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伯從外面挑起了一擔黃土,又去了蘆葦蕩裡割了許多的蘆葦,忙活了起來。
秦流素自然也是沒有閒着,幫着孫大伯和着黃泥,又將這些蘆葦砍碎,混了進去,可花費了不少功夫。
孫大伯忙着修繕炕來,自然是沒法管着來了什麼人來。
“收篾片嘍,收篾片嘍。”
秦流素瞧着外面有人穿着褐色粗布的青壯年男子,拿着鑼來敲敲打打,孫大娘趕忙從着廚房之中跑了出來,叫停了那男子。
“要的,要的,終於可算是把你盼來了。”
孫大娘打開了這院落的小門,讓身進來了。
“你先坐,我去了房間將篾片拿了出來。”
那貨郎點了點頭,四周打量着院落,秦流素瞧着此人有些不太對勁,可是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來,只好以爲自己多疑了。
孫大娘從屋子裡拿出許多的篾片來,貨郎數了一遍,很是大方的給了錢來。
“一共是這100文錢也就是十個銅錢,你看可對?”
孫大娘忙不示意的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接了過來。
“老人家,我還去其他的地方收些篾片,老人家您也就在這等着,莫要在送了,若是我下回還來,你也就多多打些篾片。”
孫大娘口裡應着,秦流素看着貨郎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了,那貨郎明顯是瞧出了秦流素的眼神,有些侷促,很快的就出了去。
孫大娘瞧着秦流素還盯着門外,心中有些不免有些不快了。
“怎的這是?丟魂了?”
瞧着孫大娘有些不大樂意的臉來,秦流素便多說了一句,“倒也沒什麼,只是大娘不覺得那貨郎好生奇怪嘛?這以前可是他來收的?”
“倒是不曾,”
孫大娘搖了搖頭,將着銅錢賽回了腰間,“到也不是,也是最近纔來換人的,說是那原本的人家中出了變故,這貨郎都是走南串北的,往往這十天半個月也是不在家中的。”
秦流素算是聽出了大概來,心下越發的生疑起來。
這頭,牛妞帶着弟妹做活,兩個小孩坐在門檻上面打着篾片,嘴裡還嚼着自家姐姐從山中挖出來的甘草根來,倒也是開心的不得了,而這牛妞,雖說是坐在織布機上,倒也是有些心神不寧,好幾次差點絞斷了線來。
“小孩,你這家中可有篾片?”
“有的有的。”
聽着自家弟弟稚嫩的童聲,牛妞心中一陣慌亂,出了門去,就瞧見了那貨郎笑咪咪的站在自家院落裡。
“姑子,我是來收篾片的。”
牛妞這纔回過神來,將這半月來做的篾片整了整,送了過去。
兩個小孩聚精會神的盯着貨郎數着篾片。
“一共是三百文來,這裡有着三十個銅錢,拿去。”
牛妞接過手中沉甸甸的錢袋,心中稍微有些高興了,總算是這半個月來,沒有白做。
那貨郎收了篾片,繼續敲着鑼來,吆喝起來,也陸陸續續收了不少了來。
凌慕寒一行人經過顛簸之後,終於來到了峰谷村來,瞧着這零零散散的幾戶人家,與那自小呆的村子何其相似,凌慕寒的心中多少也是有些觸動的。
“大人,翻過這座山來,也就到了。”
凌慕寒原本是準備乘行馬車,可是張縣尉卻說不可,原因無他,這地方的山行頗有些陡峭,馬車也是很難前行的。
站在山腳下,凌慕寒出聲詢問一番。
“這地方也就只有這麼些人來?”
牛大牽着牛車,擦了擦汗,“回大人,是的,也就十來戶人家,都是住在這山腳下來,原本也是有人住在這山頂還有半山腰中,後來這後山出了事情,這些人也才陸陸續續的搬了下來。”
“可是這王老漢鬼魂一案?”
“正是正是。”
一行人繼續走着,總算是到了村口,孫大娘此時正在做飯,而秦流素和着孫大伯忙着修繕房屋,也是沒空的。
遠遠的就瞧見了張縣尉,這孫大娘熱情的跑了出去,招呼着張縣尉吃着中午飯來。
“張縣尉,倒是挺受人民愛戴的嗎?”
張縣尉瞧着身旁的凌老大,尷尬的笑着。
孫大娘瞧着面前穿着青山大衣的俊朗男子,這可不是昨日瞧見的那位,心中有些摸不着來頭腦來。
“這位莫不是新上任的縣令?”
“正是在下。”
凌慕寒打開了扇子,似有似無的搖了幾下,一雙秋水在着眼睛裡打轉,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倒是讓這個終日窩在這小村落裡的婦人瞧花了眼,忍不住由衷讚歎道:“大人真的是嫡仙的人兒啊!”
凌慕寒哈哈大笑起來,一旁的倪氏招了急。
“大人,我家……”
凌慕寒這才收起了心思,前往着倪氏的家來。
進了這間小院落來,凌慕寒就聞到了一股若有如無的血腥味道,凌慕寒的鼻子本來就是異於常人,稍稍分辨起來就能知道是何物。
見着凌慕寒皺起了眉頭,張縣尉自然是問了一句可是發現了什麼?
凌慕寒不動聲色,先是去瞧了瞧了說是進了小偷的房間,看着滿地狼藉,到處都是衣物,凌慕寒不禁有些生疑,這個村婦家中也無甚麼寶貝,按理說值錢的雞鴨也沒有丟,怎的就丟了幾件衣服?
