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做月和的中年婦人,年月四十,生的白白淨淨,身上穿着不俗,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有體面的管事,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她雖然不是王夫人陪嫁過來的家人,卻着實是王夫人的心腹,管着陳府的後院。(小說~網看小說)
“外孫也是自家孫子,總比那些不三不四外來者強!”月和笑呵呵的說着,一雙手熟練的給王夫人按摩着。
“嗯……”王夫人閉上眼睛,淡淡的答應了一聲,半晌才問道,“那個人,查出來沒有?”自家女兒有了身孕,總不會是自己拿着黃瓜茄子折騰出來的,所以,王夫人心中很清楚,勢必有個姦夫,只是自家女孩子還真是糊塗,不管她怎麼問,她只是哭,就是不說。
這要是換成別人,王夫人老早大發雷霆,拖到院子裡面一通暴打,然後一碗藥下去,讓她墮了胎,找個人牙子來直接賣掉了,哪裡還輪到她哭?
月和皺了一下眉頭,湊到王夫人耳畔,低語數聲,王夫人陡然睜開眼睛,問道:“當真?”
月和點點頭,卻沒有再說話。王夫人想了想,這才說道:“月和,你去辦吧,要乾淨利落一點,別落下任何把柄,這可不單單的名聲的問題了,你知道,這事情一旦泄露出去,我陳家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太太放心!”月和忙着答應了一聲。
“嗯!”王夫人再次靠在軟榻上,月和卻沒有走。
“你還有事?”王夫人懶散的問道。
“太太,奴才想着,讓鴻禧一個人陪着大小姐進宮,是不是有些不妥?”月和低聲道,“您想想,鴻禧雖然伶俐,但終究年幼,這宮中的傾軋,勾心鬥角的事情,她一個小丫頭哪裡看得透,要是不小心的泄露一星點兒,豈不是連累老爺婦人?”
“宮中規矩,由於這次入選的美人,都是官宦世家之女,所以,破例可以帶兩個家人一同進宮!”王夫人點頭道,“我也正在爲着這事情爲難呢,平日裡看着誰都好,如今卻發現竟然沒有一個可靠的。”
“太太,奴婢的意思是——讓奴婢去吧!”月和低聲道,“要做這等事情,事成之後,只怕也沒得命在,我只單身在這裡,倒也罷了,別人都有家有舍的,心裡終究有牽掛,如何放得下?”
王夫人一愣,擡頭看着月和,而月和只是憨憨的笑着,一臉的沉靜。
“你真願意?”王夫人正色問道,“你既然已經明瞭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你還願意去?”
“是的,月和願意!”月和忙着低頭躬身答應着,“月和的命是太太給的,如今,也倒還給太太的時候了!”
“好好好,我果然平日裡沒有看錯你!”王夫人連連點頭道,“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我會盡一切可能的滿足你!”
“奴婢沒有任何要求!”月和輕輕的搖頭,“等下就求着太太下令,讓奴婢以大小姐奶孃的身份,侍候在大小姐身邊。”
“你真是沒有任何要求?”王夫人再次問道。
月和想了想,這才說道:“回稟太太,我所需要的一些東西,恐怕外面是帶不進宮的,所以,到時候還請太太多賞賜幾兩銀子,也便於月和在宮中可以行事!”
“這個我自然省的!”王夫人點頭道。
“天色不早了,太太早些休息吧,這事太太不用操心了,少則三月,多則半年,奴婢就會幫你收拾掉一切妨礙到陳家前途的東西!”月和躬身施禮,緩步退了出去。
看着月和退了出去,王夫人吶吶唸叨:“倒看不出來,這月和還真夠忠心的,只是可惜了……”
卻說月和退出王夫人的房間,卻悄悄的向着陳府後院走去。
陳家的後院後面,有着好些低矮的房舍,這裡大都是陳家僕役居住做所,月和也住在這裡,所以,這等時候,誰也沒有在意陳家這個普通的婦人。
月和就這麼提着一盞白紙燈籠,恍恍惚惚的走在陰暗的小巷上,穿過錯落的房舍,在一處破舊的房門前,她站住了腳步,伸手扣在陳舊的門板上。
“咚咚咚——”敲門聲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少頃,門開了,一個戴着大大的兜裡的人,探出半邊身來。
“大人吩咐!”月和輕輕的說道,同時遞過去一張紙條。
“是!”那個戴着兜裡的人,恭敬的答應了一聲,展開紙條,見着白紙燈籠微弱的光,看完,然後就直接把紙條塞進口中,嚼爛,吞了下去。
月和點着燈籠,轉身離開,白紙燈籠照着她老長老長的影子,拖在地上,影影綽綽,宛如鬼影……
身後的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第二天一早,陳青璇就起身了,早就有年老的嬤嬤過來照顧她梳洗,原本王夫人身邊最得力的管家月和也過來侍候,還有一個丫頭,名喚鴻禧,也進來侍候她梳洗,又有王夫人送來各色衣服首飾。
這要進宮了,可不能夠寒酸了惹人笑話。
最終雖然她難免要被“收拾”掉,但王夫人心中卻明白,越是要收拾掉她,這個時候就越是不能夠掉以輕心,否則,一點讓人看出一點端倪,就前功盡棄了。
午後,宮中就有四個教引姑姑過來,教導陳青璇宮中的諸多禮儀,三日時間,陳府都在亂匆匆中度過,幸好,一切平安,並沒有出任何的亂子,宮中的教引姑姑也沒有懷疑過陳青璇的真實身份。
這日黃昏,宮中力士帶着儀仗隊,一乘不算華貴的小轎,擡着陳青璇走向那高牆深宮……
陳青璇靠在轎中,聽着耳畔傳來細細的絲竹之聲,只是個七品美人,這進宮的禮儀,自然也是一切從簡,但鼓樂之聲終究還是有了。
她身上穿着深紅色繡金絲牡丹圖案的長裙,一頭青絲挽起,帶着兩枝珠釵,華貴異常,靜靜的伸手,揭開轎簾的一道縫隙,向外看去,這天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雪了,黃昏的剪影裡面,帶着深秋的肅殺之一。
手指有點僵硬,她輕輕的揉着,從今天開始,她就是陳青璇了,原本的名字,徹底的忘記,不不不……不是忘記,那就是一個死人……想到這裡,她輕輕的、諷刺的笑,名字可以忘記,有些東西卻絕對不能夠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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