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孩子沒事的。”何冥幽柔聲安慰道。
“尊上,您不必騙妾身了,妾身已經聽到魔醫所說,妾身肚子裡的孩子沒了......”李若影緩緩低眉,眉宇之間盡是悲涼之色。
何冥幽微嘆了一口氣,看着眼前雖沒什麼感情,但畢竟孕育過他孩子的女子,他的心不由間生了一陣兒憐惜。
“尊上,其實今日......”李若影淚眼晶晶的擡頭,向着何冥幽楚楚可憐而道。
“不必說了,今日的事情本尊會調查清楚的。”何冥幽負手而立,眸光陷入遠思,其實自他心中而來,他是打死也不會相信柏小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畢竟他是與她一同長大,她是什麼人,他再清楚不過了。
“尊上,您不要怪姐姐,姐姐也是無心的。”李若影看着何冥幽恐是要維護柏小妍的模樣,她只得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又是虛弱無力而道,“都是妾身身子不爭氣,沒有保住尊上的骨肉......”
音落,李若影又是一陣兒梨花帶雨。
就在衆人紛紛要爲這位深明大義、心思善良的魔尊夫人拍手叫好之時,柏小妍陰冷這一張絕色般的俏臉,帶着袖鸞款款踱步而入。
柏小妍並未理會杵在一旁的何冥幽,而是繞到了李若影的面前,忽而揚脣一笑,字字頓着:“我瞧着,夫人剛剛的一番話,一半兒對,一半兒錯。”
“妹妹不知姐姐這話是何意。”李若影擡眉,滿面無辜的問道。
“你說是你身子不爭氣,這半兒是對的,你的確是很不爭氣,讓我看錯了你,但你說是我無心,卻是錯了,我不讓人下湖救你,我並非無心,而是有意,你可知?”柏小妍冷哼一聲,立在李若影面前,眸光凜冽,傲然一瞥,“而你所說大錯特錯的一句話便是你沒有保住的不是何冥幽的骨肉,而是你的前夫張大志的骨肉!”
“你......”李若影身子一抖,面色發慌,口中顫顫巍巍而道,“你不要血口噴人,我根本就沒什麼前夫,尊上......”隨即她緩緩擡眉,望着何冥幽面色之上滿是委屈。
何冥幽聽得柏小妍的話,一時間怔在原處,深邃的紫眸間滿是探究狐疑之色,手掌緊緊攥起,卻又悄然鬆開。
“然然,你在說什麼?”何冥幽壓住心中怒火,對着柏小妍柔聲而道。
“說什麼你當然不會明白,因爲你還險些喜當爹了不是?”柏小妍挑了挑眉頭,眸光並未落在何冥幽的身上半分,仍是凌厲的掃視着牀榻上面色蒼白的李若影,“但你便不會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姐姐爲何要這麼污衊我。”李若影一時間淚如雨下,好似真的受到了莫大的委屈與侮辱一般。
“污衊?呵呵!當然,你可以不承認,畢竟現在孩子已經沒了,死無對證,你說那孩子是誰的便是誰的了。”柏小妍緩緩擡眉,輕聲而道,“只可惜了那個可憐的孩子,不禁險些出生認錯了爹,還被自己的親孃一手設計而死。”
“然然,你到底在說什麼!”何冥幽額頭之上青筋暴露,顯然有些發怒了。
“尊上......尊上,妾身真的不知姐姐在說些什麼,也不知姐姐爲何要這般的污衊我,我同尊上在一處之時,還是魔宮聖女,乃是清白之身,怎會突然冒出了個前夫!”李若影滿是焦急的衝着何冥幽解釋道,隨即便轉身對着柏小妍滿面委屈,“姐姐,妹妹知道姐姐是在怨恨妹妹沒有對姐姐出了魔宮一事守口如瓶,可是姐姐真的誤會妹妹了,妹妹真的按照你的話假裝腹痛將尊上留在了青璃院一整日,尊上真的不知姐姐出了魔宮了。”
“什麼,你出了魔宮?”何冥幽饒是一臉緊張,立即上前對着柏小妍問道。
“是,我是出了魔宮。”柏小妍眸光淡然,緩緩而道。
“你出魔宮做什麼?”何冥幽蹙起眉頭,饒是不解。
未等柏小妍開口,便聽得李若影那一臉慌張的模樣,緩緩道來,“尊上,姐姐曾經與柏國攝政王爺感情極好,如今姐姐入了魔宮,即使出去與王爺敘敘舊,也未曾不可,尊上還是不要太過計較的好......”李若影聲音漸低,緩緩擡眉,注視着何冥幽神色的變化。
何冥幽一雙紫眸之中盡是憤怒之色,如今他滿腦子都是柏小妍與陶安泰相處一堂的模樣,自然忽視了李若影爲何會知道柏小妍真實身份,也忘記了李若影腹中的胎兒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問題了。
“呵!”柏小妍暗笑一聲,這李若影倒是真夠絕的,企圖將何冥幽滿腔怒火燒在她的身上,只可惜,她要失策了。
“然然,你當真是出了魔宮見了陶安泰?”何冥幽雙拳緊握,眸間猩紅,眉宇之間盡是質問。
