是他們的家鄉,即便被大水淹沒,卻還是願意留在這裡,不願搬遷。更何況,如此大規模的搬遷,還須得朝廷做出相應的安排纔是。
正說話間,幾人便已經到了刺史府,按照諸葛瑾所說,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刺史府已經是一座空宅,裡面人影全無。刺史大人早就離開,於是諸葛瑾便將這裡作爲臨時居所,讓所有人都住了進來。
裡面物品一應俱全,沈諾軒的房間自然也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幾人隨着諸葛瑾走了進去,算是在滄州安頓下來。
“趕了這麼多天的路,想必累了,你先隨他們去房間休息,用晚膳的時候叫你。”沈諾軒對寧霜說着,便要離開。
“七哥,你去哪兒?”
“我隨他們去書房,災情嚴重,迫在眉睫,不能再耽擱。”沈諾軒說着,吩咐雲若幫着照顧寧霜,便和諸葛瑾還有權熙一起去了書房。
雲若對於沈諾軒這個把自己從南竟國皇宮裡救出來的男子本就帶着感激,他的託付,自然是不敢怠慢的。和寧霜相攜着跟隨諸葛瑾派的人來到屬於她的房間,告了退,便走了出去。
“姑娘還是歇一會兒吧,這一路舟車勞頓,怕是累壞了。”雲若說着,幫寧霜脫了外衣,扶着她在牀上躺下。
“你也去休息吧,你也不是我的丫鬟,不必如此服侍我。”寧霜說着。
就連當初的宛心,她也沒有真正當她是丫鬟,在她眼裡,人與人都是平等的,沒有誰有義務爲誰做事,不過宛心到底是沈奕清派來的人,她終歸還是要仔細些的。
“知道了,姑娘,我就在隔壁,有事就叫我。”雲若口中應着,這一路的相處,已經讓她對寧霜產生了好感,寧霜的勇敢和機智,都是她所佩服的,現
在寧霜身體不舒服,她幫着照顧,卻也是很樂意的。
雲若退了出去,房間門被關上,屋子裡頓時陷入沉寂。寧霜想必是累極了,閉上眼睛,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似乎聽到了門外有人講話的聲音,似乎是雲若,輾轉着醒過來,凝神聽着外面的動靜。
“好了,我去叫姑娘起身吧,睡了這麼久,想必也餓了。”雲若如是說着,接着推開門,卻見寧霜已經做起來,便說道,“姑娘醒了麼,該吃飯了。”
寧霜依言起身,收拾好自己,隨着雲若緩緩走了出去。
“我睡了多久?天都這般黑了。”
“姑娘定是累極了吧,這一覺,睡了足足六個時辰呢,這會兒已經是快子時了,晚膳的時候見姑娘睡的正好,便沒有叫醒你。”雲若笑道。
十二個小時啊,寧霜在心裡幽幽感嘆,自從來古代,還從來沒有睡得這麼長時間過,沒想到第一次,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那七哥他們,可曾用過晚膳了?”寧霜問道。
“不曾,七皇子在書房與衆人商量治水之策,又去了河堤查看情況,這會兒還在書房呢。”
“把飯菜給我,我去給他們送過去吧。”寧霜說着,從雲若手中端過飯菜,便要雲若帶着,從書房走去。
刺史府並不大,不一會兒便來到書房前。
“河堤決口,乃修葺不到位,屬下認爲該重修堤壩,以固河堤。”寧霜剛到門口,向雲若做了個示意她回去的手勢,卻聽到裡面有人說着話,她停下腳步,卻不知該不該進去。
“河堤不穩,乃是材料所用不當,屬下倒覺得將原本的底座再加固三成。”另有一人說着。
寧霜站在門口,聽着他們一言一語地說着治理水患的辦法,微微凝眉,也顧不得許多,推開門便走了進去。
“我認爲最好的辦法,是堵不如疏。與其想辦法加固堤壩,卻還要面臨日後決堤的危險,倒不如疏通河道,一勞永逸。”寧霜不顧一屋子的人都看着自己,便自顧着說出自己的看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