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深把這座城堡起名叫做孤獨堡壘,不能算假,沒有多少貴族冬天會留在蘇格蘭的城堡裡,不是去熱帶度假,就是到他國——起碼是瑞士等地的寓所裡生活,再幹脆點的乾脆就去魯國、美國、俄羅斯等國破冰釣魚了,五大湖的冬捕也是很有名的,按許雲深和于思平的介紹,五大湖的湖魚是魯國、美國和加拿大三國的共同特產,每年的冬捕都是不亞於新年的盛宴。誰會呆在這種溼冷多雨的地方過冬啊?尤其是城堡畢竟保暖也不大方便,就算留在蘇格蘭,也多數都是在城市的寓所中悠閒地享受着現代化中央空調帶來的便利。
在這個前提下,含光的這個新年其實過得比較無聊,許雲深閉關創作了好些天,她和于思平又得謹守叔叔和侄女的關係,然後于思平又得裝作‘魯國權貴’,她覺得這麼裝模作樣實在是有些怪,便索性懶得搭理于思平,多數時間都留在視聽室看片子、看書什麼的,偶然有空就和湯普森閒聊一番,等於就是換到國外來過日子——就是地點沒選好的那種度假。
當然,設施肯定是豪華舒適的,服務也沒話說,吃食也就那麼回事,少吃點真好減肥了。含光本來還想去巴黎走走的,但于思平要留在孤獨堡壘,她也不能走開——她走了而於思平不走,那目的性就有點明顯了。
雖然想去歐洲大陸見識一番,但冬季出遊實在不是什麼好選擇,英國這裡語言通的還好,一個人跑到法國去,又要冒着違逆于思平的風險,含光想想還是算了,頂多以後有機會了再來玩,反正她又不回古代,有的是時間和金錢。
這麼着各自打發時間的日子過了大概兩週,眼看寒假都快步入尾聲時,許雲深的閉關終於結束,此次他整的是印象派作品,號稱是受蘇格蘭的冬天影響,含光雖然對於主人的作品禮貌上是要誇讚的,但事實上……就算要誇獎,她也找不到合適的詞兒,只好把發揮的空間讓給了于思平。
接下來孤獨堡壘裡倒是多了訪客,許雲深的經紀人來到孤獨堡壘看畫,也有一些藝術界的朋友來訪,含光一個是受于思平暗示,一個也的確沒興趣以及插不上話,多數時間還是關在視聽室裡看片,偶然獨自出去騎騎馬,住得久了,她對蘇格蘭這種陰冷潮溼的冬天也有了一定的感情,不是說喜歡這種生活,而是學會了欣賞這種陰鬱的美感。
不過,再悠閒的生活也是有盡頭的,于思平和許雲深都可以想呆多久就呆多久,但是含光不可以啊,她得回學校上課了。假期很快就要結束,劉德瑜都已經發郵件來商量新學期的選課問題了。
在晚飯桌上問了兩位男士要不要一道回去,許雲深說自己還準備呆上一個多月再回國,于思平回答再有半個多月假期就結束,度完假就要回魯國去,所以不回秦國——他和許雲深最近關係處得十分不錯,這話一說,許雲深頓時就正式邀請他留下來度過餘下的假期。
此舉正中於思平下懷,他自然也不會推辭,含光就冷眼看他得體地表達了感謝,再幫他屈指算算最近來訪的種種客人——雖然是以藝術界的同好爲主,但其中也不乏權貴,雙方身份重合的現象也不罕見。再加上她基本不出面見人,許雲深也很可能懶得解釋自己和于思平到底是什麼關係,只會以朋友帶過,應該懷特那邊已經收到消息,證實了許雲深和于思平關係匪淺的猜想。畢竟能夠在一起過年的,按照華人的思維來說,這關係肯定淺不了。
這騙術雖然粗淺,但卻吃定了上流社會的社交禮儀和內定規矩,更是拿準懷特和許家人壓根兜不上關係——許雲深即使搭理他了,他也不可能單方面地來問他于思平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如果於思平不是要從懷特手上掏錢的話,感覺他的計謀還是有很大把握的。含光雖然還是有很多費解之處,不過想想也覺得自己沒什麼好被人圖謀的,也就一個孤女而已,身家還大半是于思平給的,能被她算計什麼?至於許雲深,利益也無甚被損害之處,她也就沒再多叮囑什麼,而是定下了回家的機票。
這一次來英國,算是認識了一個亨利,他現在還經常會發電子郵件來聊天,但含光對他也就是應付應付了。她對亨利人品的信任度也就和劉景羽差不多,遠沒到能建立好感的地步。雖然被個外國富家公子狂追很有新鮮感,但……現在含光已經算是見過世面,卻是不會輕易被這些光環所打動了。
