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雪竹也便繼續向她們解釋了道:“雪兒,你要明白,宮女在宮裡的地位都是很低的,傳閒話
更是不被允許的,鸞兒聽到的那些話不知真假,如果是有人故意設下的圈套,讓這話故意從鸞兒那裡傳了出去,那倒黴的不僅僅是她,主子都會受到牽連。”
“還有這樣的事?”聽了這話,不管是鸞兒還是阿秀,還是陳燕雪,都驚訝的很。
而施雪竹又繼續說了道:“更何況,這話是從王曉君那兒傳出來的,她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都很清楚,所以再小心也不爲過。雖然我也有可能是多慮了,但是鸞兒,你要記住我的話,以後不可輕易相信外人的話,不然受牽連的是你的主子,還有阿秀,你也順便記住。”
“奴婢明白。”聽了施雪竹這番話,她們二人也便齊聲應答了。
“哇,雪竹姐姐,你不光是雪兒崇拜的大才女,竟然還有這樣的智慧。”陳燕雪也不禁感嘆着跨她道:“這樣看來,這宮裡還真是太危險了,我還真要向你多學點東西呢。”
聽了陳燕雪這話,施雪竹也不禁笑了。
自打回到安府的那天起,秦流素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幾乎都是煎熬的。除了照顧母親安夫人,她的心裡也基本是空落落的一片了。
已經兩三日下來,她還是沒能等到安文昭的回來,甚至是連他的一點消息都沒有。
起先,秦流素是不敢去想有關於安文昭的任何事情的。上一次那樣的噩夢已經連續出現了好幾次。
她着實害怕,事情會像夢裡發生的一樣,她已經失去了父親,如果再失去這個讓她依戀的哥哥,她恐怕也不知道自己的餘生還有什麼意義。
然而越是自己想要剋制的,她就越是忍不住要去想。
哥哥安文昭被萬箭穿心,死在她面前的情景,她也已經想了無數次了。一邊是失去親人的心痛,一邊是想要手刃仇人的憤怒。
這一切,也已然將她折磨得幾盡崩潰了。
而每日在這個家裡打理的的小云,也從不會在秦流素的耳邊多說些什麼。她只是靜靜地陪在人秦流素身邊,每日只管將一日三餐端到她的面前,勸她不管多少都好歹吃些。
“小云,你說我是不是真像老夫人說的那樣,是個不詳之人?”秦流素不禁對小云問道。
“秦流素小姐,你不會是病糊塗了吧。”見秦流素如此,小云不禁摸了摸她的額頭問道:“那老東西的話你怎麼能當回事,什麼不祥之人,命運決定的事情怎麼能都怪到你的身上。”
“可是,如果不是因爲我,我爹不會死,我哥他也不會……”說道這裡,S秦流素下意識地停住了嘴,不再往下提。
“安秦流素,你清醒些,老爺不是你害死的,是被別人害死的。”邊說着,小云情緒也上來了:“老爺會爲了你去冒險,是因爲他愛你、心疼你這個女兒,他被壞人害死,這不是你的錯。”
聽到這裡,秦流素也有些無奈,看了小云一眼,便又垂頭喪氣地趴在桌子上了。
然而想起剛纔秦流素說過的話,小云也彷彿聽出了什麼,便又對秦流素問道:“你剛纔說你哥也不會……秦流素,你哥他怎麼了,少爺他又怎麼了,你不提他,我都沒發現,這兩天都沒有見他回來。”
聽到小云這樣問,秦流素也仍是低着頭,不說話。
“秦流素小姐。安秦流素,你打起精神來呀,你說話呀,你哥他又怎麼了?”小云直替秦流素乾着急。
“小云。”秦流素半晌才擡起頭來,對小云回道:“小云,我哥他不見了,準確地說我現在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怎麼會這樣呢?他在你回來之前就出門去了,你怎麼知道他就不見了呢,還有啊,秦流素,你到底是怎麼從宮裡回來的?”
聽小云一問,再次想到這些事,秦流素已經是心不在焉,她只發着呆,又是不說話。
“安秦流素,你說話呀,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小云急的抓過秦流素的兩隻胳膊,試圖想要搖醒她:
“安秦流素,你這樣逃避有用嗎,你爹已經死了,你哥既然已經失蹤了,你就不想找他嗎?你這樣渾渾噩噩地像個什麼樣子,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小云的話,字字句句刺激着秦流素,她也終是被小云搖到抑制不住了,眼眶瞬間又紅了,隨着眼淚一滴滴淌到臉頰上,她便對小云回道:
“小云,是我哥,是我哥他冒了險將我從宮裡帶出來的,可是,我回來了,我受傷醒來的那一刻,卻沒有看到他,他沒有回來。他失蹤了,也可能是死了。”
說道這裡,秦流素看着小云,看得小云心中也跟着抑鬱不已。
“秦流素,你怎麼能這麼想呢,就算是不見了,可你見到他的屍體了嗎,沒見到屍體你怎麼就認爲他死了呢?”
