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在京中多年,雖如今離了京,但在京中仍有不少人,所以楊玄感一謀反,立刻便有急報送來弘化郡。
夏候端搖頭道:“皇上本就對李氏之人極爲忌諱,如今偏又有一個李姓之人造反,看這情形,你此去必然凶多吉少。”
這會兒,李淵也不說話了,他雖不怕死,可是也不願白白去送死,最怕的還是楊廣殺了他之後,不肯罷手,而是要屠盡他李家子孫。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信,肅聲道:“父親,夏候叔叔說得沒錯,您此去凶多吉少,萬萬不可入京。”
“可是隻要皇上舍得下河東局勢,他就可以以抗旨不遵之罪,置我們李家於死地。”
李世民低頭思索片刻,突然道:“父親遭刺客襲擊受傷的消息,一直都被咱們封鎖在府中,應該沒什麼外人知道。兒子剛剛讓人將沈墨平的屍體帶出府去埋葬,若是將動靜鬧得大一些,並且在這個時候,大肆搜查弘化郡,應該足以讓所有人都知道,父親被刺客襲擊,身受毒傷。”
夏候端疑惑地道:“之前不是說盡量不將事情擴大嗎,爲何這會兒又這麼說?再者,太守府守衛森嚴,刺客應該沒可能逃出去。”
李淵盯着李世民道:“你想借這次的事,避免我去京城?”
“不錯,聖旨雖然不可違,但也得視情況而定,父親身受重傷,連起身也困難,試問如何能進京面聖??”
他的話令夏候端面露喜色,連連點頭道:“不錯,如此一來,就不算抗旨,得以兩全。”
李世民徐徐道:“父親的具體情況,只有我們幾個還有松濤居的下人知曉,只要不泄露出去,其他人就會以爲父親毒傷未愈,依舊臥病在牀。”
夏候端笑道:“還是世民法子多,李兄,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李淵思慮片刻,亦覺得此法可行,逐頷首道:“好,我等會兒就寫一封告病請罪的摺子呈送上京。”
夏候端長舒了一口氣,道:“這下子,總算是可以安心回去了。”
李淵驚訝地道:“夏候老弟這麼快就要走?”
夏候端笑一笑道:“已經叨擾了這麼多日,也該是時候回去了,而且,有些事情也該打點起來了,我雖然只是一個大理寺司直,但也必定會盡已所能,助李兄一臂之力!”
“多謝夏候老弟。”李淵拍一拍他的肩膀,不放心地叮囑道:“雖然你並非李姓之人,但到底與我走得近,皇上又喜怒無常,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夏候端笑道:“李兄放心,我等着李兄起兵的那一日,到時候,我一定第一個來投奔李兄!”
“一言爲定!”李淵半開玩笑地道:“到時候你要是不來,我綁也要將你綁來。”
當日,夏候端離開太守府,也就在那一日,有人看到從太守府裡擡出一個死人,打聽之下,得知是行刺太守的刺客之一,還有另外一名刺客下落不明。
同一日,許多士兵在弘化郡裡,挨家挨戶的搜查,尋找當日行刺的那名女刺客;有人聽說,那名女刺客是以婢女身份混進的太守府,在獻舞之時,突然行刺,雖然只傷及皮肉,但匕首上抹有西域奇毒,令李淵身受毒傷,雖已過數日,仍然臥牀不起,身子極其虛弱,能否完全醫好,還是兩說。
在弘化郡因爲這件事而風起雲涌之時,李建成亦聽說了,一直緊皺着眉頭,看到李世民進來,不悅地道:“二弟,怎麼一回事,爲何刺客的事會突然之間傳出去,還鬧得這麼大;另外,刺客當真逃走了嗎?”
李世民瞥了屋中的侍從以及護衛一眼,道:“你們都下去吧。”
待得衆人依言退下後,李世民上前道:“大哥,你的腿怎麼樣了,徐大夫說什麼?”
“腿骨有些損傷,但並不嚴重,養一些日子就好了。”說着,他又道:“二弟,你倒是快說啊,刺客那邊……”
“是我故意放出的風聲,那些士兵,也是父親故意派出去的,刺客一直都被困在府中,並未逃出去。”
李建成被他說得一頭霧水,不解地道:“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李世民將事情清楚講述了一遍,道:“只有這樣,父親方纔有藉口不入京,我已經傳話下去,誰要敢泄露出去,格殺勿論。”
李建成緊緊皺眉道:“形勢……當真已經危及到了這個地步嗎?”
李世民點頭道:“那個歌謠已經令皇上對李姓之人猜忌不已,又偏偏碰上這事,父親若真去了洛陽,只怕難以再回來,所以只能出此下策,稱病不去洛陽,希望有足夠的時間讓咱們籌謀準備,等刺客事情過去之後,我就會以父親之名,招募門客,設法網羅人才,以助父親成就大事;至於三弟那邊……”
李建成道:“三弟性子急燥,脾氣暴烈,在未曾起兵之前,先不要告訴三弟,以免壞了大事。”說着,他動了一下身子,好讓自己坐的舒服一些,剛有所動作,腿上便傳來劇痛,令他皺緊了眉頭。
李世民連忙上前扶他坐下,切聲道:“大哥小心着些。”
“我沒事。”腿上的痛楚令李建成想起了沈墨平,咬牙切齒地道:“該死的刺客,連着耍我兩次不說,還將我的腿咬成這個樣子,要不是他已經死了,我非得將他千刀萬剮了不可。”如此說着,猶不解恨,道:“去亂葬崗找到屍體,然後鞭屍三百喂野狗。”
李世民自然不會說他讓人將沈墨平埋葬了,點頭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去辦,大哥你安心養傷吧。”
李建成點頭之餘,道:“話說回來,那個武梅雪膽子還真不小,居然敢親手殺人。”
“是啊,我也被嚇了一跳。”李世民沉默了一會兒,轉而道:“大哥,我聽說江湖上有一種易容術,可以改變容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建成想一想道:“確實有,那是一種用人皮做出來的面具,我曾親眼看到一個男子戴上之後,變成了一個嬌媚的女人,若是隻看那張臉,完全想不到會是個男的。”頓一頓,他疑惑地道:“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