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依臉色有瞬間的泛白,之後再也不敢多尋思,把心中的想法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奴婢只是覺得小姐不該跟着老太爺些炒茶,該跟着夫人學管家纔對。”
江靈兒深深的看着她,對於她有這樣的想法,倒也能理解,畢竟她的年齡來說,學管家纔是正確的。只是她卻搖頭,道:
“這事我自有計較,你就不用管了,知道記住在我去茶坊的時候,你守好院子就成了。”
小姐這是不打算告訴她嗎?
綠依黯然低頭,柔順的道:“是,奴婢記住了。”
江靈兒看她一眼,心中嘆了口氣,低頭繼續寫着需要的東西。
前世開始她對炒茶並沒有太多的瞭解,還是在之後因爲妄想奪回家裡的一切,纔開始注意與茶有關的一切。
雖然前世她沒能達成所願,但是有一點卻是因爲她的那些努力,讓她積累了不少關於茶方面的知識,炒茶更是知道一些,而她現在就是要把所知道的寫出來。
第二天,江老太爺在茶坊正幫忙着,突然聽到小廝回稟大小姐來了,他一愣,這才記起昨天外書房的一番談話。他沒有停手,快速的翻炒着鍋裡的茶葉,冷靜的道:
“讓大小姐進來。”
對於這個孫女真的能來到茶坊,他倒是起了一絲教徒的心思,但願這個孫女不要半途而廢,讓他失望吧。
片刻,江靈兒跟着走了進來,走到江老太爺身邊,屈膝道:“爺爺。”
“恩。”江老太爺點頭讓她起來,卻並沒有看她,而是低頭又翻炒一刻鐘,這纔對茶坊裡的下人道:“可以停火了。”然後他便接過小廝遞過的布巾擦手。
江靈兒自始至終都不曾出聲打擾江老太爺,更不曾對茶坊裡的一切露出半分好奇之心,只是專注的看着江老太爺的手在茶葉中翻轉。
“丫頭,你真的要跟爺爺學炒茶?”江老太爺還是忍不住要確定一下,顯然對於孫女學這個,他還是猶豫的吧。
江靈兒自信一笑,道:“爺爺,孫女站在這兒不是很好的證明嗎。”
“呵呵。”江老太爺呵呵笑了,點頭道:“爺爺從來不曾收學徒,想教你弟弟,可是他不是這塊料,既然你真的想學,那可就要用心學纔是。”
“是。”江靈兒很認真的點頭稱是。對於她那個弟弟,她現在卻是不着急的。
接下來江老太爺並沒有先叫江靈兒什麼具體的東西,反倒是帶着她熟悉了一下茶坊裡的一切,對於茶坊裡的任何一下事物都進行了狠具體的解說。
江靈兒雖然都知道,還是認真的聆聽着。
“……這些你可別小看了,能在段時間內都認全了,便是你炒茶有靈性。”江老太爺指着茶坊裡的一切道。
這顯然還是不相信她有這方面的天賦。
而的確,若是以前,江靈兒承認她的確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可是如今,她對自己卻很有自信,聽到江老太爺這般說,她也只是笑而不語,反倒是又深深的逐個看了茶坊裡一切一眼。
江老太爺見她並沒有急於說什麼,卻能笑盈盈的聆聽,這讓他又滿意裡幾分,接下來教導之上也更用心了幾分。
“丫頭,你過來,你看這個,要這樣用……”江老太爺不厭其煩的講解着。
整個上午,江老太爺都只是就茶坊裡的一切解說着,對於具體如何炒茶,他卻並沒有演示給江靈兒看。
江靈兒也沒有急於想看江老太爺炒茶,或者在江老太爺面前露一手,而是始終做一個認真的聆聽者。
其實這炒茶說難也並不難,而若是能炒出好的茶葉來,卻並非一日兩日能學的會的。
江老太爺心中大概也是這個想法,一上午的講解之後,對於江靈兒的表現很滿意,看了時辰,見天不早了,便道:
“今天就到這兒吧,下午你不用過來了,仔細把今天我給你說的好好的在想一想。”
“是。”江靈兒點頭,沒有任何異議,辭別了江老太爺便回了後院。
後院江夫人院子裡,只見江夫人猛然放下手中的賬冊,衝姚嬤嬤道:
“大小姐呢?還在前院茶坊裡?”