聽小云這麼問,秦流素已經無力再解釋,她也不想再去邊揭着心裡的傷痛邊去解釋。
她的哥哥安文昭,單槍匹馬,若落入獨孤翼手中,定是必死無疑。他若是死在皇宮,她又怎會見到他的屍體。
見秦流素如此,小云也不再逼她了,無奈之下,還是覺得讓秦流素一個人冷靜冷靜比較好,便又靜下了語氣,對秦流素說道:“不想說的話,就不要說了,也不要再去想了,你在這歇會兒,我去泡壺茶來。”
話剛說完,小云正要走,卻見王仕宣往這邊走過來了,小云也不由地停住了腳。
原是那王仕宣本是安府的熟客了,守門的小廝未來上報便就讓他進來了。
見王仕宣朝這邊走來,小云只是看了他一眼,也並未說些什麼就下去了。而他,目光自然是落在秦流素身上的。
秦流素的直覺告訴她,不用猜她都知道王仕宣定是來告訴她未能找到她哥哥安文昭的事。
而王仕宣見到秦流素這般神情之後,也自然猜出秦流素知道她父親去世的事了。只見秦流素低着頭趴在桌子上,眼神空洞,不願理睬人。
此時王仕宣的心裡也仍是那樣,帶着那些內疚與後悔。他想象了一下,如果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秦流素現在便還是呆在宮裡,安文昭也不會這就樣失蹤了。
可看着秦流素安然無恙地坐在自己的面前,他倒忽然心中有了一絲欣慰。
“王少爺。”出乎他的意料,秦流素竟忽然開口說話了:“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不祥之人,給身邊人帶來不信的人,我害死了我爹和我哥,怪不得老夫人和王曉君都不喜歡我。”
這樣的話她又問了王仕宣一遍。
王仕宣先是不說話,待秦流素轉過頭來看着他的時候,他便又對秦流素說道:
“秦流素,這還真不是你的錯,是我王仕宣的錯,我當時就應該拼了命拉住你哥不讓他回去。也怪我,把你哥忘記了,忘記了我的好兄弟還沒有回來,再回去找了一趟卻連你哥的影子都沒有找到。”
“王少爺,你真會說笑,呵呵。”秦流素聽了,不禁又對他苦笑道:“哪有你這樣把罪都往自己身上攬的,我安秦流素的命還是你救的呢。”
聽到秦流素如此說,王仕宣倒也放下了半個心,秦流素幸好還沒有傷心到糊塗了的地步。
卻見秦流素停頓了一會兒,又聽她說道:“王少爺,你知道嗎,如果不是因爲你的好妹妹王曉君,我哥或許就不會死了。”
聽到這裡,王仕宣不禁愣了一下,直盯着秦流素看。
“你也不敢相信吧。”王仕宣這樣的神情卻像是她預見到了一樣:
“我也沒有想到,王曉君竟然會這樣做。以前,我在宮裡遇到她的時候,我知道了發生過的那些事情的時候,我真的是對她愧疚得很,我把我哥、我爹我娘還有我安家對她的所有歉意都放到了我一個人身上。”
想到王曉君,秦流素本不是那麼在意她對自己做過什麼的,可是安文昭的死,哪怕只有她一份的原因,秦流素也不會原諒她。
“有人欺負她,我幫她出頭。她不理會那我,我不在乎,她想要羞辱我,我也無所謂。可是,如果不是因爲被她抓住了把柄,我哥和我或許就可以安全出來了,那樣我哥就不會出事了。”
“秦流素,你說的……”作爲王曉君的親哥哥,王仕宣恐怕也不會相信她會變成這樣,但王仕宣更不可能不信秦流素的話。
“王少爺,你是她親哥,可能我這麼說你會生氣,可我就想說,以前的事我都可以當沒有發生過。可是這不可以,你知道我現在有多恨她嗎,就和那些所有害死我哥的人一樣,我多麼想親手殺了他們,爲我哥報仇。”
王仕宣是會爲秦流素眼睛這樣的王曉君感到驚訝的,可他全沒有再去多想這個。
似乎從王曉君決定入宮的那個晚上起,他就已經不對她的前程抱太大的希望。
不奇怪,王曉君變成什麼樣子,在王仕宣這樣一個親哥哥的眼裡似乎並沒有看到他多大的關心。
“秦流素。”相反,他更願意去關心,想去爲之負責的卻是秦流素。
“秦流素,我王仕宣想要對你說的是,不管是曉君欠你的,還是我欠你們兄妹二人的,也不管你哥會不會回來,我王仕宣,以後都會補償你,雖然代替不了你哥,但只要我在一天,你的餘生,我就會管一天。”
說到這裡的時候,王仕宣看向了秦流素,秦流素也看着他,四目相對,更無人能明白其中情愫。
“王少爺,你真的不用這樣。”不料秦流素還是對他說道:“不管是你妹妹的錯,還是我哥的事,都不用你還負這個責任。”
“秦流素……”
“王少爺,你聽我把話講完。”王仕宣正要說話,又被秦流素打住:
“秦流素再一次感謝你救了我的命,這份恩情,秦流素也許暫時無以爲報,但秦流素定不會忘記。還有,我現在已經沒有那麼難過了,你也不用擔心我,不用感到抱歉。小云說得對,我不能就這麼下去,我要振作起來,我要給我死去的爹,給我娘還有我哥一個交代。”
“秦流素,你不會是想要報仇吧?”
“這個不用你擔心王少爺。”秦流素毫不在意王仕宣那副驚訝中夾雜着擔憂的神情,只對他回道:
“我知道,你跟我哥是好兄弟,所以你也把我當妹妹一樣關心。但是王少爺,你這份心意我心領了。我不想就這麼幹坐着,我需要去做我想做的事。”
“秦流素,報仇是一件大事,它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玩的,你能不能別像你哥那樣固執,你聽我一句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