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開了頭,陸落力求善始善終。
淩氏再次求她的時候,她答應了。既到了永熹侯府,陸落辦完事肯定要去給老夫人請安。
顏老夫人心裡怪她沒規矩,敢插手顏府家務,不想見她。
陸落也覺得這次的事裡外不是人,怎麼做都難兩全,也沒有多想,轉身出門,到了對門的忠武侯府。
“......你覺得呢?”陸落把淩氏的要求,告訴了顏浧,“你幫她這回,我承你的情,以後你有什麼需要我的,我肯定盡力!”
顏浧啼笑皆非。
“我自家的事,怎麼要你的人情?”顏浧笑道,“既然你說了,我去同祖母商量。”
顏浧送陸落回府,當天就去跟祖母和二叔說,他要替顏家安頓淩氏。
“胡鬧!”二老爺不同意,“我們都答應送走她了,你豈敢得寸進尺?”
“我不放心你們。”顏浧道,“誰知道以後是什麼光景?既然得罪了二叔,我索性就得罪到底了。淩氏交給我,否則我將大哥的供錄放出去。”
二老爺氣得一句話也接不上來,他求助似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沉吟片刻,說:“交給你可以,你得將她藏緊了。此事一旦暴露,你大哥前途盡毀,顏家也受人唾棄,你要知道輕重!”
“娘!”二老爺着急。
怎能將此事交給顏浧?
萬一顏浧不停用這件事要挾他們呢?
顏浧手裡有顏大郎的證詞,又有淩氏母子這個人證,隨時可以勒索顏家。
如此就太被動了,二老爺不能接受。
老夫人凝眸,淡淡看了眼二老爺,說:“既然答應了三郎,給淩氏一條命,就讓三郎去安頓她,我們都不知道,免得將來其他人再有歪念。”
這是在說二老爺。
二老爺肯定日夜不放心。他知道人在哪裡。疑神疑鬼,說不定會對淩氏母子下手。
老夫人不想兒孫再造孽了!
淩氏問老夫人,她走了會不會讓顏家難做,讓老夫人徹底心軟了。
顏家的孩子們。都缺淩氏這種深情,他們只顧自己,不顧家裡。唯一能此刻將家族的榮譽放在前頭的,就是淩氏。
老夫人如何再肯爲難她?
“娘.......”二老爺知道老夫人說有人動歪念,是指他。他想要解釋,卻見老夫人沒有想聽他辯駁之意,就閉嘴了。
“二十五日宜出行,你安排好人手,這個月二十五,將淩氏接走。”老夫人道。
今天是十八,還有六七天的功夫。
顏浧離開之後,老夫人將此事告訴了淩氏。
屋子裡只有祖孫二人時,老夫人對淩氏道:“我明日給你請道士,再請陸五姑娘。批命說你的孩子和府裡相沖,若是再留下來,可能會孩子不保,我要將你送出去。
你有什麼親近的人,都接過來見一面,告訴她們你要去安寧縣的莊子上待產,產後纔回來。以後怎麼遮掩,我自有安排。”
淩氏懷孕的事,顏家闔府皆知,已經藏不住了。
等她走後。她的孃家人肯定要問的,不管是關心還是別有用心,都會談及她。
所以,老夫人要讓淩氏自己交代清楚。說明原委,免得有心人挑撥猜疑,暴露得更快。
“是。我後天將我孃家人、我舅舅家的人,還有幾位要好的表姐妹,都請過來,親口告訴她們。”淩氏道。
果然。老夫人第二天就給淩氏請了道士,再請了陸落。
陸落來了之後,老夫人神色淡淡的,大有不太想理會她之意。
照顏家人的意思,道士和陸落都說:“二少奶奶落胎了三次,就是和府裡相沖,還是搬出去,等孩子順利產下再回來不遲。”
這件事,瞬間在顏府傳遍了。
畢竟有三次滑胎在前,衆人聽了道士和陸落的批註,都恍然大悟,很信服。
陸落更是聲名遠播,她的話頂一百個厲害的道士。
此事,顏府的人深信不疑。
也有人覺得不對勁:“大郎夫妻和二郎呢?”
老夫人那邊立馬給瞭解釋:“大郎夫妻和二郎都與淩氏相剋,他們知曉後,自願維護淩氏,先避出去了。”
此話說得深明大義,不會有人挑刺。
顏家就徹底閉嘴了,沒有再議論是非,只是紛紛過來探望淩氏。
而淩氏又接了孃家的人,告訴他們:“祖母恩典,我先去安寧縣的莊子上,等孩子下地了就回來。”
“阿彌陀佛,這是極大的恩典,你有福氣啊孩子!”淩氏的嬸母、舅母、堂姐妹、表姊妹都這樣說,鬆了口氣。
她繼母則嘀咕她嬌氣。
總之,她孃家人都曉得淩氏暫時要走了,是顏家的恩情,心裡十分感激。
顏家也很快將淩氏的陪嫁算了出來,折現銀子給她。老夫人更是添了二萬兩,讓她省吃儉用,這些錢夠用一輩子的。
到了三月二十五,顏家光明正大安排馬車,送淩氏去安寧縣的莊子上。
到了莊子上,安排妥當,只留下一個心腹的丫鬟照顧,衆人都回來。
顏浧派人夜裡就去接淩氏,將消息封鎖,把淩氏送往了旁處。
而後,沒人知曉淩氏的去向。
陸落也不知道,她問過顏浧,淩氏去了哪裡。
“我不能告訴你,否則你心裡會多想。”顏浧笑道,“你知道她還活着,就夠了。”
陸落心想也對,沒必要知道。
她相信顏浧。
顏浧也是週轉派人,一路上接送淩氏,到了最後,只有顏浧自己清楚淩氏的下落,外人絕對找不到。
永熹侯府和淩氏的親戚都以爲她在莊子上享福了,很少問起她。
唯一知道不對勁的,是二少爺。
老夫人不準備接他回來,而是要折騰他,將他再遠遠送去了荊湖南路,不準任何當地的官員善待他。
有個官員誤會了顏家的意思,巴結顏二郎,很快就被彈劾,丟官罷職。於是,當地的官員明白,顏家要歷練孩子呢,果然不敢再幫顏二郎。
顏二郎是吃不得苦的,甚至大哭起來,要回家。
老夫人不依,一定要讓他吃半年的苦。
安排好了淩氏和顏二郎,老夫人這才抽手,處理顏大郎和魏氏。
說思過三天,可老夫人一直沒接他們兩口子,任由他們在家廟關着。
“魏氏管家好些年了,她離開了,誰來接對牌啊?”二夫人給兒媳婦求情,“娘,讓他們回來吧,至少讓魏氏把管家的事物對接清楚了,您再罰她。”
已經犯錯了,難道真的要打死他們嗎?二夫人想讓兒子回家,又不敢明說,只得先原諒魏氏。
“家裡的對牌,我來接。”老夫人道,“管家的事你不用愁。”
老夫人從未真的放手,家裡到底什麼事,什麼賬目,她一清二楚。她只是不說,一直在暗中掌舵。
魏氏倒了,老夫人立馬就扶起來,家業不會倒。
這個家是老夫人的,她可以交給旁人打理,但是除了她,離開誰都可以,沒人能威脅老夫人。
真正的主舵,一直都在老夫人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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