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不肯在一棵樹上吊死的老狐狸
京城第一閨秀！
京城第一公子！
這樣的稱號對於沒有出嫁的姑娘和那些自詡風流的少爺們自然是具有極大的吸引力的。
於是乎，長公主順利的成爲輿/論的風頭浪尖——幾乎所有的家裡有未婚男女的人家，都挖門盜洞的想要去參加這場盛會。
作爲父親和母親，誰又不想然別人知道自己有個出色的女兒和無雙的兒子？
有了長公主的親口誇獎和這樣拉風的稱號，難道還愁女兒找不到好人家，兒子娶不到好媳婦？
莫卿卿聽了這樣的消息，禁不住會心的一笑。
她記得前世長公主也曾經因爲生活無趣而突然冒出這樣的主意來，同樣是攪合的整個京城都雞飛狗跳。
只不過當時，作爲一個有追求有目標的庶女，她也是削尖了腦袋想要努力出頭，去爭得那個什麼“第一閨秀”的稱號，而今，她卻可以優哉遊哉的作爲一名看客，看其他人爭得頭破血流了。
不過即便是她如何的努力，當時也不過是給她人做嫁衣裳。她清楚地記得，彼時，獲得這個稱號的應該是……那個人。
“姑娘，你說，長公主是怎麼想的？爲什麼要弄這樣的宴會出來？總覺得，總覺得……”紅錦歪着腦袋，想不出合適的形容詞。
“是不是覺得有些無聊？”莫卿卿捂着嘴低聲說道。
紅錦眼睛一亮：“正是正是！”
堂堂一國的長公主，怎麼會想到這樣的名目出來？怎麼感覺就像是百無聊賴之下，把這些少男少女聚集起來，看着他們爭鬥取樂呢？
莫卿卿有些冷然的說道：“你現如今說話也是越發的沒有分寸了。這樣的話說出去我或者紅綃聽見都沒有什麼，若是被別人知道呢？只怕又是一場官司！閒事莫管！爲何這個道理你就是記不住！”
紅錦吐了吐舌頭，心裡懊惱。沒想到就這麼一句閒話，居然引來了莫卿卿的一番責備。
莫卿卿見紅錦並沒有將自己的話放在心裡，卻是又更加明確的提點：“你的心思我怎麼能不明白？你不過是覺得，如今我和你家世子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已然是沒有什麼可顧忌擔心的了，所以說話纔會如此肆無忌憚！”
紅錦的確是這麼想的。她甚至覺得自己的任務基本上就要完成了，也許假以時日，她就要看到許久不見的親哥哥了。
可是莫卿卿卻是無情的給她潑了一盆冷水。
“這世界上哪裡有什麼絕對之事？你以爲這婚事真的就板上釘釘了？現多少人盯着我和你們世子，就等着看我們的笑話，順便把這婚事攪黃！”
紅錦覺得莫卿卿絕對是在危言聳聽，忍不住回嘴：“姑娘，你也太杞人憂天了。都是下了聖旨了。難道還能變？”
“糊塗！你以爲皇上下了聖旨就是不變的了？他既然能下聖旨賜婚，就同樣能下聖旨接觸婚約！你儘管如此大喇喇的胡說八道，我們的婚事也就沒有幾日可準備的了！且不說那趙家看我不順眼，單就你們侯府裡，只怕不希望我們成婚的人也大有人在吧。”莫卿卿故意把事情說得很嚴重。
紅錦的性情本來就是不如紅綃嚴謹小心，如今又因爲塵埃落定，而顯得越發的輕忽大意。若是因此被別人鑽了空子，只怕到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
果然莫卿卿這一番敲打，讓紅錦也警惕了起來。她也不由自主的就覺得，兩位主子的婚事只怕也沒有那麼牢靠了。
紅錦連忙行禮說道：“姑娘，是奴婢大意了。奴婢以後不會在這般不謹慎了。”
“嗯。你明白就好。越是到了這結婚之前的關鍵時期，你越是要提高警惕，守好門戶。千萬不可讓那些有心人鑽了空子，到時候我和你們世子都會追悔莫及！”
莫卿卿的話說完，就發現紅錦的眼神也發生了變化，就知道自己這一番敲打是起了作用。
主僕二人又多說了兩句，就看見紅綃突然進來使了個眼色，然後又親自打起了簾子。
緊接着，老夫人身邊的陳嬤嬤就施施然走了進來。
莫卿卿忙起身相迎。
陳嬤嬤笑意盈盈的行了個禮說道：“老奴先給姑娘道個恭喜！這一向來還沒有時間單獨給姑娘道喜！”
莫卿卿連忙將陳嬤嬤扶住，笑着說道：“嬤嬤不是外人，何必行如此大禮？你的心意，我從來就是知道的！”
陳嬤嬤也不客氣，順勢就坐在了一旁的繡墩上。
“不知道嬤嬤今日過來是有什麼事情？”紅綃趕緊給陳嬤嬤倒了一杯香茶。
陳嬤嬤一笑：“也沒有什麼大事，不過是老夫人叫姑娘過去說說話。也是因爲我想沾沾姑娘的喜氣，所以才親自過來。”
莫卿卿眼珠一轉，想起自己和紅錦的那一番對話，也約略知道老夫人的目的了。
“既然如此，請嬤嬤狀告祖母，我拾掇拾掇，立即就過去請安！”
等到莫卿卿過去的時候，毫不意外的就看見了莫嬌嬌和莫泠泠兩個人。
老夫人一見是莫卿卿，本來板着的臉孔，可算是有了三分笑模樣。
她方纔看着莫嬌嬌和莫泠泠，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一個是昂着頭不說話，一副高傲的公雞模樣。
一個是低着頭不吭聲，一臉不死不活的晦氣德行。
她真是不明白，她怎麼就有這麼兩個要命的孫女！
這麼一對比起來，她越發的覺得莫卿卿簡直如同仙女兒一般可愛了！
更何況在容貌上，莫卿卿本就是比二人強上一截，如此一來，老夫人越發的看兩個人不順眼了。
