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谷內,位於齊國的邊陲小鎮,說來也奇怪,其他去處的花兒往往實在初春之時便叫囂着吐露了新顏,而這百花谷裡的花兒卻偏偏在選擇在了秋末冬伊之時,所以也很少有人知道這裡的美景,楚啓宮帶着清茗便隱居在了此處,一來這裡氣候宜人,適於養身,二來這裡人煙稀少,倒是沒了京都的喧囂與繁華,很是舒適。
兩人也不是常在這裡住的,只是一有時間便會回到這裡小住上幾日,然後想好下一步該往哪裡走。
花谷深處一間簡陋的木屋掩映在綠林裡,四周有一片空地,是楚啓宮闢開的,兩人閒暇之時便坐在那片空地上談過往,盼未來,好不快活。
此時楚啓宮正躺在他前些日子才支起的簡易的吊椅上,溫柔的看着前忙碌的身影,嘴角緩緩上揚。
“清茗,別忙活了,快坐下歇息會兒吧。”
“不了,我還是將這些東西晾乾吧。”清茗回身對着楚啓宮笑了笑,隨後又動手翻起她新採的野菜。
是了,這裡人煙稀少,自然就沒有太多的食物了,故此清茗每日清晨都會拉着楚啓宮去山上採些野菜,然後晾曬一天,到了下午這菜自然而然就幹了,她們只吃一些,餘下的便存下來,留着往後過來時才吃。
楚啓宮看着清茗時不時的用手蹭着額頭的汗水,嘆了口氣,緩緩起身走到清茗身邊,將人攔腰抱起。
清茗被這突如其來的騰空嚇了一跳,她迷糊了半晌,才悠悠的回過神來,“啓宮,你這是做什麼?”
“你都忙了那麼長時間了,就休息一會兒吧。”楚啓宮說着憐惜的執起衣袖輕輕拭去清茗額頭的汗水。
清茗面上一紅,隨後看了眼不遠處的野菜,便坐不下去了,她忙起身,“不行的,那些野菜還沒晾乾呢。”
楚啓宮隨意的瞟了那推在不遠處的野菜,而後隨意的說道,“那些東西明日在晾不就好了。”
清茗無奈的笑了笑,隨後說道,“我也想啊,只是這野菜若是過了夜,便都壞了,到時候我們豈不是白採了。”
楚啓宮皺了皺眉,看着不遠處的野菜,緊抿嘴脣,隨後認命的將人按在座位上,開口說道,“我去翻,你坐着。”
“什麼?”清茗詫異的看着楚啓宮,也不怪她露出這種神情,只是楚啓宮從沒做過這些粗活,也不知道會不會。
“我說我去翻,你在這兒休息會。”楚啓宮笑了笑,隨後無奈的朝着那野菜走去,等走到野菜旁邊,他挑起眉,而後蹲了下來,發愁的看着那堆在一起的乾癟的菜,剛剛忘了問清茗該如何去翻野菜了,可是若是現在問豈不是太丟面子了。
他只好胡亂的將那野菜都開然後再活到一起,然後再抖開,如此反覆,那野菜倒成了一坨了,他皺起眉,不滿的看着那聚集在一起的東西。
清茗看着心上人那笨拙的動作,忍不住笑出了聲,她嘆了口氣,起身走到楚啓宮身邊,“啓宮,這菜不是這麼翻的。”
楚啓宮看着忽然出現的人,頓覺面上無光,可是又不能讓她瞧出什麼,只得梗着脖子問道,“那該怎麼翻呢?”
清茗笑了笑,一雙手靈巧的翻動了幾下,剛剛亂成一團的野菜,很快便變得有了條理了。
“其實這翻野菜也是有規律的,你不可抓着一團在空中一扔,妄圖將他們分開,應該像這樣。”說着她偏過頭,看着身邊不發一言的人,卻發現那人正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的雙手,她忍不住笑道,“啓宮,不必這麼緊張,這個很好學的。”
楚啓宮登時就覺得自己太過愚蠢了,他瞪了眼大笑的清茗,而後垂着腦袋重複着清茗的動作,因着清茗教了些知識,這野菜翻動起來也毫不費力了。
這時一隻鴻鵠在空中盤旋了幾圈,發出幾聲啼叫。
楚啓宮緩緩起身,眯起眼看着天空的那隻鴻鵠,很快便認出那是他與吳敬通信的那隻。
清茗循着楚啓宮的視線望去,當看清那飛禽的模樣時,她詫異的說道,“那不是你與吳敬通信的鴻鵠嘛,以前也沒幾次見過它,怎麼今日倒是飛到這裡來了?”