“你今日說家中還有一處地方沒有翻來,你且先去去看看。”
凌慕寒回頭對着有些恐懼的倪氏說着,倪氏點了點頭,走到了院落的牆角處,揭開了磚頭來,發現裡面空無一物,頓時攤倒在了地上。
“這天殺的小偷,怎的偷了衣物也就算了,這辛辛苦苦存了大半輩子的錢來也都不見了……”
倪氏坐在地上哀嚎起來,無論其他的人怎麼勸着都無濟於事,倒地不起。
倪氏的家門漸漸聚集起來了人羣,就連着孫大娘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去湊了個熱鬧,更別說着牛妞了,也帶着弟妹過來了站在門外看着,只是沒有人進去罷了。
衆人翻找了整個屋子,也沒有發現什麼其他的蹤跡。
凌慕寒蹲下了身子,詢問着倪氏。
“你這藏錢的地方就你一個人知曉?你這丟失的衣物又是誰的?”
“奴家這丟失的錢財,奴家和丈夫都是知曉的,至於這衣物,也是奴家丈夫的……”
“這錢財也是隻有你們二人知道,莫有其他人了是吧!”
倪氏哭着點了點頭,凌慕寒心下了然。
又仔細瞧了瞧倪氏丈夫做活的工具,回過頭來,對着張縣尉耳語着什麼,張縣尉得令,快快的帶着衙役出了門找尋。
留下了一個衙役,轟着圍觀的村民。
“都散了散了,沒什麼好看的了!”
牛妞拉着孩子回到了家,牛大也跟了回去。
“大哥,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牛大嘆了口氣,“還能是怎麼回事,這隔壁的倪大哥八成已經遇害了……如今,年歲十分不太平,你可要得在家看管好弟弟妹妹,莫要出事了,要不然,我們可對不起這在地下的父母啊!”
牛大說完也就出去幫着忙活去了,留下了牛妞一人坐在椅子上,出了神。張縣尉帶着人來,繞着房子轉了一圈,也沒什麼發現。
“大人,你瞧那是什麼?!”
一名衙役突然指了一個方向,瞧見了屋後崖下有個包裹。
張縣尉急急的跑下去,卻不小心摔了個狗啃泥,張縣尉站了起來,看着個地上的包裹,提了起來,爬了上去。
“啪嗒啪嗒。”
有什麼東西滴到了張縣尉的臉上,張縣尉伸手一擦,卻發現了是血跡,擡頭一看,就發現了那倪氏丈夫的屍體掛在那樹上,周遭的樹葉倒是茂密,若不是這血珠,恐怕也是發現不了的。
衙役急忙的跑了進來。
“可是找到了?”
衙役點了點頭,“大人,找到了,在那樹頭掛着。”
本來就倒在地上的倪氏一聽到此消息,立馬昏了過去,不省人事,嚇得牛大緊掐着人中。
凌慕寒雖說穿着寬大的衣衫,跑的倒也是很快的,早早的去往了屍體發現地,一羣人此時正把屍體向下拉着。
等到了屍體拉下來的時候,衆人忍不住犯了噁心。
“這犯人當真是手下不留情,這腸子都被捅了出來,這頭也是瞧不出來原來的樣子了,得有多大仇多大怨啊!”
張縣尉忍不住心裡犯着嘀咕,凌慕寒拿起手帕,仔細的檢查了這具屍體。
“那倪氏可還醒了?若是醒了,就讓她來認認屍體。”
這廂倪氏才慢慢的醒了過來,哭哭啼啼的晃盪過來查看屍體。
“這是我那狠心的丈夫沒錯,這衣服都是他前些日子走時穿的,嗚嗚嗚嗚……你怎的就拋下了我,你個壞人啊……到底是犯了啥事,你這個天殺的喲……”
倪氏哭倒在屍體旁,衆人嘆了口氣,將這屍體擡上了牛大的牛車上。
“這屍體我們要帶回去檢查,若是查到了什麼,就立刻通知你們。”
張縣尉帶着屍體和着衙役提前走了一步,凌慕寒就在這裡查看着案發現場。
孫大娘也是做好了飯菜,吩咐着秦流素去叫着官人們,秦流素心中知道,這縣令也就是地方的土皇帝,和着一干衙役得罪不起,於是洗了洗手,去叫着凌慕寒他們。
到了這倪氏家門口,並沒有瞧見人來,隨手拉過來一個老伯,“大爺可瞧見了官府來辦案的官人?”
“怎的沒有瞧見?那些個官人去了屋後,那倪家兄弟的屍體是被發現了,吊在一棵樹上,可嚇死人了。”
秦流素定了定心神,去了屋後,尋那凌慕寒去了。
凌慕寒蹲在地上仔細的檢查着,並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可能唯一有用的也就是這棵樹上有過被磨皮的痕跡。
“怎的沒有一絲線索?”
凌慕寒自言自語道。
“若是這心思縝密之人所做,到也不是稀奇了。”
聽到後面突然出來的女聲,可把正聚精會神的凌慕寒下了個半死。
“原來是這位姑子,幾日不見,越發的圓潤起來。”
正當凌慕寒想要罵着人時,一回頭,就瞧見了這秦流素笑盈盈的站在他身後。
“這位姑子住在這裡?”
秦流素欠了欠身,“正是,就住那村頭的孫大伯家。”
“也是緣分,沒想到我與姑子如此投緣。”
秦流素沒有理着凌慕寒,自顧自的說着,“我家大娘讓我叫你們吃飯,也是勞累了半天了吧,這會子回城,恐怕也是要捱餓了,若是官爺不嫌棄農家粗茶淡飯,倒不如來這吃寫便飯吧。”
說起來吃,這凌慕寒的肚子倒也是有幾番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