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可真有本事!”吳玉露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他明白,在混跡大唐十餘年後,自己的死期……終於到了!
在劉弘基說話之時,李世民的目光一直落在李淵身上,沉沉道:“你明知道李建成屢次害我;明知道他曾想逼宮奪位;明知道他不會是一個好君主;卻依然毫不猶豫地幫他,李淵,我該誇你還是恨你得好?”這是他第一次直呼李淵的名字,不是他大逆不道,而是實在失望到了極點。
他的話激起李淵心中的恨意,“不論建成做過什麼,都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更輪不到你來坐這個皇位,它是我的,是朕的,只有朕纔有資格決定誰來繼承;不論你說得如何天花亂墜,都不能掩蓋你謀逆纂位的事實,史書上會永遠記下這件事,即便千百世之後,你依舊要遭人唾罵,被人斥責你得位不正的事實!”
李世民盯了他片刻,一字一句道:“就算千百世之後,真有人唾罵,我也不後悔當日的決定,永遠不會!”
事實上,在今日之前,他是有所後悔的,畢竟玄武門一戰,令他徹底失去了兄弟乃至父親,可是現在,所有悔恨都消失不見;若是現在上天讓他重新再來一次,他依舊會做同樣的選擇!
李淵瞳孔微縮,他明顯感覺到,在這一刻,李世民變了,雖說不出具體的變化,但他很肯定,不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兒子。
說完這句話,李世民毫不猶豫地將目光從他身上轉開,移向高臺上臉色難看到極點的頡利可汗,冷冷道:“看來那五個州城,汗王是要不到了,若我是你,現在就會撤兵回突厥。”
頡利恨恨咬牙,“李世民,你以爲這樣就可以守住長安了嗎?本汗告訴你,即便沒人開城門,一樣可以攻破長安,到時候,本汗定要你跪在腳下!”
雖然事情出現了偏差,但他並不打算就此回去,是啊,他舉兵二十萬,一路攻到長安腳下,若是在李世民的三言兩語下灰溜溜的回到突厥,非得被人笑話不可;再者,雖然長安堅固,但未必沒有一拼之力,只要他贏了,就算援軍到來,他也可以藉着長安城防守,一步一步,最終奪取整個大唐江山,而非區區五個州城。
“既是這樣,你就儘管一試吧!”說完這句話,李世民冷冷道:“放箭!”
隨着李世民這句話,弓箭手反手取箭,拉滿弓箭對準那座樓臺射了起來,頡利可汗等人見狀,連忙屈身縮在半人高的盾牌之中,他們雙耳之中,一直充斥着箭矢撞到盾牌上的聲音。
執失思力心思轉得很快,自一名士兵手中奪過盾牌,對頡利可汗道:“可汗,我護無情上去。”他知道,繼續留在高臺上,只會成爲衆矢之的。
被他奪了盾牌的士兵還沒來得及躲到其他人身後,就被箭矢射中,緊接着又是許多箭矢,在他倒地的時候,身上足足插了七八根。
在頡利可汗他們下去之時,李建成二人也如法制炮,下了樓臺,還沒等他站穩,便被人一把揪住了衣襟,憤怒的聲音一下子佔據了兩隻耳朵的全部,“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本汗費那麼大力氣救你,卻半點用處都沒見着,留着你還有什麼用?”
聽得這句話,任誰都知道他起了殺心,李元吉急急道:“不要,不要殺大哥,雖然被李世民識破了,但……但我們還可以幫汗王你的!”
“幫本汗?”頡利可汗陰森地盯了他道:“怎麼幫?”
李元吉努力控制着不讓冷汗冒出來,“我與大哥都是帶兵征戰的好手,只要汗王給我們一隊人馬,我們一定替你打下長安!”
“不錯,殺了我們對你沒有半點好處,倒不如讓我們幫你;再說今日之事並不能怪我,我都是按着你的吩咐做的,要怪只能怪你的人太不小心,被人發現了身份還茫然不知。”
“哼!”頡利可汗冷哼一聲,鬆開了手,李建成鬆了一口氣,道:“援軍明日就會到,攻城之事,宜早不宜遲,我與元吉願爲可汗先鋒!”
望着他們二人,頡利可汗忽地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確實宜早不宜遲,但你們兩個居然還想帶兵,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不是,我們真的……”不等李元吉說完,他已是一斂笑容,寒聲道:“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們二人的能耐,靠你們?哼!”這般說着,他對執失思力地道:“把他們二人綁起來,讓人好生看管,別被逃了。”
“不要!”李建成一聽這話,急忙道:“汗王說過,我們是做在同一條船上的,您現在這樣……似乎不太好吧?”
已經轉過身的頡利可汗回頭道:“不錯,本汗是說過這樣的話,但現在……你沒資格與本汗同坐一條船!”
突厥人從來都是現實的,有用之時,就奉若上賓,一旦失去價值,便立刻翻臉不認人,信義二字,在他們眼裡根本不算什麼,更何況,他們與李建成一直都是相互利用。
在將李建成二人綁起來之後,頡利可汗安排士兵攻城,攻城戰永遠都是鮮血淋漓的殘酷,一波又一波的人衝上去,一波又一波的人摔下來,化做城牆下的一堆屍體,雲梯高聳,巨石縱橫,高高的城牆成爲他們的博弈之地,看是誰輸誰贏。
這場攻城戰持續了整整一日,雖然不少突厥士兵頂着箭矢、熱油、巨石爬上城牆,但畢竟人數太少,往往還沒衝下城樓就已經死在刀劍之下,更不要說是開城門了。
在面對一個又一個的傷亡數字後,頡利可汗心疼不已,在入夜之時,下令停止強行攻城,就這麼一日,突厥士兵死亡之數,已經過了五千人,傷者也在數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