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的功夫,半個月的時間就轉瞬即逝,明日,便是淳于瑾大婚之日。
鎮國將軍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對這件事情絕口不提,卻又人人心中有數。淳于揚依舊像往常一般,在宮裡用了早膳,就來到鎮國將軍府找樂子。
可是今日卻是很明顯能夠看出來有些惴惴不安,甚至有時候還會突然失神。
“嗖。”一支羽箭破空而出,直奔對面靶子紅心而去,不偏不倚。
“哇,芊雪姐姐的箭術又精進了!”赫連若依一身騎裝揹着箭壺,驚歎說道。
白芊雪一襲白色騎裝緩緩放下長弓,看着校場中間靶心上的箭,嘴角輕牽。
“若依不必故意捧我了,你又不是沒見過亦之哥哥的箭術,這靶子就是在往後一百米,他也能一箭中的。”
赫連若依聞言有些不以爲意。
“白少爺本來視力就異於常人,自然不能用一般標準衡量。九哥哥,你說對吧。”赫連若依撇了撇嘴,用手肘碰了碰旁邊的淳于揚。
“啊?是,是。”淳于揚魂不守舍被猛地一碰,也不知前請如何,便敷衍似的點頭稱是。
“九哥哥,你今天好像總魂不守舍的樣子,沒事兒吧,身子不舒服嗎?”赫連若依向來在淳于揚身上觀察入微,早早就發現了異樣,只不過一直怕自己過於唐突惹了淳于揚不悅,沒有多問。
但是三人如今可是比賽箭術,最重要的便是專心,淳于揚這個樣子的確讓人放心不下,於是赫連若依終是問了出來。
淳于揚深深的看了看赫連若依,還是勉強一笑,平靜道了一句沒事兒。
其實淳于揚異於平常的表現,白芊雪也是看在眼裡,但畢竟知道赫連若依的心思也一直沒想多管閒事,想給赫連若依個噓寒問暖的機會。但是現在看來赫連若依恐怕是問不出什麼,淳于揚可能還是對赫連若依比較生疏吧。
“說什麼異於常人,不過是比其他人的眼睛更漂亮些罷了。你整日裡的叫我芊雪姐姐,怎麼對亦之哥哥就一口一個白少爺的稱呼,他對你不好嗎?”見淳于揚沒有正面回答赫連若依的問題,赫連若依面上似乎覺得有些尷尬,白芊雪連忙走了過去,接了話頭,岔開話題。
“白少爺對我向來都是彬彬有禮的,性子倒也稱得上文雅,只是,我看着他的眼睛還是同他親近不起來。芊雪姐姐,看着和咱們都不一樣顏色的眼睛,難道就真的一點兒都不害怕嗎?”赫連若依心思單純,白芊雪接話她就跟着話頭轉了過來,一臉爲難不解的看着白芊雪。
白芊雪微微一愣,再一次對白亦之的眸色感到心疼,果然不是每個人都像自己一樣活了一次,看人看的通透。就連赫連若依這樣心思直爽的丫頭,都沒辦法用平常的心去看待那不同世俗的眸色,更何況是朝中的那些心懷不軌的大臣了。
難怪白亦之自從正式爲官之後就日日起早貪黑,鞠躬盡瘁的,平日裡就是自己想要見他一面都難,看來也是怕自己一個行差踏錯丟了鎮國將軍府的臉吧。
“我喜歡他的眼睛,還有白亦之是我親哥哥,什麼異於常人之類的話以後再鎮國將軍府就不要再說了,整個鎮國將軍府沒有一個人覺得他特異。”白芊雪臉色有些暗了下來,對着赫連若依正式說道。
“是,若依知道了。”赫連若依雖然性子單純,但也不是沒有眼力價,自從和白芊雪關係好起來之後,白芊雪很少給她臉色看,現下也知道是自己話說錯了。
不禁暗惱自己沒腦子,自己現在是在鎮國將軍府怎麼還能說將軍府少爺的是非。
“好了,去吧,到你了。”白芊雪淡淡一笑,指了指遠方的靶子,將這不愉快的話題過度掉。
“嗯。”赫連若依看了看遠方的靶子也是爽朗一笑,拿了弓箭便去了校場中心。
白芊雪見赫連若依走遠,便來到淳于揚身邊,徑自倒了一杯茶,慢慢品了起來。
“玩的時候這麼不專心,可不像是咱們九皇子殿下的作風啊!”白芊雪嘴角輕勾,嘲諷說道。
淳于揚轉過頭來,看着白芊雪,思索許久,有些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就說唄,要是不想說,就別擺出這副扭曲的表情啊。”白芊雪看着淳于揚這一臉糾結的表情,都覺得忍俊不禁。
這哪裡還是那個視美如命的淳于揚啊,現在那張自以爲風靡萬千少女的俊臉都快皺成一個包子了。