楚啓宮皺了皺眉,他分明就告訴過吳敬若是沒有什麼大事,便不要過來打擾他的,如今看來怕是宮裡出了事情了,他眼神一凜,隨後取出袖中的笛子吹了幾個音。
只見那鴻鵠聽到了聲音,迅速的俯衝下來,而後穩穩的停在楚啓宮面前。
“啓宮,你快看。”清茗眼見的發現系在鴻鵠腳邊的紅絲帶,她迅速的解了下來,遞給楚啓宮。
楚啓宮緩緩展開絲帶,當看清絲帶上的字時,他嘆了口氣,隨後對着清茗說道,“清茗,準備一下,我們該回去看看絕塵了。”
“啓宮,怎麼了,可是吳敬說了什麼?”清茗看着楚啓宮面色凝重,不由的心上一怔,急忙開口問道。
楚啓宮看了眼清茗隨後說道,“吳敬說京中有事,若是普通的事,吳敬不會急着找我們回去的,我想我們該回去看看了。”
“也好,我們在外面呆了這麼久,也該回去看看的。”清茗說着便閃身進了屋子。
楚啓宮嘆了口氣,看着手中的絲帶,眼底帶着幾絲憤然,他這個兒子未免也太沒用了,到頭來怎麼還要他回去啊。
片刻之後,清茗拿着一個包裹走到楚啓宮身邊,“啓宮,走吧,都收拾好了。”
楚啓宮點了點頭,而後有些不悅的說道,“這次事情處理完了,我便和那小子斷絕關係,省的一有什麼事就來找我。”
清茗看着楚啓宮不滿的樣子,掩嘴偷笑了幾聲,“啓宮,你捨得嘛?”
“有什麼捨不得的,這小子成天的麻煩我,實在是太可恨了。”楚啓宮咬着牙說道。
清茗看着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男人無奈的笑了笑,雖然嘴上說着不管楚絕塵,可是這腳下的步子卻是一點都不含糊啊。
兩人快馬加鞭,到京都也是兩天之後了,楚啓宮找了間客棧將清茗安頓好,而後就馬不停蹄的去找吳敬。
“吳敬。”楚啓宮到了茅草屋門口,便展開喉嚨喊道。
吳敬聽到聲音,面上一怔,隨後彎着腰,拖着身子走了出來,只是這腳下的步子卻流利的很呢。
楚啓宮看着吳敬一副糟老頭的模樣,皺了皺眉,沉聲說道,“你給朕揭了你那臭皮囊,實在難看。”
吳敬聽了楚啓宮的話,這才緩緩的執起身子,他看着楚啓宮,嘴角勾起,只是那蒼老的面孔在配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看上去十分滑稽。
其實吳敬的年歲與楚啓宮差不多,只是他從小就學了易容術,所以便將自己易容成一副老臣的模樣,他在宮裡呆了那麼多年,也沒被人發現,過得自在的不得了,可是後來卻不巧被楚啓宮看到了,所以這往後吳敬便與楚啓宮綁到了一起。
吳敬輕笑了聲,隨後揚手將面上的人皮扯了去,便露出一副略顯年輕的面孔,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戲謔的看着楚啓宮,“太上皇,你倒是忘了現在這齊國可不是你爲君王了?”
“哼。”楚啓宮輕哼了一聲,隨後開口說道,“到底什麼事,那麼急着將我喚回來?”
吳敬看着楚啓宮不耐煩的樣子,無奈的笑了笑,“太上皇,現在有事的可是你的孩子啊,你怎麼就這麼不耐煩啊。”
“那小子三番五次的壞了我的計劃,我能回來就算不錯了,你快些說,清茗現在還在客棧呢!”楚啓宮眼底流露出一絲不耐。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當今皇上專寵一人,引起了大臣們的不滿,他們聯名上書請皇上納妃,可是你那兒子啊在感情這方面倒是和你像的很,專一的很,所以他屢次駁回大臣的奏言。”吳敬說着挑了挑眉,眼底流露出一絲玩味。
楚啓宮看着吳敬的笑容,覺得刺眼的很,他面上一寒,隨即想起過往的種種,臉色更差了,“吳敬,從前的種種你若是在和我提起,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吳敬自然知道自己的話觸到了楚啓宮心底的悲傷,當即笑着摸了摸腦袋,“以前發生過什麼嘛,我記性不好,記得不太清了呢。”
“哼。”楚啓宮懶懶的看了眼吳敬,扔下句,“我知道了。”便扭頭就離開了茅屋。
吳敬瞥着楚啓宮離去的身影,不滿的撇了撇嘴,“真不知道清茗是看上他哪點了,這麼沒有禮貌。”
皇宮裡又一次上演了衆大臣跪在大殿的情景,幾個年長的老臣跪在大殿下,開口喊道,“請皇上以江山社稷爲重。”
而底下的那羣官員似是串通好了一般,在那些老臣喊出了一句之後,便也跟着他們喊着。
小雨子躲在不遠處的柱子後,看着那黑壓壓的一羣人,急的團團轉,“這下可怎麼好啊,等會兒皇上就要上朝了,若是看到這情景那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