“陶安泰你可知他是誰?”柏小妍冷笑一聲,似自言自語般的說着,“他是滅柏國的兇手,是如今忘憂國的皇上,我同他見面豈不是到了仇敵相見分外眼紅的事情,怎會有敘舊一說?況且我還不至於笨到做那自投羅網的事情。”
“可是你......”李若影欲要繼續添油加醋道。
“你有這閒情雅緻的來質問我,倒不如問問你的好夫人是如何得知我與陶安泰之間的事情,還有她究竟爲何原因甘願爲我所用,假裝腹痛以此來牽絆住你,爲我出了魔宮而開脫。”柏小妍並未理會李若影欲要繼續添油加醋的話語,而是轉頭,一雙好看的杏眸死死地盯着何冥幽的面容,口吻咄咄逼人而道。
何冥幽聽得柏小妍此話,饒是狐疑的回過頭去,滿是探究的望向李若影。
“尊上,妾身自幼便沒有什麼朋友,好不容易在魔宮與姐姐相識,自然想要與姐姐結交,姐姐今日命袖鸞來青璃院尋我,讓我假裝腹痛爲她瞞過今日她出了魔宮一事,這件事情,所有人都可以爲我作證的,我只是爲了討好姐姐,交下姐姐這個朋友,才答應了姐姐的要求,沒想到姐姐卻......”李若影聲音戛然而止,卻讓他人產生了意外他想。
柏小妍饒是勾脣輕笑着,看着牀榻上淚眼朦朧、滿是委屈的李若影,她心中暗歎,好一朵說話漂亮、做戲十足的白蓮花,這短短一席話倒是說的她是那個不識擡舉、忘恩負義之人了。
“那你不妨再說說看,你是如何得知我與陶安泰感情極好的?”柏小妍並未阻止她這一番可憐兮兮的模樣,而是繼續挑眉問道。
李若影低了低頭,口吻輕柔而道,“我只是那日聽人說你便是柏國皇上,江湖中早有傳言,柏國皇上與柏國攝政王爺,曖昧斐然,我便是隨口一猜測......”
“哦?這麼說,你曾經並不認識我了?”柏小妍蹙眉而道。
“那是自然,是姐姐進魔宮後,妹妹方纔與姐姐結識。”李若影緩緩答道。
“呵呵!”柏小妍冷笑一聲,隨即凌厲的話語聲問道,“所以你以前並非識我,只是隨口一猜,便是可以給我下了結論了?”
柏小妍杏眸之間一道兒傲然凜冽的眸光自李若影眼前劃過。
李若影身子一抖,死死地咬了咬脣,自心裡打定了主意,不管今日柏小妍如何相說,她便是打死了不承認,她柏小妍也奈何不了她!
“既然你無話可說,那便讓我來替你說。”柏小妍暗笑一聲,隨即轉身,在屋內緩緩踱步着。
衆人的眸光一時間全都注意在了柏小妍的身上,卻未能看到李若影那蒼白的面色與驚慌的神態。
“你願爲我所用,假裝腹痛,隱瞞我出宮的事實,那是因爲你有把柄在我手中,你懼怕我將事實真相說了出去,纔不得已而爲之。”柏小妍脣角埋着隱隱的笑意,“而這個事實,便是你腹中胎兒並非何冥幽所親生。”
話音一落,衆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且不說大家都知道當初李若影的命如何留下來的,但就說她若是真如魔後所說,她腹中胎兒並非尊上親生,那她豈不是欺騙了尊上還企圖設計讓尊上撫養她們母子!
未等衆人思緒理順,便又聽得柏小妍振振有詞道:“你說你曾經並非識的我,那日,我初入魔宮,便尋了魑魅暗中找你,第二日魑魅便將你帶到了我的院中,這件事情魑魅可以作證。”
何冥幽眸光一瞥,魍魎心領神會,立即遣人去尋魑魅。
這空檔之時,柏小妍繼續說道,“而今日,我的確是出了魔宮,那是因爲我在魔宮待得時間甚久,衆所周知,我並非魔宮之人,想要出去散散心怕也是情理之中,你若是心中料定我今日出宮是與陶安泰會面,你大可以前往京都集市詢問一番,看看集市上的人是否見過我。”
“日落之前我回到魔宮,本是袖鸞前去宮門處尋我,但我卻聽說是你讓菁玉前往梨花院,與袖鸞假意言說,害的袖鸞忘卻了時辰,所以我在宮門處看到的人是你,如今我身爲魔後,公然出魔宮自然安全不保,所以我隱瞞身份,而你卻在魔宮門口處一語道明瞭我刻意掩飾的身份,你居心何在?”柏小妍冷喝一聲,雙眸微眯,繼而輕緩一笑,“這件事情,門口守衛皆可作證。”
何冥幽再次微蹙着眉頭,向後瞥去,魍魎點頭,再次吩咐着他人前往魔宮門口去尋那四名守衛。
柏小妍冷笑一聲,向着窗外而望,算算時辰,輕舞怕是應該回來了,那她接下來的這一出,可以繼續了......
李若影側臥在牀榻之上,面容之上浮起一陣兒笑意。
“這不過是你自己的一面之詞,當時湖邊那麼多人都在,都可以爲我作證是你推我入湖,是你下令不準救我,是你害死我與尊上的孩子,你現在還在這裡大言不慚的說那孩子不是尊上的而是別人的!”李若影滿面憤慨的衝着柏小妍大嚷道。
“哼。”柏小妍冷哼一身,隨即向着青璃院外大聲叫道,“輕舞,帶人進來!”
“是!”輕舞自青璃院外一聲輕喝,擡腳便帶着數人踏入內院。
李若影擡眉,向着與輕舞一同前往的數人望去,一時間癱坐在牀榻之上,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