“芊雪,明,明天是六哥大婚的日子。”淳于揚瞄着白芊雪的神情,小心翼翼的說道。
白芊雪擺弄茶盞的手微微一頓。
“我知道啊,怎麼了?難不成九皇子殿下好奇我明日會穿什麼去參加婚禮?要不您幫着參謀參謀?雲韜郡主這個封號擺在那裡,可不能太素淨了。”白芊雪故作輕鬆的打趣道。
淳于揚見白芊雪這般放鬆的樣子,眉頭微蹙。
“聽聞,聞太師家的聞天晴大小姐,近來身子不好,一日虛弱過一日,如今幾乎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了。”
淳于揚試探着對白芊雪吐露實情,他自然知道聞天晴如此的真正原因,這次聞太師進宮請婚,皇帝蘭妃不問他的想法就定了下來,再加上白芊雪的不原諒。
聞天晴無意之間已經觸碰到了淳于瑾的逆鱗,淳于瑾對聞天晴可謂是下了狠手,淳于瑾派人準備的藥,藥勁兒霸道,無色無味卻是極其厲害,無形之中讓人越來越虛弱,正常健壯的男子尚且挺不過二十天,更何況聞天晴這樣一個閨閣的小姐。
本以爲聞天晴會在大婚之前一命嗚呼,這樣大婚的事情也就算不了了之,若是徹查,頂多找個人去頂罪,斷然是算不到他和淳于瑾的頭上。
但是卻萬萬沒想到,這個聞小姐命這麼大,虛弱倒也見着虛弱,卻還是非死命用藥吊着也要嫁給淳于瑾。如果當真明天的婚禮上聞天晴出了什麼問題,恐怕波及不會小。
淳于瑾經過賜婚這件事情,改變了許多,以前行事作風,他還能猜到幾分。但是現在,卻不知爲何喜歡劍走偏鋒,隱約有些不考慮後果的樣子,着實讓人擔心。
這一切的一切說到底,淳于瑾都是爲了白芊雪,所以淳于揚今日也算是想要旁敲側擊的點一點白芊雪,依着白芊雪的聰明睿智應該也能夠看懂個七八分。
“哦?是嗎?那這聞家小姐還真是與衆不同,旁人家的姑娘若是得了這等好姻緣,定然都會好好保重自己,容光煥發風風光光的把自己嫁出門,她怎麼反倒是弄得虛弱起來了,難不成想走那病西施的路線?這樣可是不妥,恐怕這位小姐平日裡不懂人事兒,怕是不知道太虛弱了,洞房可不能讓錦王爺盡興了。”白芊雪諷刺一笑,語調微微上挑,似乎是在說着什麼有趣的事兒。
淳于揚見白芊雪這般不以爲意,而且還口出輕浮之語,當下也是怒火攻心,拍案而起。
“芊雪,本殿下再跟你說正經事兒,你說的這都是什麼話?”
白芊雪看着暴怒的淳于揚,挑了挑眼,緩緩將手裡的茶盞放在桌子上。
“淳于揚,在鎮國將軍府擺你的皇子架子你怕是選錯了地方,本郡主位及一品,也是有封號在身的,就是當朝太子見了也得給三分薄面,你在本郡主面前大呼小叫什麼?”白芊雪只是靜靜看着淳于揚,冷冷說道。
語氣不慍不火,但卻莫名讓人感覺壓抑。
淳于揚聽着白芊雪這一口一個本郡主,也不舒服,但偏偏白芊雪話裡說的也都對,他只是個皇子,沒有任何封號加身,別人對他恭敬看的不過是他爹的面子,在白芊雪面前的確沒有什麼傲慢的資本,於是憤憤的坐了下來,憋了一股火,不再說話。
白芊雪見淳于揚服軟,倒也不再過多就糾纏,再次端起茶盞。
“你今日說來倒也奇怪,這聞天晴身體好不好虛不虛弱關我什麼閒事兒,我不是她爹不是她娘更不是她那個厲害的祖父,你衝我發的哪門子火?”
“你難道就不覺得這事情蹊蹺,從婚事定下來一向沒病沒災的聞家小姐就開始日漸虛弱大婚在即之時甚至快要顯現出油盡燈枯之象,我看恐怕不像是天意吧。”淳于揚見白芊雪態度緩和也正式起來,便繼續自己的計劃。
白芊雪眼神變得幽深起來,但隨後似乎是想通了什麼,用茶盞的蓋子撥弄着杯中的茶葉。
“這就是天意,這門親事是聞太師府去求來的,這樁天意就也算是他們求來的。只不過怕是錦王爺貴氣逼人,聞家小姐福薄承不住這份天恩,這,就是她的命。”
白芊雪平靜看着淳于揚,淡笑說完,便一口飲盡了杯中之茶。
淳于揚瞳孔放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白芊雪竟然說出了和淳于瑾這般相像的話。但是如此,也就代表了白芊雪能夠猜到是何人所爲?
“縱是天意,芊雪聽後可有什麼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