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了聲是後,端着那碗藥水來到了穆青的旁側,穆青猛搖着頭,瞪大的雙眼透着反對的意思。
御醫看了眼冉冉,但見她拿出火摺子,點燃了一個奇怪的器皿,御醫頭一次見到那樣的東西,不禁有些好奇的多看了幾眼。
“御醫,小姐吩咐你做事,你怎麼一直瞅着她看。”齊眉皺起眉頭,伸出手去:“把藥給我,我來喂,真是的!”
御醫顧不得怪罪齊眉的無禮,自然的將藥水遞了出去。
這時,穆青正好側過頭去,好死不死的撞見冉冉自一個小包裡,抽出了一把小刀……她驚恐的瞪大眼,身體又掙扎了起來。
當看見那把刀時,御醫也驚嚇到了,這七小姐怎麼動起刀子了?
他臉色刷白,微微一顫着,不敢動彈了。
冉冉要進行手術,自然是要把不相干的,不鎮定的人全都轟出去,所以此時屋裡只有他們四人,她毫無預警的亮出那把手術刀,在自制的酒精燈上烤着時,其餘三人皆被嚇到了。
尤其是穆青,她幾乎可以預想穆冉冉要怎麼殺了自己……
冉冉從熱水中再撈出幾根銀針,又放到火光上消毒着,當她轉過身,看那呆滯的三人時,皺起了眉頭。
“齊眉,趕緊喂藥,我要開始做事了。”
齊眉猛一吞口水,視線留在了那把刀上,不忍不住問道:“小姐,你拿刀幹什麼?”
冉冉挑了挑眉,脣邊綻出一抹惡意的笑容來:“自然是割開四姐的肚皮,把孩子拿出來。”
咚一聲,御醫腿軟的跑了下去,眼底滿滿的都是驚懼,而穆青直接一翻白眼,昏死過去,最主要還是因爲她已經撐到極致,脫水了。
齊眉則緊張的忙阻止:“小姐,咱們雖然和四小姐有仇,可是和她的孩子沒仇啊,你這樣做會不會太……過份了點?”
齊眉的臉已被嚇得青白青白的,話也講得小心翼翼的,望着冉冉手中的那把刀,更是猛吞着口水。
想想就覺得小姐殘忍加噁心啊……
“行了,你把藥水灌進四小姐的肚子裡後,這裡便沒你的事。不過你出去之後要準備熱水,等我喚你時再進屋。”
“反正一會兒要發生的事你也忍受不了,就讓御醫在這裡幫着我點。”冉冉朝着御醫露出了頗有信心的眼神。
御醫只覺得烏雲罩頂,天打五雷轟,割人的肚皮……不行,他雙眼冒起金星了,御醫身子一歪:“七小姐,老夫玩不起啊……”
冉冉輕哼一聲:“玩不起也得撐着,否則放任四小姐和她的孩子死去,就是你的責任。”
冉冉露出和她一點兒干係都沒有的冷漠神情,驚得御醫只能從地上爬起來,硬着頭皮說道:“七小姐你如果不來搗亂的話,老夫很有信心都保住四小姐的命,如今七小姐這樣說,實在是是是……”老半天,就是不敢把那句狠話放出來。
冉冉也沒時間等他鼓起勇氣再說,待齊眉出去之後,她來到穆青的牀側,精準的她身上各處落下了銀
針。
齊眉給穆青服下的是她自制的麻藥水,會讓穆青暫時失去意識,沉沉睡去,不過爲了不傷及產婦的身體,那麻藥的成份,她配得很淺少,所以時間有限。一旦穆青醒來,只怕是會驚慌尖叫的,到時候再進行縫合手術的話,會很麻煩。
御醫站在一旁看着穆冉冉帶上手套,然後執着一把細薄的刀,那刀對準了穆青被掀開衣服的肚皮……冷汗直流了。
御醫把臉側到一旁去,不敢看那刀割肚皮的驚懼畫面……
齊眉被命令出寢殿後,穆長青一見到她便問:“冉冉打算怎麼救穆青和孩子?”
齊眉的身體輕顫了幾下,發白的嘴脣吐出了幾個字,像無意識的那般,愣愣的答道——
“剖開肚皮,小姐說要割了四上姐的肚子,再把孩子抱出來……”
嘔,有些年紀尚小的人當場嘔吐了起來,根本不敢想像那樣的畫面。
穆長青震驚的往後退了幾步,老眼瞠到了最大,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穆夫人和穆菲兒則只能震驚在表情上,話語和肢體是完全不能有所行動。
司空伯逸握緊了拳頭,心頭也驚顫着,割開人的肚皮?他的面上罩上一頂寒霜,不知作何之想。
翼王爺駭然的轉過去看向韓絮箏,在對方的眼裡也看到了相同的驚駭。
鳳墨離站得離寢殿的門口最近,當聽到齊眉的說法時,他也是一滯,所有的不可能,不可思議,發生在了穆冉冉的身上,似乎便也能讓人淡定了。
只是,割開人的肚皮,人,還活得了嗎?他驚疑的想着,突然感覺到一道身影搖晃着要往裡衝,他一驚,眼明手快的張手擋住。
“穆王爺,尊主在救人,你這樣貿然進去會驚憂到她。”小兵打扮的鳳墨離攔住了他的去向。
他的淡定,他的從容和他的信任,立即叫韓絮箏看向了他。
“你爲什麼肯定她是在救人,而不是殺人?”他冷厲地問着,毫無客氣可言,因爲說這話時,他多了一抹心思。
那就是,一個下人,憑什麼百般信任他的未婚妻?