坐在回家的飛機上時,她比較費解的還是于思平居然在定下協議後根本沒對她出手的事情。
是正事爲先呢,還是已經到手那就不珍惜了?她想了想也沒答案,又有點覺得於思平可能就喜歡看她糾結、騷動,想要擺脫他……反正就是等她自己有點得意忘形了他再來戳破她的幻想什麼的,這種事他絕對做得出來也肯定很樂意做。——她對他的人品就是這麼有信心。
如果是這樣倒好了,不說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表現得很柔順聽話。只要忙於事業,不做會踩線的事,不招惹他注意力的話,平安度日的可能也還是有的。拖一拖麼再過幾年,指不定他興趣轉淡,忽然不想要了也就回家了。
雖然對於思平很有興趣,但想到能這樣擺脫他,還是令含光有點小憧憬,她現在也摸不清自己的心意了,反正就跟着本能行事吧,新學期要開始了,她也正想着是否要重複上學期的選課節奏,把空餘時間全都填滿,還是多點時間給兩個副業。
不過,指望于思平對她興趣轉淡,在短期內似乎也不是很現實,她這纔回了學校和劉德瑜等人聯絡了一番感情呢,那邊于思平的郵件就發過來了,口吻都是指示性的。‘這學期課不必選超過七門,必修課根據系裡安排上,選修課選兩門就夠了。’
……這怎麼把學校的學制都瞭解得這麼清楚了?含光也無語,按照一般的安排,選修課一學期兩門就足夠拿到全部學分了,至於必修課那倒的確是看學校的安排。不過因爲這學期必修課就四門,這麼算也就六門課,她便斗膽回信爲自己爭取權益,說明情況,‘讓我多選一門吧。’
‘好吧,’于思平的回覆很勉強,‘選個體育類別的,不必成日伏案,也可調劑一下。’
含光還能說什麼呢?只能是照着選了,她又打探于思平何時回秦國,于思平也沒瞞着她,‘預計在魯國要再忙一段時間,即使回京也不方便見面,你安心工作學習。’
她太安心了,說真的,這比什麼消息都讓人高興,含光真覺得這學期的幸福度比上學期高多了,起碼沒有感情的事來煩心——現在對於偶爾出現的追求者,拒絕就可以了。學業也比上學期輕鬆一點,每週上上課,忙忙古董中介,四處給人打電話寫信,管理公司人脈,日子可謂是充實而不疲憊。外加不必擔心於思平的出招——實在是快活得很。
這人一旦稍微閒下來,就會開始八卦,劉德瑜這學期回來好像又恢復單身了,含光就想問問她和許雲丹之間算是什麼關係,不過劉德瑜自己不提,她旁敲側擊幾次也就沒好意思開口。因爲許雲深還在國外的關係,她和許雲丹也沒什麼見面的機會,想要看看男方的反應也是不可能的。
不過,在開學一個多月以後,她的好奇心也有了滿足的可能——元紅罕見地主動聯繫了她,要了她的地址,把畫展的邀請函給含光寄來了:她貢獻出去的那幅畫,現在把畫展開到了北京,許雲深人雖然還在歐洲,但也是隔空指示,讓元紅送了她幾張邀請函,還給寫了電子郵件來,親自邀請她出席開幕宴會,反正儼然是把她當成重要的賓客了——就是話中還很遺憾于思平在魯國不能來,讓含光有點寒,她都不知道于思平現在到底是在魯國還是哪裡,許雲深倒是門兒清。
既然是老闆兼熟朋友的邀請,當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含光拿的邀請函是可以帶伴兒的,不過劉德瑜身爲親戚,自己也有一張邀請函,於元正又沒空去這樣的場合,含光想下乾脆由她來帶桂思陽了,免得劉德瑜不方便。——她還是滿慶幸的,劉景羽已經出國去實習了,不然兩人勢必在這樣的場合照面,說不定也會有點點尷尬。
雖然說一直以來和上流社會算是有些聯繫,但這還是她第一次得到一張近距離參觀大秦上流社會的門票,含光對於如今的王公貴族在應酬間的表現,也是有些好奇,她也頗是期待着開幕酒會的到來,到得當天,早請人來裝扮得體,和桂思陽一道(劉德瑜和家人一起),開着豪華小跑,開向了許家的一處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