莫嬌嬌自從上次被陳妃弄進宮經歷了一番生死時刻之後，人其實是低調收斂了許多，可是因着那時候莫卿卿並沒有出一言相助，所以依着她這睚眥必報的性格，自然記恨上了對方。
“哎呦，三姐的架子越發的大了。從前都是一刻也不肯遲到的，如今卻是次次都最後一個出現了。五姐，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莫嬌嬌還想拉上莫泠泠幫着說話。
可惜，她這算盤是打錯了！
莫泠泠神色不明的看了莫卿卿一眼，眼神中藏着一些意味不明的疑惑和隱忍。
“六妹，你說的我不明白。三姐何曾次次都最後一個了？再者說，這不是也是許久以來，咱們姐妹少有一同出現嗎？”
莫卿卿眉梢一動，倒是沒有想到莫泠泠居然會幫着自己說話！
這難道是天上要下紅雨了嗎？
莫嬌嬌頓時氣得倒仰！
“你！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我看你是病得連神智都不清醒了！”
“好了！你說夠了沒有！難道上次的教訓還不夠？你就不知道什麼叫謹言慎行？”老夫人惱怒的拍了一下身下的夔龍矮榻，直接呵斥莫嬌嬌。
莫嬌嬌只能是憤憤然的閉了嘴。可是眼睛卻是惡狠狠的剜了莫泠泠一眼。
“卿卿，你先坐下來吧。”老夫人揮揮手，示意莫卿卿入座，這才接着說道：“今日，叫你們姐妹過來，其實也沒有什麼別的事情。想必你們也都聽說了。睿心長公主是廣發請帖，要邀請京城裡的未婚男女共襄盛舉。然而畢竟人數衆多，所以最後定下的是京城裡三品以上官員家中的未婚女兒和男子去參加！這是方纔長公主府上親自送來的三張請帖！”
老夫人接過陳嬤嬤遞過來的三張燙金請帖，展示給莫卿卿姐妹三人。
莫卿卿有些奇怪的問道：“祖母……我也去嗎？這似乎是有些不合規矩。”
她如今是屬於待嫁階段，照理說應該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儘量少出去見外人。怎麼可能卻跑出去出席這樣的場合？
只怕她的人一到了宴會，就會有人責備她輕浮不安於室了！
老夫人沉吟了片刻方纔說道：“此事我也有些猶豫。可是這請帖是指名道姓的寫給你們三人的。我想，長公主應該是有其他的考量。”
她頓了頓接着說道：“畢竟你也是睿心長公主的義女。她想要在婚前正大光明的見你一面，也未可知。”
莫卿卿想了想，倒是覺得也有三分道理。因此雖然心中依然是有些疑惑，倒也不再追問了。
反倒是莫嬌嬌突然插了一句：“老夫人，到時候諸位皇子也會駕臨嗎？”
“你問這個幹什麼？皇子們是否駕臨，又豈是我等能夠預料的？”老夫人覺得莫嬌嬌的態度很不對勁。
自從上一次從宮裡安然無恙的回來之後，她就有這種感覺了。
照理說，大難不死從宮裡回到家裡，莫嬌嬌應該是覺得心有餘悸或者驚魂不定，就算是大哭一場都不爲過。
可是莫嬌嬌卻是眼角含春，一臉的陶醉！
老夫人早就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對勁，可是旁敲側擊去問莫卿卿，莫卿卿卻又是一臉的諱如莫深，不肯多說半句。
此刻，聽莫嬌嬌又一次的問起“皇子”，老夫人禁不住浮想聯翩。
“你們且都下去吧。好好準備一下。到時候保不準長公主就會讓你們展示才藝，你們也不要墮了我莫府的名聲！”
三姐妹分別點頭，各自離去了。
“去，把你們老爺立即給我叫來！”
京城福源樓上，一間精緻而幽靜的雅間裡。
李學儒皺着眉頭說道：“安然，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那媳婦兒的妹子，好像是和老六有些安通款曲的味道！”
“這事情……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我早就看出來了！”謝安然活過一輩子，自然是知道莫府的六姑娘早就對六皇子情意濃濃。
只不過當時更多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而今看來卻是郎情妾意，兩廂有意了。
李學儒只覺得自己的下巴一個鬆動，差點掉了下來：“你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總愛刨根問底！怎麼看出來的又如何？總之，我就是看出來了！”謝安然有些不耐煩的給自己倒了一杯玉樓春，隨後一飲而盡。
李學儒翻了個白眼，心裡琢磨或許是人家的媳婦兒近水樓臺，先是發現了自家妹子的戀情，所以告訴了謝安然？
“你這準岳父實在是太狡猾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要吃幾家的飯！我可是知道的，他和安寧侯府上也是不乾不淨的牽連着。也是的，你那媳婦兒的二姐可是嫁給了那個傻子。”
謝安然這一次不得不點點頭，贊同的說道：“那是個老狐狸！斷然不會一棵樹上吊死的！他若是有一百個女兒，真是恨不得每一個都嫁給京城裡有頭有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