鳳墨離垂眸,讓那張平凡的臉上沒有任何的威脅感和張狂感,但在他斂下的眼底,卻有抹風暴和不屑。
他的女人,他自然相信。
他韓絮箏沒有資格得到這樣的答案:“因爲她是我的……”
他擡起了頭,淡然的對上公主那聚滿怒意的雙眼:“主子!”
突然,穆長青開口說話了:“她是穆冉冉,是我的女兒,她絕不會害穆青的。”
也不知道是在回答韓絮箏的話,還是在安慰自己。
韓絮箏再瞟了鳳墨離那張平庸的臉一眼後,站定了,而他身邊的翼王爺則有些懷疑,真相真如他們所說的那般…是在救人?
哪有誰會割着別人的肚皮,一邊說:“這是在救你?”
想想,就都覺得很詭異!
剖開肚皮取孩子,這種醫術他還是頭一次聽說,但他很想見識一下
。
翼王爺經過一點點時間的沉澱之後,總算是淡定了不少,臉上的震驚亦被一抹興致取代。
嚴格來說,那個穆青是死是活,與他也沒有關係,他站在這裡,關注的就是穆冉冉,着急的也只會是這個剖肚皮取小孩的成果會如何。屋外的人,除了兩個最不淡定的被定住身體之外,所有人都靜靜的等着,這些人裡,只有鳳墨離是對冉冉完全的信任。
而穆長青,多少還是有些懷疑,所以他的腿一直在打着哆嗦。
畢竟,裡頭一個是他的女兒,一個是他的孫子,兩條人命都是穆家的血脈啊。
屋外寂靜一片,屋裡的氣氛卻是凝重的,御醫盯着穆冉冉瞧,冷汗直下。
這個世上竟然有這樣的女人?
“御醫,還愣着幹什麼,把孩子抱出去。”
突然,冉冉冷靜從容的命令聲響來,御醫才猛回過神,視線往下一掉,是血淋淋的一片,可怕極了,他老腿一彎,顯些摔倒,最後還是扶住了那鳳牀的牀沿才穩住了身子。
他被迫抱出那開膛裡的孩子,就見冉冉熟稔而又穩重的做起了後續的工作,他微驚,眼底有抹佩服。
一個女人,面對這樣的場景,竟然能做到面不改色,還給人一種平靜、沉穩的感覺……她是一個值得人佩服的醫者!
看着她平靜的臉龐,不知不覺中,御醫不再感到驚懼,反而鎮定的按着她的要求去做。
這個時候,聽到她喚外頭的齊眉把熱水端了起來。
“齊眉,清洗一下孩子之後包起來。”
齊眉顫抖着手,小心翼翼的在一旁去做,她背對着鳳牀,因爲不敢直視那樣恐怖的畫面。
御醫則將燙過火灼的銀針交給冉冉,而後幫着她,縫合起產婦的肚皮。
那是活生生的人皮肉,說不害怕是騙人的,說心裡沒點芥蒂也是騙人的,可御醫卻不再像剛剛那般的大反應,突然間就安定了不少。
只要他感到無法忍受時,擡眼看一看眼前的這張傾城臉龐,瞬間也就淡然了。
終於,一切都結束了。
御醫鬆了口氣,忍不住讚歎道:“七小姐,你必然是醫界第一人。”
冉冉擦去手上的溼意,略點了下頭:“御醫客氣了。”
齊眉包好孩子之後,站在一旁等候差遣,孩子不足月便出生,身體很虛弱,從離開穆青的肚子,就沒有哭過一聲。
“小姐,怎麼辦,孩子是不是……”
冉冉擰了擰眉頭,這種民間風俗習慣,她自然是懂的,她走過去抱起孩子,輕輕的翻過孩子的身體,輕拍了下孩子的屁股。
“哇——”孩子虛弱的哭哇了起來,聲音雖說不大,卻也足以讓外頭的人都聽見了。
穆長青大喜,莽撞的就想闖入寢殿之內,鳳墨離依然攔住了他。
“王爺,如果能進去的話,尊主會提醒。”
穆長青站住了腳,眼眶溼潤了起來:“孩子活了,可是我的女兒她有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