姚嬤嬤看她一眼,低頭道:“沒有,老太爺讓大小姐先回來了。”
“哼,是不是覺得她不成,所以才讓她回來的?”江夫人冷笑,沒等姚嬤嬤回話,就氣憤道:“我就知道,一個姑娘竟然要學炒茶?真是就會添亂。”
姚嬤嬤心裡嘆氣,到底還是忍不住道:“夫人,聽說老太爺倒是挺滿意大小姐的表現的。”
因爲江夫人不喜的緣故,身爲管事嬤嬤的她,不得不派人注意着前院的動靜。大小姐從前院一回來,她也就知道了前院茶坊裡的事情,這會兒不得不回稟了江夫人知曉。
“滿意?”江夫人表情一僵,隨後更是怒氣升騰,怒道:“就她,來家這段時間,冰冷冷的,誰都不放想眼底,還讓老太爺滿意?!”說着她忍不住埋怨道:
“老太爺也是的,那丫頭說什麼便答應什麼,也不好好的想想,這眼看就要說親的人了,學什麼炒茶?!難道還能留在家裡,跟宇兒一樣的繼承江府的一切!學了炒茶將來還不都便宜了別人家去了。”
姚嬤嬤心裡嘆氣,知道這是夫人跟大小姐之間隔閡,但是她還是不得不說了一句:
“夫人,不管怎麼說,大小姐是您的親生女兒,是江家的嫡女,跟着老太爺學炒茶也沒有什麼。”再不濟將來還能幫襯着江家,只是着最後一句話,她沒敢說出來。
“誰不知道她是我親生的女兒,要不是因爲這個,就她那冷冰冰的模樣,我懶得管她,還巴巴的派人把她接回來幹什麼。”果真,就單單姚嬤嬤幾句話,卻讓江夫人火冒三丈。
唉,這大概就是沒有母女緣分吧。
姚嬤嬤心底嘆氣,卻不好再多說什麼。
江夫人好像也不需要她說什麼,發泄一通之後,皺眉道:“真是冤孽,偏偏我還不能不管她,任由她胡來,既然她回來了,你去,讓人把她給我教過來。”
“大小姐這會兒應該歇下了吧,聽丫鬟說,整個上午大小姐都站在茶坊裡聽老太爺講話。”姚嬤嬤實在是不想這個時候把大小姐找過來,憑她的感覺,叫大小姐過來,待會兒準讓夫人更生氣不可。
“歇下了!”江夫人氣的指着桌子上的賬冊,怒道:“我這個當孃的還不曾歇着,她站了一上午難道就要歇着了?左右都是她樂意的,不曾問過我這個親孃,站一上午也活該。”
這是非要叫大小姐過來了。
姚嬤嬤心裡明白,不好再阻攔,也只好聽令行事,只不過卻不是讓丫鬟過去,而是她親自過去。
靜心苑,綠依走進來,道:“小姐,姚嬤嬤來了。”她臉上難掩擔憂的神色。
江靈兒這會兒並沒有如姚嬤嬤說的休息,反倒是低頭正急筆奮書的寫着江老太爺上午所教授的東西,聽到綠依的話,她的手一頓,頭也沒有擡的道:
“問下姚嬤嬤來有何事,若是不急的話,下午再說。”
“小姐--”綠依張口想說什麼,卻看因爲對上那猛然擡起頭冷漠的雙眸,而閉上了嘴。
江靈兒見她不再說話,便又繼續剛纔的事情。至於綠依要說什麼,她不用聽也知道,定然是勸說讓她見見姚嬤嬤的話。
而對於綠依的想法,她卻自嘲一笑,有些事情,尤其是經歷了一世,重新來過,她沒有精力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那所謂的母女親情上。有些事情,經歷過一次也就夠了。
親情,以前她渴望過、努力過、失望過,更痛心過,而現在,她不在意了,一切隨風去吧。
外間,姚嬤嬤看到綠依爲難的走出來,嘆了口氣,知道什麼原因,卻不得不問道:
“大小姐要是方便的話,請大小姐去夫人院子一趟,夫人有話要對大小姐說。”
綠依聽她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爲難的回身看了裡間一眼,咬脣道:“嬤嬤,大小姐都累了一上午了,您能不能回去對夫人說一聲,說大小姐下午過去成不?”
姚嬤嬤瞪她一眼,輕斥道:“你個不懂事的丫頭,大小姐跟夫人彆着勁,你怎麼還不懂事跟着起鬨,夫人難道抽出空來要見大小姐,你該勸着大小姐快些過去見夫人才對,再怎麼說,大小姐跟夫人那也是母女。”說完她深深的看了綠依一眼,眼中含着警告之意。
綠依被姚嬤嬤嚴厲的眼神看的無言以對,只能低頭傻站在。至於再回屋裡去勸說大小姐,她卻是不敢的。
不知道怎麼的,她發覺大小姐變了很多,以前她有什麼想法還會說說,可是如今在大小姐面前,她總是不由自主的覺得膽怯。
“你啊。”姚嬤嬤怒其不爭,伸手恨恨的點了她的額頭一下,道:“算了,榆木疙瘩一個,我不跟你說了,我進去見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